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打破的聲音是pop!-24 鐘擺抵達……(1 / 2)

完美反派[快穿] Madaao 13467 字 11個月前

玫瑰色的唇, 暗含嗔怒之火的眼,此時此刻,名為霍子鷺的畫布上所描摹的烈焰, 絕非‘起床氣’這般言簡意賅。

習慣於將一切觸及之物掌控手中, 霍子鷺製住身下的人, 手虛握脖頸以便及時收力扼住。即便獵物完全沒有抵抗之意。

萊特·萊恩揚起腦袋, 依靠枕頭放鬆且隨意。

如此前的每一次,麵帶禮貌而平和的微笑。

“您打算起床了麼?是否需要我幫忙?”

連問候語都無可挑剔。

分明是囚犯戴著沉重刑具,霍子鷺反而呼吸困難, 四肢乏力。不同於久睡不起的酸軟, 是源自無計可施的茫然。

“你到底······”

質問的後綴突然空白,他不知該如何銜接。

生於莊園,度過一十餘載。他在無人敢踏足的七層高樓向下觀望, 自詡神明俯瞰世間,有著全知全能的特權。

但不知何時起, 這份肯定變成了可笑的理所當然。

“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脫口而出, 當即暗道不好。

“或許, 這更應該由您先回答我, ”為特地強調順序, 擇明蹙眉故作犯難, “它似乎是我上回先向您提起的, 我可苦等您的答案至今, 夜不能寐。”

“少給我來這套。我不會再上兩次當, 向你這種人——”

話再次空白, 霍子鷺忽地閉眼,起身放棄約束。

誠然,他一直認為他與他的霍驪不是同一存在。

可整個月來共處的點滴, 那些難忘的歡樂記憶,如午後暖陽曬出的棉絮馨香,晚間躺進被褥閉眼深呼吸,一刹那,勾起沐浴日光時的愜意。

霍子鷺下地,赤足走向小圓桌。

人偶被誰動過位置,改換數目。

黑絲絨為發,絲綢做衣裙的女孩玩偶靦腆垂頭,她身旁的男孩玩偶笑容燦爛。桌邊,唯獨缺了一個不苟言笑,神色深沉的老國王木偶。

“這是你做的?是你在陪他玩?”

即使心中已有答案,他仍問道。

“我不過是幫忙斟茶的侍者,”擇明亦說著起身走上前,“子鷺比較喜歡單獨和妹妹一起玩,偷偷帶她冒險,跑遍田野草原,爬樹摘果子,下溪捉小魚。又或是來一場蓄謀已久的‘逃亡遊戲’,藏在車後箱裡,跟隨大人逃出去。”

聽到自己名字以彆樣的方式被人說出,霍子鷺神色冰冷難辨情緒,側身乜眼。

“原來這就是你的花樣,好聲好氣費儘心思哄著,神不知鬼不覺從話裡竊取來記憶。那麼對她呢?你現在從那七嘴八舌的茶話會上,問出多少了?”

“先生。”

擇明如斟茶侍者恭敬欠身。

“給主人端茶送水的仆從,是沒有耳朵和嘴巴的。隻能看見指示並服從。必要的職責所在,應有的道德操守。”

霍子鷺哼氣嗤之以鼻,可莫名受用這番表現。

時至今日,對這‘琴彈得不錯的馬夫兒子’,他不得不將評價翻頁,讚許對方的恬言柔舌。饒是他都抵擋不了,更難找到斥責之處。

也難怪,由霍子驥安排,本該聲色膩味的慶生宴竟冒出《安德爾》這一驚為天人的賀禮。

也難怪,瑟縮洞穴的隔絕者霍子晏願意爬出洞口,像模像樣應邀前往安士白劇院,不再缺席讓賓客議論紛紛。

沉吟中霍子鷺席地而坐,捧起女孩玩偶,像抱起初生嬰兒般輕柔。

“那麼。”

“你迄今為止做這麼多,說這麼多,取悅她也是因為職責?”

“真想當條忠貞不渝的狗?你想娶她嗎,你愛她麼?哈!”

從那時起以唯一的霍驪小姐身份示人,他收到的示愛求婚數不勝數。

即便追求者中絕大部分根本沒真正見過他,哪怕是與‘霍驪’遠遠相視,卻也要向他允諾山盟海誓,承諾餘生寸步不離的守護。

因他‘霍家長女’的頭銜,因他在外盛傳的‘絕色紅顏’,更因他能繼承的一份遺產和命不久矣的傳聞。

但他也確實不知道,他能活多久。

還能像這樣畸形得存活多久。

“你在我家,也算度過一段艱苦折磨的時光了。你想要錢,要地位,我一句話就能給你實現。因為那男人不敢拒絕我。”

絲毫不覺得以‘那男人’指代父親有何不妥,霍子鷺背對忠實聽眾,邊為玩偶梳發,邊侃侃而談。像是自暴自棄,忘了片刻前自己下達的禁令。

“隻要你能做到你說的,丟了嘴巴,丟了耳朵,管好你自己。”

“卷上錢遠走高飛當個鄉紳富豪。彆再癡心妄想,覺得討好得了她,討好所有你能討好的,就能因此真正加入進霍家······”

察覺異樣,是在他發現周圍過於安靜的時候。

沒有過多猶豫,霍昭龍緩緩轉頭。

【它就在那,在那華美拱頂之下,陰影彙集之處】

【它的吐息裹挾慘淡哀愁,將我卷入死亡般的冰冷】

【它諦視我,它看護我,它覬覦我,怎會如此】

三句歌劇台詞,三位不速之客。

將它們招來的,是‘麵具人’與歌劇台本描繪極其神似的氣場。

記憶真是捉摸不透的頑劣夥伴。

晚宴那日,他清楚得記得自己如何憤慨離席,如何詛咒把那部歌劇呈到他這的無禮之徒。可他未曾發現,他其實已記住了每句台詞,每一聲哀歎。

因為無論是他還是他的霍驪,傾聽《安德爾》,就像在照鏡子。

握有娃娃的手不禁垂下,恍然間,霍子鷺眼前浮現他獨霸黃金宮殿,白銀寶座的孤寂身影。

王子安德爾的身影。

安德爾聽從死亡天使,舍棄親人,舍棄朋友,將明亮燭光和臣民的歡慶驅逐出領地。

失去太陽後黑暗清冷的夜,他僅有的依托之物是母親贈予胞妹安傑拉,而安傑拉又在他逃亡前親自為他戴上的珠寶項鏈。

他不敢低頭,哪怕偷偷瞄上一眼。

冥冥之中,安德爾似已猜到誓言真貌。察覺他一旦邁出步伐,越過自設的禁忌界限,他將會失去堅守至今的······

“您,是想聽我的真話。還是假話。”

擇明出聲,令霍子鷺抽離即視感擬造的幻象。

然而不同於少女霍驪,霍子鷺並未掉入受人擺布的陷阱。

他雙眼眯起目光銳利,冷笑反問道。

“那麼我又怎麼知道,你告訴我的哪個才是真,哪個才是假?還是說,你其實根本沒打算給我所謂的真假回答。隻是選擇當下對你最有利的。”

【係統Z:您恐怕遇上對手了,主人】

擇明嘴角上揚的弧度變化,一眨眼微笑已由從容變成縱容的無奈。

他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溺愛之情溢於言表。

“您的喜悅是我至高無上的榮幸,讓您失望是我萬劫不複的罪過。以我的性命與靈魂歸宿起誓,我怎會食言?”

霍子鷺眼含戲謔道:“同樣的話你對她說過,我惡心都來不及,你覺得我會上當?”

“可您,不也是‘她’麼?”

仿佛沒發覺男人臉色驟然陰暗,擇明緩步上前,沉聲繼續。

“我將永遠懷著烈火燃燒般的希望,和對您真摯純淨,至死不渝的愛。確實,我對‘霍驪小姐’抱有一份情感,每當我午夜夢回,縈繞心間的總是我們第一次遙遠又獨特的共奏。”

“可是霍子鷺先生,創造出她還有子鷺,釋放出他們靈魂的人,不是您麼。”

猶如被長劍攻擊躲避不及,霍子鷺身體後縮兩下,垂著頭。

“創造······靈魂。虧你,說得出來。”

道不清是憤怒使然,還是沉寂多年的至深哀慟蘇醒,他緊捏人偶,雙手顫抖愈發強烈。

單音節的笑如一顆顆玻璃珠擠出,最後連貫成串組成歇斯底裡的狂笑。

“我原來還以為你會和你表現得同樣聰明,結果,你仍蠢得可憐。是寫詩寫歌把你寫傻了嗎,以為什麼這是有精靈天使的世界?”

霍子鷺右手壓在胸前,放棄掙紮般承認。

“這是病。我不可治愈的病症。跟被那男人送去療養院囚|禁,被剃光頭發扒光衣服,泡在熱水裡皮膚潰爛的女人一樣。我的生母,一個從家族繼承財富和瘋病的不幸女人,被兩眼精光的惡狼玩弄鼓掌間。”

“我比她幸運,是因為我能比她更瘋狂,也知道她家族不可轉讓的秘密遺產。隻有我知道的埋藏地,隻有我知道的銀行賬戶。”

霍子鷺展開雙臂,完全不擔心泄密。他好似大演講家炫耀,高聲說道。

“所以,他們才肯讓我一直養著病。所以,他們才不敢忤逆我。沒人會願意去招惹一個懷抱黃金羊,時好時壞的瘋子?”

“而隻要我在這活一天,他們誰也彆妄圖坐擁我的家安寧度日!”

雙手高舉過頭頂,繼而用力下擺畫出意為‘最大’的圓形。男人笑容豔麗但找不出喜色。

他有的,隻是幻想妄念得逞後的滿足。而他緊咬著牙結束演說。

“終有一日,我會親手毀了這狼鼠蛇窩,誰也彆想逃。”

擇明因詫異挑眉。

【我不禁開始懷疑,或許我們今後要跟這位小夜鷺上演‘反派爭奪戰’的戲碼了,Z】

【係統Z:這點上我讚同您,主人】

【難不成,Z,我第一天說對了?我才是‘主角’嗎?】

係統因不知如何回答調侃無言,擇明則因霍子鷺取來鑰匙的行動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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