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祁華表演性質太明顯了,又或許那段時間蘇司主很無聊,顯得蘇煉很閒。
故而蘇司主居然回應了。
他點評祁華,說祁華大而無當,不宜共事。
反正蘇煉就是並沒有招攬他之意,也並不想他入興策軍,讓祁華一顆心放回肚子裡,不必擔心有人要他離開衛家。
從此鄞州的紅甲衛便笑祁華自作多情,嘲他本無才華,卻愛作怪。
總之雙方之間還有這麼個恩怨在。
魏雙卻是一揮手,沉聲說道:“祁華算什麼東西,我看林姑娘分明是跟衛家同行。她身邊那個少年郎叫衛瑉,據說也是顧公身邊客卿。林姑娘自然跟衛家關係親近,十分親好。”
“咱也要知曉分寸,蘇司主說過,我等見到衛家之人要恭順,不可失了尊重。衛帥鎮守梧州多年,也是有些功勞,絕不能失了禮數。”
其他之人也紛紛點頭,應了聲是。
如今梧州衛家顯然也開始敗了,不過就算作為一個失敗者,蘇煉顯然也不願姿態太過於咄咄逼人。
而魏雙心裡麵呢,也是生出了幾許感慨。
畢竟他亦是梧州土著,對於衛帥也是有些感情的。好在司主手腕厲害之餘,也是有些識英雄的氣度,並不願意鬨得十分難看。
想到了這兒,魏雙對祁華也是更為不屑。
梧州典獄司內部是把祁華嘲翻天,可也並不是每個人都對祁華嘲諷臉。
也有人覺得,祁華是因為一心向往衛家,故而被蘇煉針對。
畢竟這位蘇司主如今雖是大權在握,可是名聲卻並不是很好。
魏雙外粗內細,對這些說辭卻不屑一顧。他隱隱覺得蘇煉對衛氏敬重怕是出自內心的,如果祁華是真心仰慕衛家,蘇煉也不至於如此給他沒臉。
說到底,蘇司主隻是不喜歡祁華罷了。
又或者蘇煉心中,有著一股子對祁華的厭惡,不,甚至厭惡也說不上,隻是有一種不屑。
他想,隻盼那位衛馥衛小姐,早日想清楚些才是。
此刻山風輕輕吹拂過衛馥耳邊,吹過了衛馥那如烏雲般的發絲,也使得衛馥心中升起了一些惆悵。
她忍不住想,祁大哥是為了我,為了我們衛家,所以才招至了蘇司主的厭惡。
想到了這兒,衛馥心中就頓時生出了一縷歉疚,她對祁華那點兒怒氣也是煙消雲散了。
她想,祁大哥隻是十分厭惡典獄司,方才如此說話。
更何況祁華言語也並沒有什麼過分,隻是帶著些情緒,而且這些帶著情緒的點評又沒半句衝著衛馥。
那麼這終究不過是小事,衛馥心裡也是放下了。
這時候祁華側頭,衝著衛馥歉然一笑。
那衛馥也回應他笑了笑,這樣一場小小的彆扭,也就無聲消弭,就此化於無形。
衛馥心裡放下之後,她目光也不覺落在了衛瑉身上。
她情緒緩和了些,就開始操心自己的弟弟。
不過根據衛馥觀察,衛瑉對於衛家要離開梧州並沒有太多情緒。
大概因為衛瑉隻在梧州住過半年,後來就去了經武堂學習,故而對於梧州並沒有什麼情懷在。
想到了這兒,衛馥既有些感慨,又覺得沒什麼不好。
況且看阿瑉在顧公身邊呆了這一年多,整個人精神頭也不一樣了,模樣也看著沉穩了許多。
可見顧公也是教導有方,林姑娘顯然也是個很不錯的同伴。
梧州的山路十分崎嶇,這幾人都是騎著慢腳步又有耐力的矮馬,一晃一晃慢吞吞的前行。
那麼大家花在路上的時間就比較長。
祁華情緒一旦恢複,便仍是過去那等風度翩翩的樣兒。
他已經跟衛馥和好,此刻又側過臉孔,對著林瀅溫聲說道:“林姑娘,我方才還沒謝過你替我解圍呢。真是多謝你了。”
祁華這樣說話,他態度也是十分的客氣和氣。
不過他眼底深處卻閃爍著某種探尋之色,在林瀅擺手說小事情不必在意時,祁華不覺試探詢問道:“那魏雙實在是個混不吝,為人一向得寸進尺,一向是不依不饒。不過今日卻肯相讓,讓這件事情變成林姑娘口中的小事情。想來,也是林姑娘十分得蘇司主喜愛的緣故?”
一瞬間,林瀅麵頰浮起了一股子的抵觸情緒。
可能是她太敏銳了,她覺得祁華的話裡麵帶著一種試探,想要試探林瀅所謂的“權力”究竟來至何處,又有多少?
林瀅下意識並不願意說許多。
“我跟蘇司主不過幾麵之緣,想來,也是看在顧公的麵上。若紅甲衛在梧州跋扈,這話讓我這個外人傳出去,可能有損典獄司的顏麵。”
祁華似笑了一下,低頭看了會兒路,然後才細細磨蹭著馬鞭子說道:“林姑娘,你這麼說,實是過謙了,也是將你自己看得太低了。”
“蘇煉是什麼人?他出身名門,樣樣皆要最好,一應使用皆是要精美無比。我是出身寒微,所以難以如此。可也並不是每個名門子弟,皆如他一般奢靡招搖。就如鎮守在梧州的衛家,這些年一直都是低調清廉,持身極正。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如他蘇煉一般,那樣輕狂了。”
“你可知梧州的雙喜縣修建海運港口之後,每年有多少貨物送來?這其中也有珊瑚、寶石等貴重貨物,還有來至世界各地的玉石。蘇煉好玉成癡,這些貨物之中若出現什麼上等美玉,都是由蘇煉第一個挑選。當然明麵上,他亦會以市價買下來,也免得彆人參他一本巧取豪奪。”
“可價錢公道又怎麼樣?這運來大胤的寶貨,他有挑選的權力。這最好的玉石,就屬於他的。聽說蘇司主眼光高,也極少能入眼。於是被他挑選的海商竟個個視為榮耀,隻盼能入他眼,並且得蘇司主的一聲讚。”
“蘇煉手握權力,自然是要將最好的收入囊中。我想林姑娘就是一塊難得的美玉,會令蘇司主生出喜歡,並且是欲得之物。”
林瀅有些無語哽咽,你這話題聊得比較尷尬知道嗎?
而且她覺得祁華太過於關注這些了。
不錯,也許祁華說的是事實,就好似在鄞州,任務在身的蘇司主住所也是鄞州名園。可見蘇煉是個很注重享受的人,好美服,愛氣派。
但林瀅不像祁華這樣,沉溺於觀察這些。
她也看得出來,祁華其實很在意這些,心裡也不覺輕輕的歎了口氣。
至於蘇煉給她那塊令牌,林瀅是早就摘了下來。
她沒有任由這塊令牌在自己腰間晃悠,此刻正握在手中。
當初蘇煉給她時候林瀅不覺得如何,可現在林瀅卻覺得這塊令牌有些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