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楊月琴主動要嫁給程玉衡啊啊?”程靜淞托著下巴,兩眼亮晶晶的,一副標準的吃瓜相。
徐如月看見程靜淞這樣,立馬就又瞪她,“咋你個小屁孩對啥都這麼好奇呢,人家像你這麼大的孩子,不是到處跑就是到處玩兒,你倒好,到處聽牆角。”
程靜淞反對,“奶奶,現在天這麼黑了,你讓我去哪兒跑,又去哪兒玩兒啊!”
徐如月:“……”
“那你就不能自己找點事兒做,就非要扒拉著大人在著談事兒的時候聽。”徐如月就說。
程靜淞靠著葉美雲說:“那我多聽一聽,見識的多了,將來長大了也不容易被騙啊,我覺得很好,而且這個還是爸爸教的!”
程靜淞又往程建功身上甩鍋。
程建功微愣過後就衝著葉美雲點點頭說:“對,我是這麼覺得的。而且你也不用一直覺得小孩子年紀小,所以什麼都不能知道,其實小孩子都很聰明的,你隻有讓她多聽多看,他們就會跟著大人一起多動腦子,將來不管是學習也好還是生活方麵也好就會顯得很聰明,不會吃虧。”
“你再仔細想想咱們家的這幾個是不是比村裡麵同齡的那些都聰明多了?”程建功睜著眼睛瞎說大實話。
徐如月想了下覺得好像似乎有點道理,但是嘴上不認輸道:“你就是一肚子的歪理,我懶得搭理你了。”
程建功輕鬆一笑,回頭的時候又順便瞪了程靜淞一眼。
程靜淞抿著嘴,垂著眼,當作沒看見。
過了會兒,才聽見徐如月開口問道:“對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程靜淞又想接茬了,但是想著大家剛剛才辯過一輪,乾脆閉嘴,甚至還往椅子後麵靠了靠。
葉美雲見她這樣,就對著徐如月提醒道:“說楊月琴主動求著嫁給程玉衡的事兒。”
“啊,對!”徐如月想起來了,繼續說:“反正當時麼,按照我們那時候的情況肯定是高攀不上楊月琴的,但是楊月琴自己願意那也沒辦法,不過她嫁過來之後也確實讓家裡麵稍微好過了許多,尤其是程玉衡和程知仁這兩個最不是東西的,我還有建功和玉蓉倒是沒咋占過他們的便宜,因為他們一直防著我們呢。”
“反正說來說起還是因為我是個後媽,和程玉衡他們的關係也不親近,所以不管是楊月琴也好還是她的那個娘家也好一直都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彆說楊月琴生產這種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時候了,就是她懷孕後,她娘家那邊就開始緊張了,時不時把她接到山裡麵去住,生產還有後麵的坐月子啥的更是一點也不讓我插手,生怕我會害了她楊月琴一樣。”
徐如月撇著嘴,又開始翻白眼了。
顯然是對過去的這段記憶裡麵的楊月琴這些人十分的嫌棄。
“所以你也不清楚楊月琴當初生的第二胎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對吧?”程建功接茬問道。
徐如月就說:“是兒子啊。”
“你不是沒親眼見過嗎?”程建功皺眉。
“那也是兒子!”徐如月繼續道:“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楊月琴的娘家人在啊,而且他們第一時間門過來報喜說生的就是兒子,我親耳聽見的。”
“況且人家雖然說生產和坐月子用不上我這個後來的婆母,但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走的啊。”徐如月又講道:“當時他們報喜過後,我就立馬撿了一些紅雞蛋啥的上山裡麵去看她了呢,也見到了孩子,確實是個兒子啊!”
“況且那都是楊月琴的娘家人,平時疼她都跟疼自己的眼珠子一樣,也不能故意忽悠她生的是個兒子吧,就更彆說做啥換孩子的事兒了,不可能!”徐如月一錘定音道:“老楊家彆的或許都不好,但是在心疼楊月琴這個獨女上麵是沒話說的,所以你們剛剛想的完全不可能!”
“那橘子的身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程建功也有些奇怪了。
倒是徐如月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那指不定橘子是程玉衡和外麵的女人生的,然後他也不能養,所以就交給了湘雲了呢!畢竟按照楊月琴以前的脾氣,要是知道程玉衡竟然敢在外麵勾勾搭搭的,那指定饒不了他!”
程靜淞幾個:“……”
搖了搖頭,程靜淞覺得多少有點不可能。
畢竟楊月琴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村裡麵的人都看在眼裡。
所以,程靜淞不覺得如今的楊月琴在知道了程玉衡出軌這件事後還會繼續鬨,畢竟她可不是以前那個有著土匪窩做靠山的人了。
而按照葉美雲所說的,湘雲當時的口氣肯定,程玉衡也驚慌失措,甚至是投鼠忌器,所以……橘子的身世應該不是這麼簡單的。
程靜淞看了看程建功和葉美雲,正思量著他們兩個要是還不開口的話,她就要舉手發言了,但是卻沒想到說完話後就陷入沉思的徐如月忽地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拍,叫道:“不對!我忽然間門想起來這裡麵還有一件事兒!”
徐如月的一驚一乍也把程靜淞他們幾個給嚇了一跳,就連一直閉著眼睛修仙的程定坤都沒忍住掀開了眼皮。
“你這是怎麼了,忽然這麼大聲,都把我們嚇一跳!”程建功開口道。
徐如月就說:“我是真的想起來一件事兒,要是這麼說的話,橘子不是程玉衡和楊月琴生的,她應該是楊家老三的那個小女兒!”
“楊家老三?”程建功疑惑,其他人也看向了徐如月。
徐如月就說:“楊月琴是土匪窩裡老楊家排行老三的女兒,另外還有兩個哥哥,三個弟弟,楊家的老三指的其實是她的大弟,具體叫啥我也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楊月琴生程傳璋的時候,楊家老三的那個媳婦的肚子也不小了,和楊月琴算是前後腳生的,兩個孩子是同一年。”
“其實楊月琴生了程傳璋沒多久,這邊就鬨著要剿匪了,我記得他們的那個女兒就是在鬨這個的時候生下來的……”徐如月擰著眉,努力回憶著十多年前的舊事,神色中又難免帶了些許的遲疑。
“我記得當時山裡麵的那些土匪因為這件事鬨的不可開交,後來慢慢有人被老支書勸下山,也有像老楊家這樣的好像一直不咋願意,畢竟要下山當農民就得上交這些年靠著搶劫弄到的那些臟錢,他們過慣了金山銀山的日子,肯定吃不了天天下地乾活的苦……”
“再後來又聽說老楊家的人一直在和老支書談,好像又說願意了,但是誰知道那個關口,他們家的兩個小孫子就突然淹死了,楊家人一下子就不願意了,非說是村裡麵的人乾的,要老支書給個說法,要不然就沒玩。再然後,雙方就開槍打了起來,那楊家到底隻是能在山裡麵橫行霸道的土匪,咋可能打得過人家正經上過戰場的正規軍嘛,就這麼的,楊家就直接就沒了。”
“那怎麼說橘子是楊家的後人呢?”程靜淞插嘴問道。
沒有涉及到徐如月腦海中覺得不能給小孩子講的那些東西,徐如月也就沒再提程靜淞隨便插嘴的事情,而是繼續開口說:
“因為老楊家那時候家裡幾乎都是成年的漢子,唯一能被稱得上是孩子的除了那兩個淹死的孫子就是剛剛生下來的小孫女了,但是他們家後來被清剿以後,老支書又派人去檢查過,那個剛剛生下來沒多久的小姑娘不見了。”
“村裡麵的人就說肯定是因為他們家之前一直忙著和部隊打仗,顧不上小姑娘,所以都在猜那個小姑娘肯定是被山裡麵的狼給叼走吃了。”想到橘子可能真是楊家的最後那點血脈,而又是程玉衡賣給湘雲的,徐如月的臉上又露出了對程玉衡的看不起,甚至還把程玉衡又罵了幾聲,才繼續說:
“再後來,村裡麵還組織人上山找過很久呢,但是一直都沒找到那個小姑娘,最後隻能就這麼算了。”徐如月搖搖頭,才又說:“這時間門一長,楊家當初的事情都被忘的一乾二淨了,更彆說這個沒啥存在感的小姑娘呢,要不是你們剛剛一直說橘子的身世和楊月琴有關係,還說楊月琴要是知道了橘子的身世能找程玉衡拚命,我打死也不能往這個方向上麵想啊!”
“不過我覺得這倒是沒跑了,橘子指定就是當時那個沒見了的小姑娘。畢竟程玉衡和程知仁就是兩個老王八,壞的很,他們本來就不喜歡楊家也不喜歡楊月琴,所以能乾出來這種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的醃臢事兒!”
“如果橘子真是老楊家最後那點血脈,那要是被楊月琴給知道了是程玉衡給害的,那她說不定還真能和程玉衡鬨起來。”徐如月最後總結說:“所以肯定是這樣,要不然湘雲也不能那麼威脅程玉衡狗東西。”
徐如月這麼一吐嚕下來可是說了不少信息,程靜淞幾個都沒忍住仔細在腦海裡麵把這些東西細細消化。
但是徐如月在說完這些後,依舊沒停下劈裡啪啦的嘴。
她在罵程玉衡和湘雲:“果然,這倆都不是啥好東西,一個比一個的黑心……”
之後,家裡麵的其他人都非常的安靜,隻有徐如月的嘴巴在一張一合地跳舞,還整的十分的有節奏。
最後的最後,徐如月罵夠了,才恨恨地來了一句,“像他們這種不要臉的黑心肝才更應該被拉出來批【鬥】,省的看見他們就生氣,聽見他們的名字就覺得臟了耳朵,建功,你之前一直和建軍還有支書說不讓他們在村裡搞批【鬥】,以前我覺得對,但我現在覺得不對,應該把程玉衡和湘雲他們都給拉出來好好鬥一番!”
程建功:“……”
想了下,程建功說:“等下次他們再見麵的時候,我們捉賊捉贓,把他們一次性拿下再說。”
“這還差不多。”徐如月這才滿足地點點頭,心口的那口惡氣也算是勉強出了。
但是程靜淞想了下說:“那既然橘子不是湘雲的小孩,那湘雲當初生的那個小孩呢?”
“奶奶,我記得我問過你好像,你當時說湘雲當初確實生過一個小孩兒誒!”程靜淞看著徐如月。
徐如月也搞不明白了,“是有這麼回事兒啊,當時也沒有湘雲和方老三抱養孩子的消息傳出來啊。”
“而且湘雲那個小孩也確實是個小姑娘呢!”徐如月還強調道。
“也是同一年生的嗎?”程靜淞問道。
徐如月細想了下,又不是很確定地搖頭說:“好像是的,那時候我們都不咋愛和湘雲他們一家子來往,嫌棄他們臟,畢竟他們以前是乾那個……”
說到這兒,徐如月又想到了眼前的程靜淞他們還是小孩,倏然住口,拐著彎說:“反正湘雲和方老三一家一直在村裡就沒人喜歡,大家也不咋和他們來往,但我隱約記得應該是同一年的,至少幾個孩子出生的時間門隔的不久。”
“那會不會是湘雲的小孩死了啊?”程靜淞問道。
“可能吧,不然也說不好湘雲的孩子去哪兒了啊。”徐如月搖頭歎息。
可偏生程斯年這時候來了一句說:“也不一定吧,總不能湘雲的小孩前腳死,他們後腳就正好接上了橘子吧,然後就這麼理所當然地把橘子當自己的小孩兒養,這其中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那說不定正好就是這麼巧合呢。”程靜淞就說。
程斯年皺了皺臉,似乎被說服了,但是還是有些覺得不對勁。
一晚上了,程定坤也總算是開口來了一句,“他們的小孩沒死。”
“嗯?”
程定坤是家裡麵公認的最不愛說話,除非是程靜淞死皮賴臉纏著他的時候。
所以他冷不丁地開口,彆說程靜淞他們了,就是徐如月都有些奇怪了。
“你為啥知道他們的小孩沒死?”徐如月問道。
程定坤就說:“我說我算命算的,你信嗎?”
徐如月:“……”
“我信你個大頭屁!”徐如也沒好氣瞪了程定坤一眼,然後衝著他教訓說:“都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現在不讓搞封建迷信,你居然還給我說你會算命,我看你是覺得現在日子過的舒服了,想要挨揍了吧你!”
程定坤:“……”
程靜淞見狀立馬就上前隔開了徐如月和程定坤,勸道:“奶奶,哥哥和你開玩笑的,彆生氣啊,彆生氣!”
“你還敢到我麵前來,就你也是個不靠譜的!”徐如月又開始盯著程靜淞教訓,直聽的程靜淞兩眼昏昏,特彆想睡覺。
在她連續不斷地打了好幾個哈欠後,徐如月也懶得再教訓了,又想到今早起床晚了的事情,趕緊趕羊一樣地催著他們三個趕緊去睡覺。
出了堂屋的房門後,程靜淞立馬就拽著程斯年一起去了程定坤的屋裡麵,神秘兮兮地拽著程定坤的胳膊說:“哥,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程定坤嫌棄地拽了下胳膊,“彆拽我。”
“那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程靜淞放開他。
程定坤就道:“真的。”
“你現在還會算命了!”程靜淞的眼睛亮晶晶的,“哥,那你能不能幫我算了一下,我特彆想知道我這輩子是不是大富大貴的鹹魚命格!”
程定坤:“……”
額角跳了跳,程定坤才道:“這還用算嗎?”
“反正你幫我算一下嘛!”程靜淞一計不成,又轉成撒嬌耍賴。
程定坤被她纏的有些頭疼,才解釋道:“你我是血親,不能算。更何況我那也不能是算命,是一種術,能簡單看出來一個人的家庭情況,凡是修仙的人都會。”
程靜淞有些失望,“啊,真是這樣啊?”
“那不然呢。”程定坤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然後把程靜淞和程斯年給趕出去了。
程斯年見程靜淞似乎有些喪氣,就笑著安慰她說:“反正你也不用算,有爸爸媽媽和我們在,你這輩子注定大富大貴,不用擔心了。”
程靜淞皺了皺鼻子,笑嘻嘻地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擔心。”
屋裡麵的徐如月聽見程靜淞他們還沒有回屋睡覺,立馬走出來又開始催他們道:“你們倆又在那兒乾啥呢,還不趕緊給我回去睡覺!”
程靜淞和程斯年立馬分開,各回各屋裡麵。
徐如月倒硬是堅持守歲到了淩晨,就趕緊又催著程建功和葉美雲也趕緊睡了。
第二天初一。
徐如月今天倒是起了個大早,並且早早把大門打開,開門迎客來。
然後就立馬急衝衝地叫程靜淞他們趕緊起床了。
早上一頓餃子之後,程靜淞他們就和其他來約她的小孩一起出門拜年了,路過橘子家的時候,程靜淞還把她喊了出來。
當時湘雲也在家。
大過年的,湘雲倒是穿的挺新的一身衣裳,頭發也梳的油光水滑的,看上去非常好,但是橘子卻依舊是之前的那身舊衣服。
並且因為她如今正處在極速長個子的青春期,這些衣裳都多少有些短了,露著她纖瘦伶仃的手腕和腳踝。
自打徐如月猜出來橘子的身世後,雖然沒有真的被驗證,但是程靜淞卻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可見她現在這樣,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忍心。
尤其在知道湘雲有錢以及不是橘子親媽的份上。
虐待彆人的小孩兒,真是沒品!
有那麼一瞬間門,程靜淞其實特彆想告訴橘子她的身世,但是都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