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045 這就是況鳳彩發現的秘密?……(1 / 2)

顧家小仵作 柯小聶 13199 字 5個月前

林瀅上門探問薑逸時, 這個初見時風采過人的薑推官此刻缺好似變了一個樣子,仿佛成為另外一個人。

他眼神充滿了頹廢和沮喪,麵頰呈現一種遭受了重大打擊的難過。也許況鳳彩對他確實很是重要, 可是如今他的妻子已經離開他了。

兩人還這麼年輕, 甚至還未來得及有個孩子。

林瀅來時,薑逸還在斷斷續續彈琴,彈的是鳳求凰。這情意綿綿的琴聲讓薑逸彈得十分悲苦,就如他麵頰上滿麵的淚痕。

林瀅一時不敢打攪。

薑逸手指頓了頓,嗓子微微發啞:“林姑娘,你是來替鳳彩驗屍,是想要為她尋出公道,找出殺她凶手?”

林瀅小心翼翼說道:“正是。”

薑逸嗤笑一聲, 然後說道:“這又是何必呢?這三年我和鳳彩一直在追查姚淳兒的死。如果,如果我們沒有繼續查下去, 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我現在已經是鳳州的推官, 其實鳳彩可以跟況家和好如初,隻要不提這件事。”

“其實我們早該有一個孩子了。她曾經懷過孕, 可是因為憂思太重,她身子又弱,這個胎並沒有存住。如果, 如果她那時候不是操心姚淳兒的死, 也許她可以保住這一胎呢!那麼現在我們身邊就有一個孩子, 不知曉是男孩還是女孩兒。可能孩子會十分吵鬨, 可這樣也不錯——”

“我從來沒有對她說不行,因為她總是包含期待看著我,我不能讓她失望。”

“可是現在, 凶手消失無蹤,鳳彩卻死於非命。其實我們早就不應該去查姚淳兒的死,她已經死了,我們應當好好過些自己日子。更何況這般不依不饒,程爍卻並不是殺死姚淳兒的凶手。如果我們早就放棄這件事,是不是算退一步,海闊天空?”

“也許現在鳳彩還活著,我們還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然後他側過頭,這樣看著林瀅,仿佛要向林瀅追問出一個答案:“你說是不是這樣,林姑娘?”

林瀅一時之間,也覺得喉頭發澀,竟不知曉說什麼。

她當然可以大義凜然說,啊,並不是這樣。

不過這樣正氣凜然的話,似乎並不適合一個失去妻子的可憐鰥夫。

薑逸是個孤兒,可能況鳳彩這個妻子對他意義是非比尋常的。所以如今薑逸失去了全部的銳氣,他顯然不想,也不能折騰些什麼了。

房間裡陷入了安靜,過了一陣子,薑逸方才緩緩說道:“也許,是我錯了?”

然後薑逸說道:“你若要查,那便去查吧。”

眼前的林瀅顯然也是那種不肯罷休的性格,顯然也不會這麼容易便放棄。

林瀅離去之際,薑逸麵頰之上猶自帶著淡淡酸苦之色。

薑逸雖無直接埋怨,可他內心深處可能對林瀅並不是沒有怨言。

程爍剛死,可林瀅卻驗出凶手可能另有其人,這個結果程家自然不是很能接受,很可能記恨在心,乃至於狠下殺手。

林瀅也不知曉薑逸內心深處是否有這樣子的埋怨。

林瀅心裡亦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她迅速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自己隻不過是儘心儘責,況鳳彩生前也積極的尋覓凶手,隻盼能依仗林瀅,尋出事情的真相。

雖然程爍身死,但是林瀅並不覺得薑逸和況鳳彩做錯什麼。

如果不是程家有著大家族的傲慢,竭力遮掩,根本不肯讓程爍配合調查,那麼當初姚淳兒的死也不會掩埋至今。

那麼也許姚淳兒的死早就水落石出,而程爍也不至於枉送性命。

程爍挑釁欺淩在前,隱瞞回避在後。如果程家因為這樣,遷怒況鳳彩,那就是無理遷怒。

衛瑉本來想問問林瀅如今可是真的毫不在乎,可觸及林瀅一雙沉潤眸子,頓時將快到舌尖的話生生咽下去。

林瀅看著是個溫和姑娘,可卻很是堅韌,很難被外物所動搖。

此刻林瀅並不需要彆人的開解,也未見有絲毫的猶豫。

況鳳彩的屍首被安置在寢臥之中,並未另尋他處安置。可能薑逸並不能接受她的離開,如此顯得況鳳彩還活著一般。

幾個丫鬟守著她,哭得眼睛紅腫,倒似真心傷懷。

可見況鳳彩平素為人很好,待下人並不差。

鳳州的司法參軍並未到場,隻待林瀅寫好驗屍格目,他再補個簽字就是。

劉知州為人粗疏,手下人辦事也並不殷切。

衛瑉並非官員,也並未踏入房中,隻由林瀅獨自替況鳳彩驗屍。

林瀅摸了況鳳彩的屍體,根據屍溫和屍僵程度來看,況鳳彩死於昨日未時到申時之間。

前天晚上見過況鳳彩後,未曾想這竟是最後一麵。

念及於此,林瀅心頭亦是一陣子的傷懷,不過她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況鳳彩的死因是被人勒斃。

凶手挑選了軟質繩索物,在況鳳彩的頸項間連纏兩匝。軟索最後在況鳳彩的後頸交結,雙手向著相反方向勒緊,直至將況鳳彩生生勒斃。

林瀅輕輕抬起況鳳彩下巴,對方雪白的頸項上有兩道紫紅色勒痕,看著當真是觸目驚心。她手指輕按,發覺頸骨碎裂,對方力量很大,應該是個孔武有力的男子。

況鳳彩屍體唇微張,舌頭輕輕吐出。

林瀅再檢查她的指甲,通常女子遇襲時,會拚死反抗,隻盼能夠求生。

如此一來,女郎就會在對方手掌或者手臂上留下抓痕。

但況鳳彩指甲完整,並無缺損,並沒有抓住凶手痕跡。

可況鳳彩衣衫淩亂,頸項處的傷口亦有破損擦傷,可見況鳳彩臨死前是有過竭力掙紮,並不是失去反抗能力。

如此種種,說明凶手是比較專業的殺手,殺死一個弱女子時極為小心,並不會因為這個弱女子的反抗而受傷。

況鳳彩衣衫雖亂,身軀上卻並無冒犯痕跡,而且頭飾首飾皆在。

既不圖財,亦不圖色,殺她之人竟當真是衝著況鳳彩本人而來,那就有些職業殺手調調了。

這使得林瀅心裡頓時犯嘀咕,莫非還真是程家□□不成?

有那麼一瞬間,這個結論頓時充盈了林瀅的心頭,令林瀅幾乎覺得真相就是如此。

可她很快壓下了這種想法,查案子可不能心存偏見,預設立場。

她放下況鳳彩的雙掌,一路檢查下去,發覺況鳳彩的膝頭布料有所摩擦破損,還沾染了一些較有水分的濕泥。

況鳳彩衣衫雖然淩亂,可她其他部位卻並無此等痕跡。

這說明況鳳彩死前曾經被強迫跪在地上,所以磨損了膝蓋部位的衣料。

那麼驕傲又堅強的女子——

念及於此,林瀅心中頓時一酸。

不過她很快收斂心神,似想到了什麼,將況鳳彩身軀翻過來。

果然,她後背衣衫之上一個男人鞋印頓時映入了眼中!

踩著她背的是枚厚底官靴!

林瀅已經描繪出況鳳彩死前的姿勢,她被迫跪在地上,頸項被軟索套住,有人用腳踩住她的後背,然後雙手向往後使力拉動繩索。

如此這般,況鳳彩根本無力反抗,甚至不能抓傷對方。

況鳳彩頸項上有一些指甲抓痕,是況鳳彩自己所抓。當她呼吸不暢時候,況鳳彩胡亂抓著自己頸項上繩索,想要抓鬆這道繩索。

可惜啊,卻終究是徒勞無功。到最後,況鳳彩終究是香消玉殞。

林瀅斷定,況鳳彩應當死於一個較為濕潤的地方。

所以況鳳彩膝蓋處沾染了一些濕泥,而犯人留下的這個腳印才如此分明。因為犯人是先行踩在了較為濕潤的泥土之上,然後才踩向了況鳳彩的後背。

如果是在較為乾燥的地麵,這麼運屍回來,鞋印早就折騰得不能見,不會如此鮮明。

這是不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林瀅從自己的木箱子裡取出了紙筆,快速做素描,將這個鞋印描下來。

那麼況鳳彩究竟是在何處被殺呢?

林瀅若有所思,一雙眸子亦不覺灼灼而生輝。

犯人殺死況鳳彩後移屍,第一種可能是刻意挑釁,也就是故意讓薑逸難過,以此達到報複目的。

這第一種可能,就是況鳳彩被殺的地點能暴露凶手的身份,所以凶手不得不麻煩的移屍。若是第一種,尋出況鳳彩的死亡地點,對於找到殺害況鳳彩的凶手大有幫助。

林瀅目光流轉,頓時落在了況鳳彩的一雙靴上。

隻要凶手未曾換鞋,況鳳彩這雙鞋的鞋底便能尋出許多線索,證明況鳳彩生前移動痕跡。

況鳳彩鞋底沾染一些黑色濕泥,還有青苔痕跡,除此之外,況鳳彩的鞋底還有幾片花瓣。

林瀅小心翼翼將況鳳彩鞋底的花瓣夾起,用紙包好。

這是三葉梅的花瓣。

三葉梅並不是一種很名貴的花,因為這種花耐活,隻要露養成活率很好,有時候甚至不需要額外的施肥。

不但如此,三葉梅花期還很長,在合適的氣候下,一年可以有兩百天的花期。

正因為如此,這樣的花顯得很不矜貴。

所謂物以稀為貴,這等好養活的花卉就顯得不那麼珍貴,顯得非常的平民化。

所以這樣的花不會出現在達官貴人的院子裡麵。

但正因為三葉梅好養,所以鳳州很多地方能看見,林瀅一時也不能因此推斷出況鳳彩的死亡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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