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 / 2)

若四爺知道弘晝這般想法,隻怕又要被弘晝氣的夠嗆。

時人成親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弘晝所想的自由戀愛,放在大清可是叫私相授受的。

皇上微微歎了口氣,道:“你這話說的沒錯,朕想著席爾達忠心耿耿,想著你也無結親的意思,所以就命人將他找來,說想要退了這門親事。”

“你猜怎麼著?席爾達一聽這話就嚇得跪了下來,連聲問朕是不是他最近有什麼地方錯了,亦或者衝撞你了。”

“朕將弘時的所作所為與他提上兩句,席爾達仍沒有退親的意思,直說弘時如今年幼,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等著成了親當了阿瑪,興許就會穩重些。”

“席爾達的意思是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又有哪個男人能與結發妻子白頭到老?說到底,能做到相敬如賓就不錯了。”

說到這裡,就連皇上都勸慰起四爺來:“京中上下像隆科多這樣寵妾滅妻的雖沒幾個,但偏疼小妾的卻也是不少,既然席爾達不願意退親,朕看你也不必強人所難了。”

對皇上這等久居上位者的人來說,奴才的命並不算命,四爺此舉已經是仁至義儘,既然席爾達不願退親,那他是求之不得。

就算弘時不成器,那也是皇子!

四爺微微一怔,連聲應下。

他很快會過意來。

席爾達是個聰明人,若非不是聰明人,也不會擔任六部的尚書一職,更不會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

他想,定是席爾達也察覺出皇上對自己的態度變了,若不然,席爾達怎麼會舍出自己心愛的長女?

四爺想著自己已是仁至義儘,想著自己今日是有重要之事與皇上說的,很快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斟酌著開口道:“兒臣今日進宮,是聽說了一件事想要告訴皇阿瑪……”

接著,他便娓娓道來:“前幾日兒臣前去戶部的路上見到有人在大街上鳴冤,鳴冤的乃是一個叫蘇克濟的人,這人是太原的一名小官,舉報太原知府趙鳳詔貪贓枉法,更是貪墨三十餘萬兩。”

“兒臣已將這人帶回了雍親王府,打算今日進宮請皇阿瑪示下之後再做決斷。”

皇上對四爺辦事一貫放心,微微頷首道:“這件事你派人好好查一查,若真有此事,絕不姑息。”

“兒臣原先也是這般想的。”四爺窺了皇上一眼,遲疑道:“隻是這太原知府趙鳳詔的阿瑪乃是戶部尚書趙申喬,據蘇克濟所言,早在他知曉趙鳳詔貪墨一事,就曾將此事寫成書信與幾位言官說了,隻可惜這事兒是石沉大海,太原知府趙鳳詔更是尋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罷免了他的官職,將他的妻兒老小一家流放。”

“可蘇克濟在太原很有些威望,在半道假死,輾轉反側這才來到京城,擊鼓鳴冤。”

“也幸好兒臣無意間碰到他,若是再晚上一兩日,隻怕這世上再無蘇克濟這號人。”

事情的確是有這麼一件事,但他卻並未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道清楚

比如,戶部尚書趙申喬雖為四爺上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實則卻與老九來往過密,因他奏請皇上打開國門與西洋人做生意後,這個趙申喬就更是看他不順眼,身為戶部尚書,不說幫忙,更是時常在暗中給他使絆子。

比如,四爺一早就聽聞趙申喬之子趙鳳詔貪墨,暗中命人徹查此事,所以才會知道流放途中的蘇克濟,更是派人將蘇克濟劫了下來。

又比如,這次四爺做好了萬全準備,打算給老九等人狠狠一擊。

皇上微微皺眉。

其實朝中有人貪墨,他並不是不知道。

早在當年曹寅更是虧空了不少,他看在曾與曹寅的情分上,還主動幫曹寅想辦法。

他年紀大了,心腸軟了不少,對著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實在做不到斬儘殺絕,更害怕牽一發而動全身,引起朝中動蕩:“這個趙申喬為官多年,從前更是任過禮部,吏部尚書,也是兩朝元老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可貪墨三十餘萬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老四,這件事你還是去查吧,若真有此事,那該怎麼罰就怎麼罰,隻是趙申喬到底知不知情,這事還不能太早下定論……”

四爺麵上雖沒有表情,但心裡已覺得不妥起來。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樣,皇上到底還是念及舊情。

正當他想著該如何勸誡皇上時,誰知炕上的弘晝就一股腦爬了起來,擲地有聲道:“皇瑪法,這事兒怎麼就不能下定論了?若是沒有那位戶部尚書,誰還敢包庇一個小小的太原知府?”

頂著皇上與四爺那驚詫的目光,弘晝就像是沒看見似的。

在他看來,這江山可是他們家的江山,若有人貪朝廷的銀子,那就是貪他家的銀子,他第一個不答應:“我雖不知道太原知府是幾品官,但想來這官職也不會太高,哪裡能惹得京中言官包庇於他?定是那位戶部尚書在搗鬼!”

“那位蘇克濟未免也太可憐了些,原本一家老小好生在家過日子,可說流放就流放,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說不準他們家也有和我差不多大年紀的孫兒了,本來可以在家日日吃柿餅睡懶覺,可小小年紀就要被流放,彆說吃不飽飯穿不暖衣,更是受儘苦楚……”

皇上麵上有些許鬆動之色。

四爺見狀,更是趁熱打鐵起來:“皇阿瑪,弘晝所言極是,太原知府趙鳳詔身為一方父母官,即便蘇克濟真是弄錯了或汙蔑於他,他也不能下此狠手。”

“在兒臣看來,這等事情不能姑息。”

說著,他更是一撩袍子跪了下來,正色道:“還望皇阿瑪徹查此事,還蘇克濟與太原百姓一個公道。”

弘晝也忙下炕,原也打算跪下來的。

可他轉而一想,這般卻是太沒氣勢了些,索性又再次蹦到了炕上,揮舞著胳膊,揚聲道:“對,皇瑪法,一定要徹查此事!”

“不能叫任何人貪了我們家和老百姓的銀子!”

皇上與四爺原本麵上是神色緊繃,可

再聽見弘晝這一句“我們家的銀子”後,皆忍不住笑了起來。

偏偏弘晝還是一本正經到:“皇瑪法,阿瑪,我這話說錯了嗎?本來就是我們家的銀子啊!”

四爺道:“你沒有說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這太原知府趙鳳詔貪的自然是咱們家的銀子。”

弘晝頗為讚許點點頭:“就是,就是,如今西北起了戰事,我聽您說如今國庫空虛,這三十萬兩銀子不知道能買多少糧草,養活多少打仗的將士了。”

四爺並沒有接話,與弘晝一樣,眼神皆落於皇上麵上。

皇上沉吟片刻,便道:“老四,你著手去查這件事吧。”

“這趙申喬本是漢人出身,這麼些年做官是兢兢業業,如今他兒子貪贓枉法,未必他就不知情,正好你也在戶部當差,正好也能調查一二。”

四爺正色應是。

祖孫三人就著趙申喬說了許多。

弘晝這才不知道為何皇上一開始有包庇這趙申喬的意思,原來趙申喬乃康熙九年的進士,出身微寒,曾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若非如此,出身寒門的他也不會位居尚書之位。

弘晝能理解皇上的為難,如今也跟著老氣橫秋歎了口氣,道:“……可惜人都是會變的,從前是好人,不代表他一輩子都是好人,雖說這位趙尚書做過許多利國利民之事,但如今他本心變了,就該將這位置讓出來給彆的心懷天下和百姓的人。”

說著,他更是看向皇上與四爺道:“皇瑪法,阿瑪,你們說是不是?”

皇上隻苦笑一聲:“天底下的事情若都像你說的這般簡單就好了。”

倒是四爺微不可察點了點頭,頗為讚許。

等著皇上帶著四爺與弘晝在設宴的殿堂露麵時,許多人已見怪不怪。

在他們看來,不管是弘晝也好,還是四爺也罷,最近都頗得聖心,這父子兩人一進宮就被皇上留在乾清宮說話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這些議論之言就像潮水似的湧入老九等人的耳朵裡,聽的他心裡是煩悶不已,端起酒杯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老九隻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黴極了。

不,應該說是打從弘晝這小崽子得皇上喜歡後,他這日子就沒好過過,如今竟連十三爺的腿疾也漸漸痊愈,可見連老天爺都不幫他。

想及此,老九又是悶悶喝了一杯酒。

老八掃了他一眼,低聲道:“這宴會還沒開始,你喝這麼多酒做什麼?當心傷身!”

老九是滿臉憤恨之色,沒好氣道:“傷身就傷身,如今我連傷心都不怕,還怕傷身?”

原先他見著四爺得皇上喜歡,是想出一個又一個惡毒的主意,比如慫恿大臣給四爺送女人,比如命自己一黨的臣子給四爺行賄……可四爺卻是壓根不上當,他不免焦心:“八哥,你怎麼坐的住?這老四父子本就得皇阿瑪喜歡,如今老四身邊又多了一個老十三,說是老十三的腿再養幾個月就會痊愈了,你怎麼一點不著急?”

老八一

聽說這事就直皺眉。

他急啊!

他怎麼會不急了?

早在半個月之前,他才從老九口中聽說十三爺的腿疾乃是老九搗的鬼,用老九的話來說,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唯有徹底廢了十三爺才能以絕後患。

可偏偏老九根本沒辦法將十三爺趕儘殺絕。

當時他是指著老九的鼻子罵老九糊塗:“……你若是徹底要了十三弟的命,我倒還不好說你什麼,老四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既然如今十三弟的腿一日日好轉,想必老四就已知道背後有人衝十三弟下毒,依他性子,就算將整個京城翻過來,都會將這事兒查個清清楚楚的。”

老九卻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八哥,這事情做都做了,如今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

“你放心,就算老四真的懷疑到我頭上來,凡事也得講個人證物證,事情已過去好幾年,想要定我的罪,可沒這麼簡單。”

“如今我們已與他鬨得勢不兩立,我再多一條罪名也無妨。”

很多時候不是他們非要爭非要鬥,而是他們已無路可走,成王敗寇,他們已沒有選擇。

好脾氣的老八當時氣的直發抖,可沒辦法,他與老九已是一條船上的人,隻得想辦法替老九善後。

老八看著如今宴會依舊冷著一張臉的四爺,雖說四爺神色與從前是一模一樣,但他卻能看得出來四爺是如沐春風,心裡高興極了。

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大概率不是朋友,而是敵人。

老八正看的出神,誰知眼前就冒著弘晝毛茸茸的小腦袋:“八叔,您一直看著我阿瑪做什麼?”

“難不成我阿瑪臉上有字兒?”

弘晝對老八的印象並不差,如今光以好壞來論定一眾皇子顯然太過於片麵,隻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

相較於一肚子壞水的老九,他覺得這位八叔行事很是磊落:“而且八叔,我看著您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他這話音還沒落下,一旁喝悶酒的老九就沒好氣道:“去去去,滾一邊去!”

弘晝可不會慣著老九這臭德行,索性就嚷嚷起來:“皇瑪法,九叔要我滾一邊去……”

他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早有準備的老九就眼疾手快將他的嘴捂住,低聲道:“你這小崽子到底要做什麼?”

老八強撐著笑道:“弘晝,你九叔在同你開玩笑了,他最喜歡你了,怎麼會叫你滾到一邊去?”

“真的嗎?”弘晝可不是三歲的小孩,瞧瞧老八,再看看老九,見老九昧著良心點點頭,笑著道:“既然九叔您這樣說了,那我就相信您。”

說著,他更是道:“不過您方才那話可不像是玩笑話。”

“您也知道,我是小孩子,膽子小,可是被您方才的話嚇到了。”

\"您要麼與我道個歉,要麼當眾與旁人說您最喜歡我,我才會原諒您!\"

暴脾氣的老九當時臉色就變了。

弘晝見狀,再

次扯開嗓子道:“皇瑪法,九叔要我滾到一邊去……”

與方才一樣,他這話還沒說完,再次被老九捂住了嘴。

老八不悅看著老九,一副“男人就該能屈能伸”的表情。

老九也知道因他給十三爺下藥一事,給八哥招來了大麻煩,也想著息事寧人,便對著身側的幾位皇兄皇弟重複說“我最喜歡弘晝”這類話。

弘晝笑眯了。

旁人的臉色雖不至於說像見了鬼,但弘晝都看得出來,就衝著老九這言行不一的話,他們好像挺瞧不上老九的。

嘿嘿,真好。

鬨騰上一番後,弘晝這才心滿意足回到了耿側福晉身邊。

耿側福晉今日雖隻是第二次進宮,可這些日子她可謂是京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不少夫人福晉都給她下帖子,耿側福晉是個知規矩的性子,每次一一回絕後還不忘稟於福晉。

福晉對她的行徑很是滿意,所以等著再有哪家夫人福晉前來雍親王府做客時,福晉也願意將她喊出來露露臉。

如此一來,耿側福晉再遇上這等場麵雖仍有幾分不適,卻也能夠得心應手起來。

弘晝隻覺得更高興了。

坐在上首的皇上也高興得很,當眾將四爺誇了一番。

如今他們已開始與西洋人做起生意來,雖說收益不算太多,卻也是好的開端,更重要的是他們從英國等地購了一批火銃回來,這可是好東西。

而且就在半月前,皇上已下旨命廣州海關與英國東印度公司簽訂了合約,每年運送大量香料,綢緞和茶葉去英國,更是下令準許廣州一帶的百姓能夠自由貿易,大清向來不缺能人異事,想必也能有不少人學習洋文將生意做到大洋彼岸去。

弘晝聽的是小臉紅撲撲的,比皇上誇他還叫他高興。

等著到了螃蟹宴時,他就更高興了。

今日有清蒸大閘蟹,蟹粉酥,蟹肉小餃,還有蟹黃湯包……可謂是應有儘有。

前世弘晝就很喜歡吃螃蟹,隻可惜身為社畜,想要吃到又大又肥的螃蟹隻能是奢望,如今看著是自己手掌兩倍大的螃蟹,就擼起袖子大快朵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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