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042 不能這麼就算了(1 / 2)

顧家小仵作 柯小聶 8277 字 5個月前

如果可以, 況彩鳳願意承認自己對不起程爍。

無論程爍怎麼樣不堪,自己的悔婚總是令程爍蒙羞,令程爍顏麵儘失。她有意避之,可程爍卻尋上來。

就像, 她額頭上這道傷口。

那是程爍用他彈弓打過來, 那時候打破了況彩鳳的額頭, 砸得頭破血流。受傷的她手指捂住了額角, 鮮血順著她指縫淌落。

然後她看到了馬車上程爍陰鬱、狠毒的麵孔。

那時候她仿佛看透了程爍的心思, 程爍不願意自己活著。隻要自己這個況家女還活著,還是彆人茶餘飯後的議論對象,那麼程爍就會覺得自己淪為笑柄。

可是死的卻是淳兒。

自打她嫁給薑逸, 以前社交圈子幾乎都斷了。唯獨姚淳兒與她關係極好,時不時來甜水巷探望自己。

年輕的少女嬌憨可人,青春動人。可這樣的孩子, 卻無聲無息的折在了暗巷之中, 小腹綻放了一朵鮮潤的血花。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後來是淳兒的婢女竹君急匆匆的尋來,顫聲說出了事。

待她隨竹君前去, 尋到淳兒時, 姚淳兒已經是暗巷中一具屍首。她後腰被利刃刺傷, 驚恐的表情還凝固在年輕的麵頰上,可惜眼珠子再也不會動。

因為程爍時不時來甜水巷對況鳳彩糾纏,羞辱騷擾她。淳兒年少氣盛, 和程爍吵過幾句。程爍記恨在心,可能覺得正因為曾經的未婚妻身邊有這樣的手帕交,才使況鳳彩做出出格的事情拂了他臉麵。

也許因為這樣,淳兒得罪了程爍, 使得程爍對她狠下殺手。

念及於此,況鳳彩驀然眼眶一熱,雙眼也是紅了紅。

薑逸亦是醒過來了,歎息了一聲,起身將況鳳彩摟入懷中。

“鳳彩,放心,當年之事,是必定能討回公道的。”

況鳳彩輕輕的靠著薑逸胸口,也似平添了幾許安穩之意。

她知道許多人都看著自己,那些人就喜歡看貴女下嫁然後悔不當初的打臉戲碼。覺得她從小養尊處優,必定受不得生活落差,會被日子磋磨了情誼,如此方才顯露出守規矩的好處。

不過薑逸是個靠譜的男人,薑郎是過了鄉試之後才趁勢迎娶自己。自來隻有窮秀才,卻沒有窮舉人。也因如此,況家那時候才鬆了口。

自己成婚後日子雖不如往昔,卻也談不上十分清苦,這其中更有夫妻和睦的甜蜜。

如果沒有程爍的糾纏,也不會在況鳳彩心中種下那片陰雲。

那時姚家車夫作證,姚淳那日確實被程爍騷擾,所以才會走失,才會遇害。

可程家絕不願意自家子孫獲罪,所以使了手段,竭力遮掩此事。

那本來作證的車夫和婢女一夕之間消失無蹤,就連姚家也咬死自家女兒是突發疾病而死,而與旁人沒什麼關係。

姚家不願意,官府也不能驗屍。那女孩兒的屍身亦是匆匆掩埋,就此下葬,仿佛壓下了所有的真實。

彼時薑逸尚無官職,不過在鳳州士子之中頗有威望。他不忿程家草芥人命,一手遮天,曾聯合鳳州學子聯名向官府上書,鬨得沸沸揚揚。

如此聲勢,逼得程家亦不得不收斂幾分。

然而這根刺終究刺入了況鳳彩的心頭,令況鳳彩內心難以釋懷。

她記得那時候程爍糾纏時看自己眼神,若死的不是姚淳兒,死的就是她況鳳彩。淳兒不過是代她受過,後來這件事情鬨騰極大,程爍方才不有所收斂。

姚淳兒是受自己連累死的,甚至是替自己擋了一劫。

她是自己手帕交,若然不能為淳兒討回公道,隻怕自己怎麼都不能安心。

薑逸伸手輕輕撫摸妻子秀發,安撫自己受驚妻子,不覺緩緩說道:“據聞那些林瀅林姑娘善於驗屍,隻要她來到鳳州,說不定就能驗出當年姚淳之死真相。隻是,家裡有一些言語,倒是令你為難了。”

況鳳彩慢慢的握緊了薑逸的手。

她當然知曉薑逸話有所指。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彆人會覺得況鳳彩太過於計較。

遙想當初,況鳳彩垂青於薑逸,其實況家也並不是一麵倒的指責她。她的族兄之中亦有讀書人,因為薑逸是個出色的才子,也有人覺得這樁婚事也不錯。程爍無學無術,又怎麼能說算得上是良配?

所謂榜下捉婿,一旦薑逸有了功名,指不定怎麼吃香。

況家有個女兒慧眼識珠,也不是那麼不知輕重。

更不必說薑逸如今還是鳳州推官,善於斷獄,官聲也還不錯。證明了況鳳彩的眼光之下,她和自己的母族其實亦開始和解,況家也開始對她這個女兒再次拋出橄欖枝,大有說和的跡象。

隻要,況鳳彩不再計較三年前姚淳兒的死。

她這麼不依不饒,讓很多親戚難做人,程、況兩姓同在鳳州,這些年彼此間聯姻實在太多。

況且程爍日子也不好過。

當年程爍雖未獲罪,可誰都知曉他曾經騷擾過姚淳兒,甚至程家還為他處置了一批下人。程爍名聲已壞,而他自己也爛泥扶不上牆。

據聞他如今已徹底廢了一般,整日裡用烈酒和五石散麻醉自己,性情亦越發暴虐,鬨得人憎鬼厭。

當年的事,何不就這麼過去了呢?

甚至家中還有嬸娘勸況鳳彩,說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況鳳彩還為這件事情沒了一個孩子。

那是去年的事,那時候她懷了孕,這個孩子是她跟薑逸第一個孩子。她自然想要保下這些孩子,為薑逸生兒育女。

可這個孩子終究沒有保住,大夫說她心火過盛,思慮太盛,身體又弱,故而未能存住這腹中骨肉。

薑逸勸說兩人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

薑逸也從來不會說,這件事情不再追究。這亦是況鳳彩最感欣慰的地方!這使得況鳳彩堅定相信,自己選擇這個男人並沒有錯。

為什麼不追究?不錯,程爍每日是爛醉度日,已經沒什麼前程,所有人都知曉他是個廢物。然而況鳳彩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麼後悔,也未見有過什麼懺悔之舉。她反倒聽聞程爍會動怒虐待身邊婢女,有一次一腳踹得貼身婢女蕊兒肋骨青紫,險些丟了一條性命。

若這樣的人叫可憐委屈,那死去的姚淳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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