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哼唱的聲音是hum!-13 在靈魂相……(1 / 2)

完美反派[快穿] Madaao 20420 字 11個月前

簡直是如水中氣泡一般轉瞬即逝, 執著且多變的生命。

空蕩等待室內,懷抱水箱的人形機眼眸低垂,他與唯一的同伴對視, 內心敲打思維字符。

枯燥於尼莫而言是不存在的要素, 或用他的話來解釋, 他的驅動無需安裝這累贅也不兼容的程序。

若條件允許, 他能站在同個地方呆上幾百年、幾萬年, 乃至與整個世界長久。

但現在他有任務在身,要輔佐並監督一位問題公民, 一位候審的犯錯者。他時刻執行著該項指令。

執行的第一步驟即是收集信息,不放過任何偽裝, 不遺漏任何角落, 全方位了解監察對象。

而相處十天半, 共計兩百五十六個小時, 他一再修正並初步完善對公民A1010,即人類蘇澤明的概述。

那是隻漂浮在半空的泡泡。

不同於海裡翻滾擠壓,成群掙紮的水沫, 它晃悠悠獨自逃逸地麵。

渾圓形狀實則是不平衡的扭曲膜層,材質使它的薄膜透光變換,須臾之間折射萬般顏色。

正是這充滿欺騙性的表象, 才會讓人忽視絢爛後的空洞。

“輸出有誤。”

尼莫雙唇輕啟,音調平穩鏗鏘。

借喻這種虛浮的表達方式, 不該出現在他的判斷流程裡。

【重新導入分析 】

【已確定】

【傳輸端 Adam 接收目標 Nemo 】

他的新程式才開個頭,水箱裡的章魚就鬨騰了起來。

小波動用四條柔軟長腿,捆著新的海草團玩具。它像球場上脾氣最大的威猛前衛,凶狠地來回衝撞。

起初尼莫認為這是餓了,他拿出飼料喂, 見對方不屑一顧,他又投下蘇擇明留的特製零食——培育的螃蟹幼苗。

大殺四方的前衛球手騰出一條腿,輕輕一勾便將螃蟹卷開,甚是掃興。

仿佛為表達不滿,它專門扭身吐水,準星瞄向玻璃外無計可施的尼莫。

海藻水泡攪渾水箱,但尼莫的雙眼依舊映出章魚前後搖擺的身姿。

靜默片刻,他無奈一歎。

他的紀錄不會造假欺騙,而分析結果告訴他,小波是在邀請他玩捉迷藏。就和這十天裡每一次邀請蘇擇明那樣。

陪玩涵蓋在照看指令裡,尼莫不能剔除,於是他仿照記錄裡的某人,食指叩響頂部。

兩聲重,一聲輕,聲音傳導水中,亦傳入那逐漸變色的生靈體內,和它獨特的鈣質結晶體共振。

邀請被接受,小波用專屬特技表達亢奮。

黯淡表皮猶如針腳細密的布匹重新編織,即便是在機械眼下,那橘紅推翻暗黃的過程也快在瞬息之間,沒有哪種魔術能夠與其媲美。

換完新衣,章魚伏在底部蠢蠢欲動,它先稍息數秒,猛然噴出一股墨汁。

這是遊戲開始的信號,也是迷惑對手的障眼法,待水中黑色淡去,那小團東西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擇明保證的,小波是天生的躲貓貓高手,它故意弄翻椰殼用小蟹卡著,裝成它躲在裡麵。

然而今日它卻失算了,它的對手壓根不是人或動物。

尼莫眼瞳中間閃光,用時兩秒結束遊戲。

他點了點草球旁的貝殼堆,有幸見到一隻章魚氣急敗壞鑽出。

小波拳頭大的腦袋亂甩一堆腕,從頭頂開始變成陰鬱的藍綠灰雜色。

和章魚真正的飼主呆久了,尼莫學會正確的驚訝方式。

“噢。真厲害。”他麵無表情道。

被他平淡的表象激怒,不甘心的小波再次前後搖擺,它的吸盤如受刺激,幅度微小的縮放。

小波激動邀請,人形機不懂拒絕也無法溝通,於是又叩響頂部,重複著剛才的流程。

開始,過三秒,遊戲結束。

一來一回地較量三十六次,小波最終承認自己敗給了新對手。

它像樂曲的終章,由激昂高||潮落向寧和收尾,在變回暗紅色的皮膚上製造銀白閃紋,明暗交替如星光。

而與平時不同,它這會兒一直隨著尼莫指尖移動,每當人形機的指腹定在某處,它必然粘過來浮動,幾條腕交替輕蹭。

到此為止,尼莫沒有下一步了。

記錄中沒有可參考的標準答案。哪怕是蘇澤明也沒與小波有過相似交互。

大門外響起腳步聲,一個人的出現製止他與章魚的古怪僵持。

麵相淩厲的軍官H34109,他大步踏進入口,森冷目光較機器有過之而不及。

“你主人已經消毒結束,但以防萬一今晚再留下觀察,順便就在這住。房間已排好,我帶你去見他。”

一句話包含數個有待糾正的錯誤,尼莫起身張開嘴,卻如急刹車止住。

‘我不在的時候,你可千萬要變啞巴。不然你被彆人套上麻袋狠揍,我趕到時真的隻會笑你了’

分開前的玩笑話猶如病毒,既難刪除又擅自乾擾著信號,見軍官已轉身離開,尼莫索性關閉聲音功能,快步跟上。

ARK-8的集體房區不遠,走出消毒中心繞後百米就能看到。

巍峨黑牆底部是一列拱形門廊,上方無數隔窗緊挨,看不見屋內景象。這與蜂巢雷同的構造卻一點也不賞心悅目。

尼莫仰望掃描,察覺誰的瞥視遂轉頭,與那男人短暫地視線相彙。

他頓時明白,他剛才選擇閉嘴是正確的。

僅僅一秒鐘的對視,這人類對他散發的厭惡也濃烈猶如強酸,仿佛是想通過雙眼將恨意灌入他眸中,以此來將他摧毀。

明了對方意圖,尼莫的反應是雷打不動的‘空白’。

他隻在判斷這條路是否真的通往蘇澤明的所在地,並預想各種可能的舉措。

正數十二號門前,擇明走出陰影朝二人招手。

“真的非常感謝您,卓斌先生。麻煩您去接我那不中用的助理了,我不知該如何賠罪。”

繼小波的變色後,尼莫再見堪比魔法的變臉。

那對他恨之入骨擺臭臉的軍官霎時舒展眉毛,麵部緊繃的肌肉亦似解凍軟化,消融成一個熱情的笑。

“彆跟我客氣,蘇先生。你是老賈的助理,還是福叔他——哎!現在不提這些。”卓斌說著像要擁抱張開雙臂,最後隻搭上擇明後背,輕推著一起前行。

“老賈去見另外兩個病人了,我先帶你上去。我們這雖然地小又悶,但該有的全有,絕不虧待你……”

前半段跟尼莫一言不發,後半段上樓對擇明喋喋不休,談得高興卓斌還揚起腦袋,發出能震動地板的大笑。

不知是否是故意的,他一直帶擇明拉遠距離,把啞巴尼莫甩在後頭。

待進了屋卓斌又介紹一通,態度殷勤但不諂媚,最後看時間已晚,他拍拍擇明肩頭。

“有什麼不妥儘管跟我反應,我不太了解你們一區年輕精英的喜好習慣,就怕哪做得不到位,虧待了你,讓你笑話了。”

“您說什麼呢,卓先生。”擇明回以微笑,語氣堅定而清朗,“我和您,一區與八區的眾位並無不同,您也是四區一路調任過來,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大家都是人而已。”

周轉各處,閱人無數,卓斌把這恭維話評為心中第一。因其足夠真誠,話中力道足夠叩響心門。

於是他再斜眼一瞪,冷酷目光似刀剜向角落的尼莫。

“隔壁還有空房,如果蘇醫生你有需要……我可以安排掉他。”

男人意圖昭然若揭,尼莫開啟音量,欲要拒絕這可疑建議。

三十八條反駁理由如上膛就位,擇明卻快他一步擺手,送卓斌到門外。

“我剛才有注意到幾名人員在咳嗽,趁此機會我備一點特效藥給您吧,但是這麼晚我怕自己忙不過來。所以……”

話說到這份上,卓斌再無理由反駁,他握住擇明雙手搖晃,感激得沒發覺自己用力過猛。

他人一走,這地方頓時冷清如墳墓。

臥房橫寬各六米,靠裡兩張窄床被桌椅隔開,舉目所及用具雖舊,但勝在齊全。

尼莫收回探查視線,框定唯一主體。

牆壁四角微彎,昏暗中的線條仿佛也於頭頂聚向一盞小燈,而那光芒不多不少,最亮的中心覆在擇明半|身。

“有什麼想說的嗎。”擇明轉身,最先說的卻是這話。

因為排序而抉擇,尼莫答得比平時稍慢。

“整合目前信息判斷,八區人員管理人員存在某些問題傾向,百分之六十五概率會危及人身安全和利益關係,需要蘇先生你多注意點,儘量避免與我分開行動。另外,小波狀態有異。”

他目光緊隨走動的人影,見對方拉動一張圓凳到床邊。

擇明於料理台般的金屬床邊坐穩,伸手示意麵前空位。

不在列車,周邊無人,這邀請不經意間推翻了尼莫原本的論斷。

叫他改變衣裝,待他如對常人,種種行徑的合理解釋是——要在公開場合掩飾他非人類的身份,以免招來過多關注。

然而,當下發生的一切證明他的判斷全錯。

不經意間,尼莫又開啟靜音模式,他乖順坐好,視線指向黑黢黢的地麵。

位置因他有意調整,當中間距又拉寬些許。

這是談話可及的範圍。

但對兩個相識者來說,這隔閡的兩端還是太過遙遠。

“首先,你說的第一點。我並不需要擔心。”擇明盯著躲避對視的人形機,嘴角勾起微小弧度,“因為他們厭惡的是你,不是我,尼莫。”

如預料中的,人形機並無太大反應,點頭主動接話。

“是的,蘇先生。根據以往民情調查和投訴統計,ARK-8及ARK-5對機械智能的負麵情緒是最強烈的,八區更是一度爆發過衝突,雖然經過調解已經和平解決,但此後送來支援的高級智能機,包括每區必有的‘亞當核心複製體’,都會因各種緣故失靈或提前報廢。”

“嗯……所以,你很擔心小波嗎?”

沒有鋪墊的插話,無疑是爛俗文章裡的糟糕轉折,可恰是這突兀一問絆住了尼莫。

人形機毫無防備,像聽到外語久久靜默。

“抱歉,蘇先生。你的說法有誤,我雖具備認知情緒的能力,但不存在可運行的情感模擬核心。”尼莫全身就嘴在動,雙眼符合他的身份,期間沒眨過一次。

每當他擺出這張解說臉譜,對方總敗興斂聲,要麼搖搖頭跳轉話題。

可今日不知怎的,蘇澤明竟雙手撐著床沿,人懶散後傾。那微笑的含義,是在等待一場好戲上映。

“好吧,那我——”

“叮!”

門鈴成功搶了擇明的話,他們二人同時看去,鈴聲已開始連續尖叫。

這訪客十分焦急,又不敢強硬敲門,隻一遍遍按鈴懇求。

當尼莫打開門,從縫隙中露出那張懾力十足的冷臉,小訪客瑟縮後退半步。

少年十五六歲,身材異常消瘦,他皮膚不知是天生發黃還是汙垢堆積而暗沉,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泥胚娃娃。

“請問、呃,那位醫生住在這嗎……對不起,打擾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少年因為尼莫的眼神發怵,側身想跑。

“找我有什麼事嗎?”

擇明在後方一探頭,怪異的臉再次造成不小衝擊。

被恐懼與責任感夾在中間,少年哆嗦著一咬牙喊。

“我、我媽媽她病了!能不能請您給她看下,那位醫生還在其他人那,可能輪不到我們了。求您了!”

高呼是種最便捷的定位法,走廊另一側立馬有人循聲跑來,還拉起少年的手臂。

“真不好意思,先生。這孩子打擾到您了,我馬上帶他下去。”

說話的女人短發及耳,五官小巧可愛,音色像報喜鳥輕快又活潑。她似是與少年相熟,邊拉人邊小聲勸阻。

“我跟你說了小韓,他不是醫生,是賈醫生的助理。而且你媽媽那是老毛病了,一時半會兒治不好的……”

少年不發一語,兩眼執拗盯向後方。

他自己也被尼莫的視野框住,成為可拆解的情緒符號。

孤注一擲的堅決,不惜代價的果敢,皆從深深的絕望之中滋長。

他比絕大多數落水者堅強,不去選水麵漂浮的稻草,而是固執地騰腿往上遊。

“我的確是賈醫生的助手,具備一定能力,但現在是屬於我個人支配的時間。所以——”

擇明忽然開口,引那二人雙雙停步,不解回頭。

他側著腦袋搔搔下巴,仿佛才開始想理由。

終於想好後,他滿意點頭。

“所以,你想請我看病,就要支付我診療費。”

“啊?”年輕女人倒是先大吃一驚,幻滅般不敢置信道,“還能這樣嗎?可是這孩子他也沒錢。”

“有!我能給,隻要您跟我去看,我一定想辦法付給您。就在樓下!”少年激動高喊。

緩慢搓手的擇明儼然一位奸商,他無視尼莫的警告凝望,也對那女人一路的勸說置若罔聞。

“接下來是病患和醫生的相處時間,煩請無關人員在外等候。”

他一通正直發言把女人堵在外頭,關門之快叫對方措手不及。

女人張著嘴,回神後直朝空氣揮拳。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同樣一個問題,於次日清晨六點出現在賈亦宸心裡。

他為診察徹夜未眠,早上結束回來想著躺一會兒,卻見兩張床拚在一起。

半邊擺滿箱子,半邊蜷著個人,哪都沒他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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