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巴巴把盤子端到周言安麵前,“我已經吃飽了,你來清盤吧。”
跟他連著一起天天吃飯,也知道了這男人的飯量。
吃完了好乾活,畢竟他還得繼續刷牆。
蘇姚在幫他打下手的時候,都在琢磨那位大嫂讓自己幫忙的事情。既然她如此認可,蘇姚覺得可以好好謀劃一下。
她沒有立刻去找翟江瑞,而是給她休息幾天的時間。
才動身去找翟江瑞,詢問她的想法。翟江瑞是一個特彆熱情的人,當即就同意了。
而且蘇姚還說了,這次農場那邊的要□□的人多,那邊的領導是很懂人情世故的,不會讓她吃虧。
雖然她吃穿不愁,沒有為了生計發愁,但是能賺外快的機會,誰也不會錯過。
隻是在向翟江瑞領導那邊申請時,他有些不大樂意,十分不痛快地給通過了。
服務軍屬,這叫起來好聽啊。下基層主動給農場裡的工人農民發結婚證,這聽起來掉價。
不過翟江瑞是個有背景的臨時工,他不願意得罪,最終還是同意了。
蘇姚回家以後,拿上石團長家的盤子,就去找李豔梅。
李亞梅聽到以後特彆高興,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過咱們農場那邊不像團裡有吉普車,隻能開拖拉機去接她。”
這都是小事,第一次來軍團的時候,她坐的交通工具還是馬車呢。
蘇姚給她提建議,“嫂子,你能去宣傳處借一下相機嗎,我想著咱們農場與當地政府合作,為工人領結婚證提供便利,可以寫一篇文章投到報社去,如果能夠拍上一兩張相片,也可以更加直觀。”
李豔梅覺得還得是年輕人,這腦子就是活泛。
農場自從被軍團接管以後,與地區上的關係算不上太好,但是師部的領導為了開展工作方便,一直要求跟地方上打好關係。
這不是什麼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按照蘇姚的想法,那還真就是個好辦法。
李豔梅利索地就去宣傳處借到了相機,她鄭重地把相機交給蘇姚,“小蘇你會拍照嗎,如果不會的話,我去宣傳處叫一個小同誌過來。”
蘇姚看到相機的造型便說,“這相機我會用。”其實是她上輩子有過收藏過幾個老式相機,數量不多,沒有與這個相機的型號相同的,但是相機嘛,使用方法差彆不大。
看她還是一臉的不放心,蘇姚可以理解,畢竟一個照相機要幾百塊錢,這麼貴的東西,當然要慎重對待。
為了安撫她的心就說,“我原來在廠子裡的宣傳科工作,相機還是用過的。”
這話就完全是放屁,在宣傳科的工作主要是布置黑板報,可完全沒有用到過相機的時候。
李豔梅聽她這樣說,也就放心了。
蘇姚把相機掛在脖子上,給正在發證的翟江瑞拍了一張照片,給排隊中的領證人群拍了一張照。
最後攔住了一對剛領完證的老夫妻,讓他們手舉著自己的結婚證拍了一張照片。
拍照的任務完成之後,蘇姚把相機交給李豔梅保管,自己去幫著翟江瑞整理領證材料。在熟悉了領證所需的材料和流程之後,蘇姚讓人再搬過來一套桌椅,她就在翟江瑞的不遠處另開了一個窗口。
有了蘇姚的幫助後,速度明顯加快。
趕在天黑之前,發完幾百對夫妻的結婚證。
李豔梅就在一旁等著,結束以後,將兩位女同誌帶到她的辦公室。
跟翟江瑞表達了自己的感激,接著把農場生產的一些特產,裝進送翟江瑞回家的拖拉機上。
隻剩下她跟蘇姚兩人,她就說了,“嫂子這邊也不跟你客氣了,今天多虧有你在,幫了不少的忙,那位翟同誌有的,也絕對不會少了你一份。”
這蘇姚哪裡能要呢
“咱也不是外人,您也不用跟我客氣。哪有給自家人辦事,還從中拿好處的道理。”
李豔梅覺得這丫頭的嘴可真甜,“一碼歸一碼,就是一家人才不能叫你吃虧呢,要不然以後沒人給我/乾活了。”
反正無論蘇姚如何推拒,李豔梅堅決不肯讓她空手而歸,還是帶了一些農場的產品,給親自送到家裡。
蘇姚回家的時候,周言安已經將東屋的牆壁都給粉刷完。
看見煥然一新的東屋,蘇姚沒忍住誇了他一句,“周團長真厲害,這手藝完全不亞於那些專業人士。”
李豔梅在街門口還沒離開,聽見這誇張的讚賞,不由挑了挑眉頭,這丫頭真行,跟誇小孩子一樣。
看來今天早上是自己誤會了,人家小兩口感情好著呢。
又覺得這丫頭的性格是真好,周言安那個狗脾氣,早晚被她拿捏住。
她搖搖頭,臉上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蘇姚把相機交還給李豔梅,她用掉的那三張膠卷卻被她抽了出來。
她在跟翟江瑞一起工作時,詢問過她在報社有沒有認識的朋友。
蘇姚是打算如果翟江瑞在報社那邊有熟人,就不需要讓李豔梅通過農場這邊的關係,把文章送到報社。
而且對於翟江瑞而言,工作時的照片出現在報紙上,這對她的將來,是絕對有好處的。
翟江瑞在這邊的關係網主要是圍繞著,婆家和工作單位這一畝三分地。
她想了想,還真讓她想到了一個人——她丈夫有個同學在報社當主編,她跟穆洪波結婚的時候,那人還過來了。
翟江瑞這個人熱心腸是有,但也不是那種沒心眼的姑娘。蘇姚跟她說了自己的打算,想到能上報紙,她才如此積極地幫忙出謀劃策。
蘇姚把寫完的稿子先拿給李豔梅看,李豔梅確定沒問題可以發出去以後,她才拿著稿子和幾張照片找到了穆洪波。
穆洪波大概地掃了一眼稿子,確定是積極意義的,才把稿子帶到同學麵前。那位主編也挺驚訝的,這位老同學可是稀客,從來沒有過求上門的時候。再一看稿子的內容和照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感情是為了小嬌妻。
這稿子文筆精練,最主要是選擇的主題好,符合時代。一篇千字左右的稿子,不僅表揚了農場重視女工在夫妻關係中的權益。還讚美了咱們政府部門的辦事員,不在意苦和累,一心願意為基層的百姓服務,是真正做到了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而農場和政府之間的合作,起到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這是值得學習的。
看完以後這還真是一篇好文章,看完以後穆洪波的老同學呂勇軍就看向他,“這應該不是你能寫出來的東西吧?”當過幾年的同學,穆洪波寫文章什麼水平他還能不知道?
穆洪波從前那文章寫得還行,但也隻是還行,呂勇軍不相信這幾年的時間,他的進步能有這麼大。
穆洪波不在意老同學的打趣,“還真讓你看出來了,確實不是我寫的,我哪有這個水平啊!”
呂勇軍就說,“那有機會了,可得好好引見引薦。咱們報社也缺人啊,這位同誌就很符合我們報社的撰稿人要求。”
現在哪裡都不缺人,缺的隻有人才。
穆洪波知道蘇姚在宣傳科工作過,因此對於她這份才能,也不覺得稀奇。
報社是個好工作,至少對於目前沒有工作的人來說是這樣的。不過他不知道蘇姚的打算,不敢替她隨意應承,但也不能一口回絕,“也不知道那位同誌是什麼打算,下次見到她,我幫你問問。”
於是這一篇文章很快地就見報了,隔了兩天就在順城的早報上發了出來。
領導們都有看報紙的習慣,翟江瑞單位的大領導早上上班以後,先打開已經送到辦公桌上的報紙。
挨個文章讀下去,結果不得了,竟然頭條的照片上看到了熟人。再看文章內容,還是誇讚我們單位的。
其實他一個大領導,認識翟江瑞一個臨時工那也不是偶然。翟江瑞的婆家在順城很有些關係。
她這個臨時工的工作就是家裡找了人給塞進來的,好巧不巧找的正是這位。不過自從翟江瑞進入單位以後,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從來沒說要求轉成正式工啥的。十分沒有存在感,以至於他看見這報紙,才想起自己一年前塞過一個臨時工進單位。
這位領導就想著,人家憑著自己的本事上了報紙,咱單位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就把自己的下屬,也就是翟江瑞的分管主任叫到辦公室來,把報紙放到他麵前,讓他看。
這分管主任看到翟江瑞的臉,心想糟糕,怕不是在下麵發結婚證,出事了。
人家出了錯,丟了工作還能回去當少奶奶,自己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呢,頓時就有些怨怪翟江瑞,竟整些幺蛾子,現在還得連累自己。
他隻看到內容,就想著撇清責任,剛開口說了兩句,對麵的領導敲敲桌子,讓他仔細看報紙。
在仔細看報紙之前,他觀察到領導臉上綻放出一絲笑意,這不像是生氣找人問責的樣子,他這才略微放心一目十行看完文章。
這文章沒有任何批判的意思在,反而誇讚了他們單位,儘管翟江瑞是以私人的名義去農場,但褒獎卻記在了單位頭上。
於是單位組織開大會,在會上將翟江瑞從臨時工轉為了正式工,還多發了半個月的獎金。
翟江瑞回到家以後把報紙帶回了家,想要給家裡人看。
其實家裡人也早就看到了這篇文章,穆洪波雖然位置不夠,還沒有專人把報紙送到辦公室的待遇。但是在報紙發行之後,李勇軍就給他的單位打了一個電話,讓他不要忘記去看報紙上的媳婦兒。
因為今天發了獎金,她還去黑市上買了兩斤的豬肉,想要跟婆家人慶祝一下自己上了報紙,以及從臨時工轉成了正式工。
拎著一吊肉回家,還想給家裡人一個驚喜,哪知剛進大院,就聽見鄰居嬸子誇她報紙上的照片真好看。
問過以後才知道,原來婆婆先她一步回家,回家以後跟周圍的鄰居炫耀兒媳婦上了報紙。
本來還想說給大家夥一個驚喜,這下好了,趕緊回家吧。突然成為大家視線的中心,還怪不自在的。
師部的幾位首長在稍晚一些的時候,也看到了申城早報的這則文章。
其實他們本來對當地的早報也沒多重視,就當是看個熱鬨。
一開始看到文章的標題也沒當回事,直到看到農場的編號,才意識到這是七團下轄的農場。
本來隻是隨便掃一眼,這下開始認真看裡麵的內容。
上了報紙是好事,還是讚美下麵單位的文章。幾位首長看見都挺高興的,覺得這想法好,能跟地方上處好關係,還是為下麵的老百姓乾實事。
因此在石抗一去師部開會的時候,就在會上把這件事拿出來誇了又誇。是因為農場是歸七團管轄的,農場那邊乾出了業績,石抗一這個團長當然有資格被表揚。同理如果農場那邊搞出什麼醜聞,即便石抗一不是直屬領導,他也要在會上挨批。
也是因為知道石抗一的老婆就在133農場當領導,他老婆搞出來的動靜,他怎麼會不知道。
石抗一在開大會的時候被誇,這就像是一個風向標,同事做出了成績以後,其他人也會相應的模仿和學習。團的主要領導即便是有看報紙的好習慣,看到了報紙上的那則新聞,但都無動於衷。直到看見石抗一被首長們提溜出來誇,這些團長們回去以後也開班子會,讓下麵的人也跟著人家學習。
人家都把路走通了,咱們跟著學還不成嗎?
於是,這一時之間,兵團下麵的農場都開始考慮起工人夫妻倆領結婚證的情況。
這次上報紙,翟江瑞也不光能從臨時工轉成正式工這一點好處。以後無論是單位考評升職,還是想去當工農兵,光是上過報紙這一點,就是一個十分光輝的經曆。
穆洪波也覺得妻子這回是占到大便宜了,雖說自家也付出了些,比如說翟江瑞出去加了兩天班,再比如他用了自己的麵子,找了老同學幫忙。
可事兒不能這麼算,哪有隻是多乾了兩天活,就能從臨時工轉成正式工的好事。再說第二次妻子出去了一天,回家以後可帶回了不少的農產品。哪怕妻子最終沒成為正式工,自家這邊都不至於吃虧的。
而且老同學那邊的幫助也不是無條件的,自己不過是起到了一個橋梁的作用,從中傳遞,如果那個稿子質量不合格,最終也不能出現在報紙上。
這還不算,妻子得到的潛在好處。
歸根到底,自家這邊吧得到的遠比付出的要多。
穆洪波覺得,既然是占了便宜,那自家這邊就不能一聲不吭不去道謝,即便人家哪裡不說什麼,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
而且隻是從這簡單的相處就能看出來,人家那是有本事的人,如果能好好相處,向來的好處那絕對數不過來的。
誰會拒絕一個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朋友呢。
自家現在也不差,也不就是說僅僅是從人家身上得到好處,朋友之間肯定是互相幫助的。
於是穆洪波趁著他跟翟江瑞都休息在家的時間,從家裡拿上一些禮品,提前借了一輛小汽車,一路開到了七團所在的位置。
雖然開著是汽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崗亭看到車牌號不是自家的車,還是將人給攔下。但因為坐在小汽車裡麵,崗亭的戰士對人還是比較客氣的。
詢問過來找誰。
翟江瑞曾給那兩口子發結婚證,將兩人的名字都牢牢記住了。
“蘇姚和周言安。”
“原來是找周團長。” 聽到找周言安,小戰士的表情更加的和緩,“你們先在車上等一下,需要周副團長親自出來把你們帶進去。”
那就等著吧,反正也不急。
兩人就在車上坐著,看著那小戰士一路跑遠。
小戰士還不知道周言安正在修婚假,一路小跑到辦公大樓,在樓下被傳達室喊住,問他進來乾什麼。
他如實回答,“來了一男一女要見周團長,我請周團長將人帶進來。”
傳達室裡的大爺擺擺手,“周團長在家休假呢,不在辦公室裡。”
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那怎麼辦,他小心問道,“那我去哪裡找周團長?”
“行了,彆讓周團親自領人了,你讓人登記一下個人信息,把人領到家屬院裡,就在政治處王主任家隔壁。”
得了指示,他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好。”
還沒等跑開,又被叫住,“找周言安那兩人什麼來頭你知道嗎?”這麼多年,就沒見到有人過來找周言安的,他實在是好奇。
這個他不知道,搖搖頭,“不過兩個人都挺氣派的,對了,還是開著小汽車來的呢。”
呦,那可不是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