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對不是一般人的夫妻, 此時還得在崗亭處登記上自己的個人信息,才能進門。
小汽車當然是不能開進去的,裡麵能藏下不少的危險品呢。萬一這倆人是敵特, 那這一個團上萬人就得遭殃。
但是因為有周言安的關係在, 兩人帶的禮品隻是經過了簡單的檢查。
政治處王主任家他知道, 走到附近看著那個還沒有門的小院, 就知道這應該是周副團長的家了。
他站在院子外,說, “就是這家了, 你們進去吧。”
翟江瑞:也不說把他們給送進去嗎?
其實如果是彆的領導家, 他好說歹說會露上一麵。咱這怎麼說都是幫領導乾活, 還不得讓領導看見,在領導麵前賣個好。
但周言安又不同, 他惡名在外,他十分懼怕周言安。所以寧可是當那種不留名的好人,也不敢出現在周言安麵前。
穆洪波和翟江瑞進入院子, 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子裡乾木工活的周言安。他這段時間學到了很多的技能, 比如說安裝玻璃,再比如說粉刷牆壁。還有就是正在乾的內容, 做一個矮腳的桌子。
這個桌子在冬天的時候拿到炕上去,當做炕桌,可以在上麵吃飯。在其他的季節, 配上幾個小板凳,就能在地上吃飯。
乾木工這件事,就沒有能身上乾/乾淨淨地出來,那都是渾身的木屑。翟江瑞跟周言安有過一麵之緣,此時都沒有認出來他。
落在穆洪波眼裡, 就以為是家裡幫忙的小戰士,他是大院子弟,父親的位置也不算低,從小就經常有父親單位裡的人過來幫忙。
穆洪波就以為是一個性質的,不覺得一個團長會親自做家具。
周言安聽到腳步聲,放下手裡的工具,看向來人。認出兩人都不是家屬院的人,他目光不太友善。
“有事?”
穆洪波及時站出來,“同誌你好,我們是蘇姚的朋友,想過來拜訪一下她。”
周言安的目光落到翟江瑞臉上便一觸即離,他想起這人正是蘇姚的朋友。
他點頭起身,輕拍身上的木屑,防止帶進家裡,轉身帶兩人進屋。
翟江瑞跟在周言安身後時,突然意識到,這人不是蘇姚愛人嗎?
周言安在走到堂屋門口時,才對著屋裡人說,“蘇姚,有客人。”
穆洪波這時候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如果是來幫忙的小戰士,應該不會這麼沒有禮貌吧,進屋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樣。
蘇姚此時在乾嘛呢?她正在東屋,往周言安刷得不夠平整的牆麵上,補石膏漿。
周言安再是天賦卓絕,到底是新手,做得就有不到位的地方。按照他的意思,等他閒下來再補,蘇姚歇著就行。
但蘇姚隻當監工,一點活都不乾,她又於心不忍。剩下還沒乾的活,她又真的做不來。
聽見周言安說有客人,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隔壁的嫂子。
結果竟然是翟江瑞和穆洪波,她十分驚喜,“你們怎麼過來了。”
“上次來到你們這邊的家屬院,也沒倒出時間看看你,真是我的罪過。”這是翟江瑞在說。
蘇姚轉頭看見灰頭土臉一身木屑的周言安嚇了一跳,“這木屑吸進肺裡可不得了,你快去洗把臉。”
這親昵的語氣,明顯就是隻有兩口子才會說,穆洪波察覺到自己方才的猜測出了問題。
周言安洗了一把臉再回來,就幾乎是換了一個人了。
蘇姚的介紹,也印證了穆洪波的猜測,“這是我愛人周言安,你們之前應該還沒見過。”
也給周言安介紹穆洪波,“你之前應該見過翟同誌,還是她為我們倆辦理的結婚證。這是她的愛人,穆洪波。”
周言安點點頭,伸出手與穆洪波輕輕一握,就是打招呼了。
雖然東屋已經粉刷好了牆壁,但這個家能招待客人的地方也隻有西屋。
將人請到炕上坐下,穆洪波也順手將帶來的禮品放到炕頭的位置。
“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就隨便買了一點。”
這時候蘇姚也不得不客氣地說,“人來了就行,還帶什麼東西啊。”
穆洪波十分守禮地直視前方,不去四處打量,但這個房間實在太小了,一眼就能望到頭,想克製打量的視線都難。
蘇姚和周言安各自的行李都被規整地擺在地上角落裡。
為什麼是擺在地上呢?當然是家裡連個放衣物的櫃子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徒四壁。
家裡窮得就隻剩下四麵的牆壁了。
看著像是那種窮得揭不開鍋的家庭,事實上也確實是揭不開鍋,蘇姚還沒在家裡開過火呢。
也知道人家好歹是個團長,真不是窮鬨的,就是房子還沒裝修好,因此也沒說是露出什麼瞧不上的神情。
加之房間雖然簡陋,但收拾整理得乾淨整潔。
從院子進到屋裡的時候,就看到裝修要用的材料十分整齊地堆放在角落。
這樣的人家,光是看著就想要親近。
“你們這是剛搬過來,天天忙著新房子整修吧。”
“我前些天搬過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就是黃泥的土牆,窗戶上連玻璃都沒有。”蘇姚指著牆上的報紙跟兩人炫耀,“這牆上的報紙是我倆一起糊上去的,還有現在窗戶上的玻璃是他安上去的。”
蘇姚又帶著兩人去東屋看,東屋的牆已經刷上石膏,地麵鋪上了一層紅磚,已經很是有模有樣了,“這大多數都是他/乾的,我就是打打下手。”
這個他說的是誰就很明顯了。
穆洪波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了,於是他開口建議,“我看這地麵上要是能澆上一層水泥,應該會更好打理。”
蘇姚確實有這個打算,“對,我們就是這樣計劃的,讓後勤處采購的水泥大概要過幾天能到,反正也不急,我們就先搞彆的地方。”
穆洪波:……
他其實想說,如果需要水泥的話,他這邊有門路能幫得上忙。但既然蘇姚都說了有法子,這也不好提了。
幾人又回到西屋,翟江瑞在自家男人眼神之下,跟蘇姚說上了報紙以後的工作調動。
雖然嘴上沒說什麼感激的話,但是人家大老遠跑過來一趟,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這意思就很明顯是在道謝。
蘇姚是個人精,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就順著翟江瑞的話放下說,“還是你自己工作和做人方麵都有可取之處,領導才會把你轉成正式工。”
也不能一味把功勞都往咱自己身上攬,蘇姚緊接著又說了一些工作上的建議,翟江瑞都一一應下。
這個建議嘛,翟江瑞的公婆怎麼會不提點她,不過是話趕話說到這裡。
中心思想就是一個意思,雙方彼此表達自己的善意。
周言安就站在蘇姚身邊,雖然不說話,但並不招人厭煩。
有時候話少的人,遠比話多的人招人喜歡得多了。
有些人說話好像隻是為了證明自己長了一張嘴,不能浪費。
講出來的那些話真是又難聽又得罪人。
老話都說,言多必失。
眼看到了飯點,正常家裡這時候應該是男主人招待客人,女主人去炒菜做飯。哪怕是男主人不善招待,也勉強能與客人聊上幾句,等到飯菜出鍋。
無論如何就一句話,到了飯點肯定是不能讓客人不吃晌飯就回家,這與我們幾千年來的好客傳統不相符,也跟從小到大從爹媽那裡接受到的教育不相符。
蘇姚是想留客人吃飯,這不是情況實在是不允許。
她和周言安還沒在家裡吃過飯呢。
那怎麼辦呢,蘇姚一合計,乾脆帶倆人去食堂吃吧。
上下五千年,這種帶著家裡來的客人去單位食堂吃飯的事情,應該獨此一例了。
蘇姚提這建議的時候倒是一點也不心虛,“你也知道我們家這種情況,也沒法子給你們做飯。”
翟江瑞和穆洪波心想,能看到家裡確實是沒有做飯的條件,灶上的大鐵鍋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但是這意思是趕我們走,要不我們還是自己提出來吧,也省得尷尬。
蘇姚又說,“你們應該也沒有去過部隊的食堂吃飯吧,今天就帶你們去嘗嘗鮮。”
翟江瑞和穆洪波:……
至少不是趕我們走,他們條件艱苦,要理解。也確實是隻吃過政府食堂,也沒有吃過部隊裡的食堂,這樣一說也確實挺想去的。
這兩口子就被帶著吃了一頓部隊的食堂。
吃完飯後,兩人順勢提出告彆,蘇姚再挽留一下,互相給足了雙方的麵子。
蘇姚跟周言安站在崗哨邊,目送兩人上車,她依依不舍地說道,“以後常來玩啊。”
直到車輛遠去,兩人轉身回家。
穆洪波回去的路上跟翟江瑞合計,“他們那是個新家,看著什麼都缺的樣子,送上一兩件家具,也是咱們的心意。”
翟江瑞也覺得可以。
她雖然家庭情況比不上穆洪波,但父母都是工人,家裡隻有她一個孩子,從小在錢這方麵就沒缺過,因此聽見穆洪波這個想法,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就用我的工資,正好單位給我發了兩張工業券。”
兩人回去一想,還是給買個衣櫃,行李都擺在角落裡,整理得再是整潔,也沒有放進衣櫃裡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