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結果肯定不怎麼好啊。
都快要過年了,這個時候再叫徐如月生一場悶氣多不合適。
葉美雲乾脆一個斜眼瞥向了程建功,眼神警告。
程建功立馬收斂了,乾脆岔開話題道:“老徐同誌,這樣吧,三寶不是說你的卷麵不好麼,要不然我想辦法給你弄一副字帖,你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也順便練練字。”
徐如月就說:“我有字帖,也練字了,就是咋也寫不好,還比不上幾個小孩兒。”
並不是真的小孩兒的程靜淞幾個:“……”
程靜淞想著自己剛剛刺激了徐如月一把,這個時候就不要再說話了,便衝著程斯年擠了擠眼睛。
程斯年是真的大家閨秀,那寫出來的字叫一個漂亮。
而且全家今年也隻有她一直堅持練字,即便受限於如今的身體和臂力,但寫出來的字也已經很有氣勢了。
反正他們全家的字加起來估計都比不上現在還是小孩兒的程斯年。
收到程靜淞示意的程斯年就對著徐如月說:“奶奶,那你要不要以後就跟著我練字啊,我教你描紅寫毛筆字,這個應該比你自己練有用的多。”
“真的?”徐如月有些心動,但還是免不了試探。
程斯年就說:“反正你看我自己練了這麼久,寫的字不就是全家最好看的麼,我覺得應該挺有用的。”
徐如月還真見過程斯年的字。
想了想,徐如月點頭,“那行吧。”
反正小孫女已經教她讀書了,也不差大孫女教她練字這一茬,為了學習和進步,這些也不丟人。
程靜淞想著自己的字其實也不算好看那一掛的,想了下說:“要不然我也加入啊,字是一個人的門麵,我也試試看能不能寫出一手好字來。”
程斯年也跟著點頭。
甚至還因為能幫助程靜淞而有些興奮地說:“那你想學那種字體,簪花小楷,行書、草書還是其他的。”
程靜淞就說:“我不求太多,最普通的楷書能寫好就不錯了。”
她上輩子的字在一般人的眼中說不醜,但也絕不算好看。
後來因為工作的緣故也試圖練字,但總是寫不好,所以即便她現在提出來這些,其實心裡麵也沒底的。
程靜淞覺得自己就是那種拿著字帖一筆一畫描上一年都沒用的人,所以就說:“你不用太激動,也不要給我搞太難的,就最最最普通的就行了。”
程斯年這才稍微冷靜了下,說:“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準備去。”
“二寶先等下。”徐如月卻忽然開口,然後看向一邊的程定坤道:“大寶,你不跟著一起嗎?”
程定坤剛想說沒興趣,但卻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定坤就:“……”
鬼使神差地,程定坤開口說:“行吧。”
勉勉強強的,不過算是答應了。
徐如月就說:“這才對嘛,你也是學生,以後也要開始,哪能不練好字呢。”
程定坤:“……”
在程斯年去給他們幾個搞字帖的時候,程靜淞就把絞肉機給簡單畫了出來,並且蹲在程建功的腳邊和他講了一番具體的工作原理,然後才道:“你看,還是很簡單的,對吧。”
“對是對,但你這裡麵需要的刀片的硬度要求肯定很高,而且那麼小的刀片,很難做啊!”程建功提醒程靜淞。
程靜淞就說:“但是做出來後真的可以弄出來很多很多好吃的啊!而且我要兩個,一個絞肉和菜,一個用來打豆漿、果汁這些。”
程靜淞衝著程建功比了個耶的手勢。
程建功又埋怨了一番程靜淞給他找事兒,但還是認命地動了起來。
隻不過即便有精神力的輔助,程建功也不可能在過年前把這個東西弄出來了,所以,程靜淞一家的搞肉計劃暫時停了下來。
轉眼就是臘月二十九了。
這天下午,村裡麵的大喇叭忽然就響了,說是讓大家夥吃完飯的時候去大隊部那邊的平場開會。
村裡麵的人還以為這時候開會可能又有什麼好事兒呢,卻原來是徐建軍和盧支書之前被公社叫過去開會了。
會議的內容隻有一個,就是今年過年的時候不允許大家再次搞封建迷信,總之就是年可以過,但是祭祖啊上墳啊,還有上香燒紙以及做箴祭這些絕對不可以。
所以徐建軍和盧支書這是在向全村傳達如今公社那邊的會議精神和會議主題內容呢。
本來麼,好不容易過上一個富裕的新年,誰不想好好告慰一番老祖宗,讓他們知道家裡麵如今的日子過的好了,也順便多給他們燒點紙,免得他們在陰間過的不痛快。
可如今遇上運動這種事兒,大家夥也沒辦法,隻能怏怏地應下來了。
徐建軍和盧支書其實能猜得到大家的心思,甚至包括他們自己也搞不太明白這個破四舊到底有什麼意思。
你說要是破掉舊社會的封建主義陋習也就算了,這種逢年過節的一些習慣也不讓做了,就很讓人不自在。
你要說他們現在的人相信神神鬼鬼的這些吧,那是自然。
畢竟他們村子之前才發生過幾個天打雷劈。
可要說大家真的對神神鬼鬼以及告祭祖宗這些抱有多大的希望吧,那其實也不儘然。
不是有句話說儘人事聽天命麼,要不然他們村子去年那麼能折騰乾什麼。
要知道他們村子可是明晃晃出現神鬼這些的,他們要真是有心,好好求一求神鬼也不是不行啊,萬一就真的被保佑了呢。
可這些話吧,不管站在哪一方麵都不能說。
徐建軍和盧支書隻能站在乾部的角度,繼續對著大家勸道:“我曉得你們現在一個個的都在想什麼,但我也得警告你們,如今這些說不讓做那就不能做,你們要是非想要乾,那就彆被抓到,不然的話,誰也保不了你們,總之就是各自回家好好想想吧。”
這還能有什麼好想的,就是回家想破天了,那不也還是什麼都不能乾麼。
甚至就因為這麼一件事,整個村子裡麵過年的氣氛都降了不少。
總之就是覺得這麼以來就缺了點什麼,不自在也不開心。
不過也有人沒忍住開口問道:“那不讓燒紙祭祖了,我給我家老墳頭除除草,鏟鏟樹這總不能說不行吧,那不然這啥都不能乾的話,不要多久,等草一長出來,回頭老墳都能認不清誰家是誰家的了。”
徐建軍和盧支書還真在開會的時候問過這個問題,但是公社那邊明顯就沒準備這個,一時間也拿不太準,所以就和徐建軍他們說讓他們先回來等消息,等他們和縣城裡麵確認後再說。
但是徐建軍和盧支書在回來的路上商量了一會兒後覺得恐怕縣城那邊也不一定能答應這些,畢竟如今亂糟糟的,誰也拿不準一個真正的尺度,那就隻能往更加離譜的嚴格的方向去要求。
不過他們這邊的墳地都在山上,或者確切地說就是在村裡麵的山上的一些耕地邊上。
徐建軍就和盧支書商量了一下,先是把公社那邊給的回複說了一下,然後又主動拿了個主意說:“過年後沒多久就要做開春的準備了,到時候犁地除草這些都是必要的,免得回頭乾活的時候還被一些蛇蟲鼠蟻咬到,所以這些事兒你們就不用著急了。村裡麵到時候有安排。”
這話說的稍微含蓄了一點點,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聽明白。
所以,立馬又有人開口追問道:“我們問的是老墳頭的草,不是開春後的犁地乾活的除草!”
徐建軍不理他,又說:“時間也不早了,就散了吧,支書的家在縣城呢,他也得早點回家過年呢。”
可是之前那寫沒聽明白的又開口問了一句,真是個實打實的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的二愣子。
還是邊上的人看不下去了,低聲給解釋了一遍,加上徐建軍和盧支書說完就動身離開了,這件事才算是就這麼算了。
雖說徐建軍和盧支書最後隱約透露的那些算是讓村裡麵的人稍稍鬆了口氣,但是到底還是影響了大家夥的過年的心情。
也就隻有一些不知道如今情形的小孩子們才是真正的高興,嘰嘰喳喳地嚷嚷著要過年了的話語。
一夜過去,又是一年的最後一天。
臘月三十兒。
和去年一樣,今年的一大早依舊有人家早早從床上爬起來,開門放鞭炮。
也幸虧如今雖然不讓搞這搞那,但還讓放鞭炮,不然真是又一大打擊,年味兒恐怕更少到不能看了。
徐如月也和去年一樣早早就爬起來了,並且一一叫程靜淞他們起床。
程靜淞本來年紀小,覺也多。
更彆說現在連天都沒亮呢,她實在睜不開眼睛說:“奶奶,能不能彆這麼一大早的叫我們啊,現在不是說不讓一大早起來搶時間祭祖了麼。”
徐如月就特彆振振有詞地說:“不祭祖也要起,大過年的,這是一個態度。”
程靜淞歎氣,然後又聽見徐如月說:“再說了,雖然是不讓燒紙燒香了,但沒說不讓乾其他的啊,這老祖宗們過年也總要回來吃吃喝喝的,你不起來,等會兒祖宗進門看見了,不得說你沒禮數啊!”
程靜淞:“……”
不得不說,徐如月的這個解釋是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奶奶,恐怕全村的人都是和你一樣想的吧。”程靜淞吐槽了一句,加上也被徐如月真的搞醒了,隻好認命地爬起來了。
徐如月見狀,又開始去叫其他人。
等到家裡的人都起來了,天色雖然還帶著霧蒙蒙的,但其實已經足夠人看清楚外麵了,也算是徹底亮了。
程靜淞還特意看了下時間,也就剛剛八點左右。
程靜淞又歎了口氣,結果就被恰好走過來的徐如月一巴掌給呼在了腦袋上。
“大過年的,又給我唉聲歎氣的,不……”說著,徐如月又有些卡殼,想起了村裡麵剛剛開完的會,怕自己嘰嘰咕咕說一通後再被程靜淞給傳出去。
程靜淞哪能看不出來呢,就道:“不吉利,我記得呢,奶奶你去年就說過了,還叫我磕了好久的頭呢。”
徐如月:“……”
“既然知道你還給我這樣,真是不像話!”徐如月又瞪了程靜淞一眼,可是想了下,她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就盯著程靜淞,滿臉好奇道:“這去年過年的事兒,你還記著呢?”
程靜淞點了點頭,“嗯”了下,“記得啊,怎麼了?”
徐如月就說:“你才多大,你記性咋這麼好?”
程靜淞道:“奶奶,你又不是頭一天知道我記性好。”
徐如月:“……”
好像也是哈。
不過仔細想了下,徐如月還是說:“那你就給我記好了,現在外麵鬨運動呢,不讓搞封建迷信,我以前叫你磕頭的事兒,還有這些……”
“知道了知道了,我絕對不往外說家裡麵的這些事情。”程靜淞不想大過年的被徐如月嘮叨,就說:“我知道破四舊是什麼意思,也知道外麵到底鬨的什麼運動,奶奶你就不用擔心我了,你快忙你的吧,我都聽外麵放鞭炮的越來越多了。”
徐如月果然被程靜淞催的著急了,忙不迭又趕緊找程建功開始放鞭炮,以及準備接下來的擺桌子放迎祖宗的那些餐具、餐食等等。
總之,主打的就是一個你不讓我燒紙我就不燒,你不讓我燒香我也沒點,但你沒說不讓我擺桌子放盤子碗和一些吃的不是麼。
至於這是不是祭祖,那我有沒有燒香燒紙加磕頭,算什麼祭祖。
這些東西我都隻是暫時先擺一下而已。
隻能說不愧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程靜淞這一瞬甚至懷疑村裡麵依舊會有人偷摸上山上墳。
畢竟上塘村這邊的習俗就是早飯過後上山祭奠。
甚至徐如月也發出了同樣的感慨,隻不過她倒也沒提出來過去。
程靜淞有些好奇道:“奶奶,你既然猜到有人上山了,你其實也可以去啊,隻要沒人知道不就行了。”
徐如月就說:“我能乾那事兒嗎?現在我們家裡兩個工人,一個乾部,這要是萬一被發現了,那全部雞飛蛋打了,我才不乾呢。”
“尤其是這兩天,那上山的指定多得不得了,我才不去呢。”徐如月還特彆強調。
所以就是上墳這件事還是有可能做的,就是不選這兩天。
程靜淞本來想要來一句如果彆人都和你想到一處去了呢,但是又考慮到畢竟大過年的,還是彆招惹徐如月了。
早上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午飯過後,所有人都開始忙活起晚上的年夜飯。
不過有去年過年出事的影響,今年村裡麵特彆在過年的這短時間再一次加大了巡邏。
好在今年的事情多,且上塘村敢和縣城調查組乾架的名聲擺在那兒,倒沒有人再趕來惹事兒。
大年初一,又是一個熱熱鬨鬨的拜年好時節。
即便有運動的影響,今年的初一也過的比去年熱鬨,大概是想要把去年因為來賊而沒能過好的初一補回來。
程靜淞作為村裡最受歡迎的小孩兒,今天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一群人圍著。
就連好些大小孩兒也在。
橘子也來了。
她還給程靜淞帶來了個讓她目瞪口呆的消息。
橘子偷偷摸摸和程靜淞說:“放假這段時間,我發現我媽好像在偷偷摸摸和你大伯,就是程玉衡聯係,但是不知道在說什麼,反正他們私底下見過好幾次麵,不過我沒弄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因為我怕被發現,所以就沒有敢跟的太近。”
“你媽……和我大……呸,程玉衡才不是我大伯呢。”程靜淞嫌棄了一句後,才又緊盯著橘子說:“你說你媽和程玉衡私底下有聯係?你確定你沒看錯嗎?”
橘子點頭,“我當然沒看錯了,我還專門盯過他們呢,好像是我媽在找你大……找程玉衡要錢呢。”
橘子想著程靜淞剛才的話,趕緊改口。
錢?
程靜淞的腦子在這一刻立馬想到了徐如月之前透露出來的湘雲曾經的身份問題。
所以……程玉衡和湘雲有不正當關係?
嘖!
要不要這麼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