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哼唱的聲音是hum!-03 在太陽沉……(2 / 2)

完美反派[快穿] Madaao 19089 字 11個月前

今天之前他想象不到,他居然能為一顆糖快要嚎啕大哭。

不,換做舒盛或程康樂會一樣的。

告彆陸地生活二十七年,聽著短暫卻跨越他們在海底誕生成長的全部時光。

他們這代新生兒既非舊大陸移民,也不曾奢望重回地麵。是不幸和幸運兼具的一代。

不幸在於根本沒機會親曆原本的世界。

幸運在他們還能依靠稀薄的,可能不存在的‘血緣記憶’來追念消亡的曆史。

他的身體或許還記得酸甜苦辣,仍然貪戀那難以忘懷的美味。

“具身認知。”

譚琰循聲轉頭,正好對上一雙含笑的黑眸。

那裡猶如時空旋轉的中心,深邃迷幻的奇點。

“過去,這種說法認為心智即思維取決於身體這個固有載體,稍微浪漫點的解釋是,一個生物的形狀與結構會記錄下自己所知的世界,這份認知又能借助繁衍遺傳下去。但有趣的是,有少部分生物其實在那狀況之外。”

“……那是什麼。”譚琰不由自主追問。

“擁有一個身體可千變萬化,卻有三顆心臟的迷人小家夥。您知道嗎,它是一種極具好奇心的生物,如果有東西,好比您出現在它眼前,確認您不能吃的它或許會想把您拉近自己,愉快的玩耍呢。”

男人娓娓而談,又拆開糖送入口中。

“它們大多數不會被雙親撫養,因為生命周期極短。同一批卵會隨洋流或受各種因素影響散到各地,可是這種好奇心反而沒有在演化中被淘汰或遺忘。好像與生存角逐相比,樂趣對它的心靈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養分。”

語畢他看向譚琰輕笑,仿佛一句興致勃勃的‘很有趣,對嗎?’。

可青年已深陷複雜情緒,與病患無言相望。

若說剛才他僅僅是好奇答案,那此刻他已徹底被這素未謀麵的怪人攻陷,忐忑又按捺不住。

要是那子彈一樣的男孩再跑慢幾秒,他怕是要追著男人求爺爺告奶奶的問,比見了偶像還激動。

“大哥哥,你總算來啦!”

男孩頭發雪白小臉通紅,他飛快撲向病患的腿,緊緊一摟。

“喏,你給我的魔方,我怎麼也拚不好。”他說著舉起手,頓時驚呆了譚琰。

彩色方格足有百來塊,光一麵就亂到無從下手。不過仔細掃幾眼,這十七階魔方其實拚好快半數了。

腿上多個掛件,男人身形不穩卻還是彎下腰,曲起完好的左腿跪地。

“讓我看看,唔——小宣很厲害啊,如果你不那麼心急,說不定這次就拚好了哦。”

邊誇讚著指導,男人單手動作未停,五指靈活操作,中間沒有停頓,一步步改動精密勝似儀器。

看似簡單調整幾下,六麵中心已然拚合,隻剩幾條棱邊。

整個過程裡男孩啊嗚大叫,淡粉色的雙眼直冒精光,他數次想撲向男人,用噘起的嘴懟臉狂親。

眼看病患即將栽倒,譚琰俯身一攔。

“小朋友,你注意點,用力太猛會傷到他。”他撐住搖晃的人,連忙勸阻著。

“誰是小朋友。”

話音剛落,男孩回以蔑視眼神,見青年怔住又開口道。

“怪大叔滾開點,彆碰大哥哥和我,小心我告你濫用職權性|騷擾病人,以後所有醫院都彆想進,你就餓死街頭,被丟進排水口喂異種魚吧。”

冰冷語調,措辭狠毒,這張稚嫩可愛的臉蛋亦寫滿了敵意。

譚琰忽的往後一縮。莫名其妙的。

眼前這七歲左右的男孩,散發著一種不符年齡的氣勢。凶險,暴虐,如同惡貫滿盈的罪犯毫無底線,實乃人間小惡魔。

所見超出理解範圍,譚琰忘了憤怒包括回擊。

以至於當男人從口袋拿出一物時,他完全失去表達震驚的能力,呆愣愣杵著。

“要吃糖麼,小宣。”

男人晃著東西,成功轉移話題。

那是隻十二麵體木盒,外漆斑駁剝落,突出各塊間的縫隙。原來它是由可移動的滑塊組成的,類似立體魔方。

“我要我要,我要吃巧克力!哥哥你喂我吃,啊——”

小宣脖子一梗仰起頭,張大嘴嗷嗷待哺。

在男孩如饑似渴的目光下,男人像旋轉魔方那樣移動滑塊,最後停於一格。

他輕輕叩擊,如同呼喚戀人柔化嗓音。

“早上好,伊芙小姐,您願意給小宣幾顆巧克力麼。”

他湊近呢喃,滑塊仿佛為呼應而彈起,盒子再傾斜一倒,洞裡瞬間湧出棕色糖果。

巧克力如願送到嘴邊,男孩卻太早閉嘴,火急火燎含下男人的指頭。

“你又咬到我了哦,小宣。”

依然是那波瀾不驚的語氣,拉回了譚琰逃逸的思緒,他目睹聲音主人任小孩輕咬吮吸,直到嘴裡巧克力化完才鬆開,造出一聲響亮的‘啵’。

“沒關係的,小宣給哥哥吹吹就不痛啦~”

男孩捧起自己咬紅的食指,嘟嘴對齒痕呼氣。

“譚先生,您不舒服麼?”

譚琰聞聲低頭,才發現糖果遞到了跟前。

“不舒服吃哥哥的糖就會好哦,譚哥哥試一下嘛。”

那小惡魔摟住男人脖子,鑽進人家臂彎貼臉頰,動作好不親昵。

若不是剛被威脅,譚琰真信這幅單純無辜的麵孔了,他心不在焉答謝,又跟在那一大一小身邊前進。

糖捏在掌心,漸漸融化變軟,他前額慢慢滲出了汗。

前方出現花園大門,他不知為何而焦躁,慌忙發問。

“請問,那個盒子是您做的麼。”

“嗯?”

“啊、我不沒有打探的意思,就是好奇,我沒見過這類型的密碼盒,還是說那是魔方嗎,魔術道具?還是說是您家裡誰給您的。”他做賊心虛似得加快語速。

“不,都不是。我是無意間得到她的,類似‘本來在大掃除結果撿到百元貨幣’這樣的驚喜吧。”

臉上陪著笑,譚琰暗暗鬆了一口氣。

幸好,應該不是那人。

譚琰為自己的忐忑宣判到此為止,內心風平浪靜,卻不料男孩的驚呼又給他帶來更高的巨浪。

“大哥哥!他們又要出來抓你回病房了,真討厭,我可以殺了他們嘛。”

軟綿綿的撒嬌口吻,怎麼也無法和殺戮聯係到一起。

譚琰望向來時的長廊,正為智能機和護士組成的大隊驚詫,哪知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冰冷的繩索束縛,緊得血管幾乎由內爆裂。

譚琰緩緩低下頭,霎時間臉色煞白。

男孩不知何時扼住他右手,沒抬頭,隻用那上瞟的眼珠盯著他。

“這個人看到我了,我……也可以做掉他嗎。”

隻有嘴角上翹的笑,根本不能之稱為人的表情,哪怕他身高不足一米,清瘦的模樣孱弱無力,麵對他的譚琰也全身顫栗,心驚肉跳。

“不可以哦,小宣要是又被關起來,我會很困擾的。而且譚先生沒關係的,你不是同意分糖給他了嗎,朋友之間是會分享的呀。”

有男人出麵,小宣不情不願鬆開手,看上去有些懊悔,但戾氣抹除得一乾二淨。

“那你現在就要走嘛。”他癟嘴眼眶發紅,彆提有多委屈可憐了。

“我可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男人摸摸小孩細軟的白發,對譚琰使了一個眼色,示意退後。

擔憂和懼意在交戰,譚琰後來隻逃開幾步,蹲在人造灌木邊緣。在他行動時,對方一並向公園裡走去。

男人步伐很慢,一直仰望上空,最終像找到對的位置,滿意抬起手臂笑道。

“上次約好了,要給你看的‘午間魔術’。”

海塔十二點整的報時,咚咚敲響著建築地麵,當他左手舉至最高,掌心好像托起了人造太陽那顆碩大燈泡。

浩浩湯湯的追捕隊直奔花園,另一隻出人意料的隊伍亦從天而降。

成千上萬的白鴿士兵收到指令,從直飛瞬扭軌跡,傾斜向下俯衝。

羽翼層層交疊,好似風浪卷起的水渦騰空,它們以摧枯拉朽之勢臨近,卻抓住降落前一秒精巧地收力。

咕咕聲裡男人維持那個動作,身上停滿歇息的白鴿。

這群鳥兒待他如待同類,為他輕啄紗布,梳理頭發,紛紛擠著想挨到他身側。

“好厲害!”

小宣尖著嗓子,跺著腳一再高呼。

“好厲害!好厲害!你把他們都馴服了,全部飛過來了!哥哥你好棒!”

男人則終於放下手,指尖一抬,讓手裡的鴿子跳到對方肩頭。

“快,帶著它回去吧。我等你下次帶她來一起玩。”

話音剛落他合掌一拍,恰好在追捕隊前驚飛整支鳥群,那些盤旋的身影一改粘膩,焦急地四散開來,而男孩小宣亦消失不見。

從頭到尾才三分鐘的表演,已讓譚琰走出樹叢,震驚得忘記藏匿。

剛才那一幕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因為靈動活潑的鴿群,實際全是機械構成的死物,是城市裡自欺欺人的裝點,與綠化帶無異。

它們隻會日複一日沿固定軌跡飛翔,不會受任何外物也就是信號乾擾。

再說,那男人也沒拿著乾擾器。

受到顛覆性的衝擊,青年化身為震驚幽靈,渾然不知自己又走近一段距離,正好聽見那些醫護人員的聲音。

“先生,您怎麼又不聽勸跑出來了。詹玉榮醫生這會兒是真生氣了,他到處找您呢。”

“您剛才沒被那些鳥踩到吧,有受傷嗎?”

“您快坐下,我們送您回去……”

左一個推來輪椅無視專門的機器,右一個憂心攙扶詢寒問暖,這緊張程度堪比招待高級領導或是英雄人物。

嘈雜聲裡,男人坐下後的一句寬慰徹底炸飛譚琰的理智。

“在下私自跑出來,給各位添麻煩了。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蘇澤明不是敢做不敢當之流,詹醫生的怒火,我會全部承擔下來的。”

蘇澤明。

臭名昭著的‘章魚博士’,常人避而遠之的怪類。

半個月前被自己抓住的人魚重創的研究者。

“現在你可以改名,叫蘇送死了。”

一疊記錄卡泄被憤式的摔在床尾,伴隨中年男子的叱責。

“右手粉碎性骨折,頭蓋骨骨折出現腦挫裂傷,麵部組織嚴重破壞,百分之八十皮膚剝落,我給千方百計給你保下命,結果沒幾天你就三番五次跑出去,散步?!”

病床上,挨批的年輕男子坐姿乖巧,趁醫生換氣時才接話道。

“多虧您醫術高超,我恢複的比預計中快。”

“比預計中快,哼。”

最激烈的怒火已散去,詹醫生恢複平靜,拉過椅子坐在一邊。

接下來的儀器掃描,檢查分析皆在和諧的沉默中平安度過,然而看著儀器生成的報告,詹醫生止不住的歎氣。

他唇薄眼窩深,麵頰有些凹陷,天生有張不近人情的苦臉,平時又疾言厲色,可算用威嚴震住一批又一批人。怎料,他這麼快就碰見了例外——他舊友的遺孤,也是他的世侄。

“其他地方無所謂,主要是你的手。我不能保證它能完全恢複到從前。”提起這茬詹玉榮氣不打一處來,“彆人我沒問,估計現在也沒誰知道你怎麼掉下去的。可你這怎麼回事,你是和那人魚打了一架嗎?還是下去自己發瘋,然後再撞破安全閘逃生?你怎麼想的?”

叱責之後久久沒聲音,詹玉榮抬眼一看,更頭疼了。

這家夥垂眸望著雙手出神,心不知飄到哪去了。

“問你話呢,之前你不清醒我放過你。現在你能下地跑了,那就老實交代,你這傷是怎麼折騰出來的,彆用失憶這種老掉牙的借口,我是醫生,你是真是假我一眼就看得出來。”

是真是假?

病人微微顫了一下,極力克製笑意。

過去良久,他終於坐直與人對視,滿目真誠。

“是的呢,我是瞞不過您的。不過伯父,關於我是怎麼掉下去又逃出來的,我真的不清楚。”

蘇澤明,或者說已單獨麵對新世界的擇明如實交代著。

“我僅有的記憶,就是他向我遊來,一副想為我歌唱的樣子。”

再睜眼就是明亮整潔的醫院,而那寄宿他腦海的聲音也消失無蹤。

無論什麼時間,什麼場合,係統Z沒有再回應他的呼喚,哪怕他做出類似‘拔管’的危及自身性命的動作。

對峙中,詹玉榮的視線在他被遮擋的臉上來回掃,末了認輸似得一歎。

“行吧,現在連我都問不出來了。那等會兒你可千萬記得,彆說沒分寸的話。”

擇明疑惑地眨眨眼,得到驚訝也勾起興趣的回答。

“聽說你醒來,那群人帶著審查會來見你了。季海灃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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