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2 / 2)

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以為的。

所以當四爺請來的名醫醫好他的病,他十分感激,病好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質問老妻這些年坑了耿側福晉多少銀子,要將銀子給耿側福晉還回去。

到了最後,耿側福晉自然不肯收下這些銀子。

父女兩人爭執不下,耿德金索性便將這些銀子存到錢莊,更說替弘晝存著,好給他以後娶媳婦用。

想當年耿側福晉不過一不得寵的格格,全部身家加起來也沒多少家當,統共也才三千兩銀子,但因這件事,弘晝對自己這位外祖父印象極好,有一次更是拉著耿德金說什麼“從前我就羨慕哥哥有個很好的外祖父,如今我也有個很好的外祖父啦”之類的話,逗的耿德金又送了一塊長命鎖給他。

都說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耿德金雖疼愛自己的一眾孫兒,可架不住那些孫兒們每日都能見麵,早已不稀罕。

如今他元宵節前夕雖是來探望耿側福晉,卻是將弘晝抱在膝上說話:“……你額娘一向偏心,這一點咱們家誰都知道。”

“雖說百事孝為先,可長輩也得有長輩的樣子,晚輩才會孝順,若不然,那不是愚孝嗎?”

“阿瑪知道你心裡委屈,既然委屈,那就彆藏著掖著,反正你與你額娘嫂子她們每年也就見那麼一次麵,麵子上過的去就行了。”

弘晝聽聞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覺得自己這位人高馬大的外祖父很有點意思,便拿出禦賜

的蟹粉酥和酥油鮑螺招待他。

當然,耿德金也不小氣。

他給弘晝準備的壓歲錢足足是自己孫兒的兩倍,可把弘晝高興壞了。

到了元宵節這一日,弘晝是更加高興。

一大早他與弘曆一起去各處請了安,就去書房找四爺,一遍又一遍問道:“阿瑪,我們什麼時候出門啊?”

問的四爺是煩不勝煩,連安安靜靜看會書對他來說都成了奢望,隻能一遍又一遍回答弘晝:“晚上街上才會有花燈,我們這麼早出門做什麼?等晚些時候再出去吧,今日我還在天香樓訂了雅間,到時候就在那裡與你們十三叔彙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可沒一會兒,弘晝又來了。

四爺索性放下書本,看著炕桌上的棋盤道:“反正今日閒著也是閒著,我來教你們下棋吧。”

弘晝原以為是五子棋,連聲稱好。

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錯的很是離譜。

原來四爺說的是後世的圍棋。

弘晝先按兵不動觀摩一二,見弘曆是節節敗退,撒丫子就跑。

弘晝這一跑,到了傍晚才過來,瞧見垂頭喪氣的弘曆與興致高昂的四爺,覺得很有意思:“哥哥,學下棋好玩嗎?”

弘曆很想搖搖頭,可有四爺在場,他隻能委婉道:“還行。”

也就是不怎麼好玩的意思。

弘晝再次忍不住在心裡誇自己聰明起來。

四爺卻道:“下棋本就晦澀難懂,弘曆,你已經很厲害了,凡事得循序漸進才是。”

說著,他的眼神就落在了弘晝麵上。

敏銳的弘晝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我不學,我不喜歡下棋。”

這話剛說完,他就拉著弘曆一溜煙跑了。

甚至下了馬車,他都還離四爺遠遠的,生怕四爺要他明日去外院書房學下棋,還是弘曆提醒他明日四爺要上朝,沒時間教他下棋後,他臉上這才浮現笑容。

如今天還未黑,街上的花燈還未亮起來,但來來往往已有行人。

很是熱鬨。

弘晝雖不是第一次出門,可跟在四爺屁股後頭,看著富麗堂皇的天香樓還是微微出神。

天香樓是近幾年才開的,雖才開不久,卻已超越京城許多老字號的酒樓,儼然成為京城第一大酒樓,甚至京中達官貴人要宴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天香樓。

一來是因為天香樓的飯菜的確可口。

二來是因為天香樓的飯菜價格高昂,如此能顯出主家的誠意來。

弘晝自覺自己也是見過世麵的,如今跟在四爺屁股後麵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看到門上的金箔隻以為是金子,想要上去咬一塊帶走,看到屋子裡擺的假山溫泉水,水中放了個大鼓,鼓中裡有個跳舞的美人兒,更是看傻了眼。

正月裡仍是寒氣逼人,這美人兒身上隻穿著一層薄薄的紗衣,若隱若現,隻見她身姿妙曼,很是動人。

她的麵上遮著薄紗,

以至於她的麵容看的並不真切,卻依舊能看得出來這人五官出眾,膚色白皙,一看就是一等一難得的美人兒。

在場男子不少人的眼神都落於該美人兒的麵上,倒是四爺與十三爺是目不轉睛。

弘晝向來有一雙欣賞美的眼睛,以至於到了雅間還趴在窗戶上看個不停。

他看就看吧,還非得拉著弘昌等人一起看,嘴裡更是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我原先以為我額娘長得就已經夠好看了,沒想到這人比我額娘還要好看,不過在我心裡,我額娘仍是天下第一好看。”

“你們看,她身上就穿這麼點衣裳,難道就不冷嘛?”

弘昌比他大上幾歲,再過幾年就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如今羞紅臉低著頭不好意思看,小聲與他說著話。

就連十三爺見狀都忍不住與四爺說笑道:“……弘晝小小年紀,眼光倒是好得很,我聽說這個女子名叫柳媚娘,乃是天香樓花了大價錢從揚州請回來的,據說她在揚州被稱為第一美人,因為有她,天香樓的生意是更好了。”

說著,他更是道:“想必今日四哥為了定這雅間,花了不少銀子吧?”

縱然是皇子,可天子腳下卻也沒有以勢壓人的道理,想訂雅間,嘿,得用銀子說話。

四爺不過略朝著樓下掃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眼神來:“天香樓不過是以色侍人罷了,我看它這生意怕是做不長久。”

十三爺笑了笑沒說話。

但天香樓生意如何,他們是有目共睹,是越來越好了。

弘晝看樓下柳媚娘跳舞看的是專心極了,更是時不時點評一番。

不過在他聽說要點菜時,還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第一時間衝了過來,更是揚聲道:“阿瑪,十三叔,我想吃脆皮乳鴿。”

四爺便叫一眾小娃娃們先點菜。

弘晝想著難得敲詐四爺一頓,多點些菜時,可看到菜單上的價錢,卻是嚇了一大跳,“多少?一隻脆皮乳鴿居然要一兩銀子?”

關鍵是天香樓的脆皮乳鴿是按隻來計算的,每人一隻的情況下,光是脆皮乳鴿就要花去十幾兩銀子。

況且像弘晝這樣胃口好的,一頓得三隻脆皮乳鴿起步。

弘晝頓時懂了,為何連四爺這個親王都很少叫天香樓的席麵回來,他隨便看了看菜單,覺得今日這一頓飯下來少說得花百兩銀子。

要知道一百兩銀子可是夠尋常百姓一家吃穿用度好幾年的。

四爺道:“你放心點就是了。”

弘晝卻警覺道:“阿瑪,您想做什麼?”

他覺得四爺可不會有這麼好心的。

十三爺卻是大概猜到了四爺的來意,含笑道:“四哥,前些日子你就與我說起想要查查天香樓背後的主子是誰,如今可是已查出這人來了?”

四爺頷首道:“是老九。”

弘晝微微愣了愣,可仔細一想卻並不覺得驚訝,他最親愛的九叔之所以出手如此闊綽,那定是有門路掙錢的。

弘晝低聲道:“那阿瑪,我不要三隻烤乳鴿,我就要一隻烤乳鴿就夠了。”

他可不想讓他親愛的九叔賺他們的銀子,拿著他們的銀子轉過頭來又去對付四爺。

弘昌等人也是聽話懂事,他們雖不如弘晝清楚自家阿瑪與九叔有什麼嫌隙,可瞧見這菜單上的價位,卻並未點多少菜。

很快一道道菜便端了上來。

烤乳鴿隻有巴掌大小,整隻鴿子隻有巴掌大小,表皮又酥又脆,入口即化,裡頭的肉質緊實,又嫩汁水又多,鹹甜適中,一端進來就聞到一陣濃鬱的香氣。

鹹菜蒸嫩筍雖聽起來是平平無奇,但一端上來也是驚為天人,裡頭用的是鮮嫩的黃魚打底,上頭鋪著鹹菜,中間才是主菜嫩筍,一口下去,嫩筍的口感很是豐富,又嫩又鮮,就連弘晝這等不愛吃素菜的人都吃了許多。

溏心富貴蝦更不必說,納入弘晝又一愛吃的菜肴,難得冬日有這樣肥的蝦,一隻隻蝦不是用蒸或煮的方式烹飪的,而是用燜的方式做熟的,肉質緊實,一口下去,更是唇齒留香……

吃到最後,弘晝是意猶未儘,隻恨自己銀子不夠多,若不然,他就可以天天過來吃。

一頓飯將要用完,更有掌櫃的親自過來詢問菜品味道如何,更是說若是不滿意可以不收錢的。

四爺聽到這話隻與十三爺對視了一眼。

旁人不清楚,四爺卻是知道的,早在許久之前,他就派人打聽過天香樓背後的主子是誰,畢竟能在此地段開酒樓,且酒樓裝潢富麗堂皇,背後主子定不是常人。

可戴鐸查了些日子,並無頭緒,他便沒在這等事上浪費時間。

誰知就在年前,戴鐸卻與他說這天香樓背後的主子是老九。

這事兒不是戴鐸查出來的,而是但凡京中不少人已知道了這事兒,可以說是老九故意透露出來的。

四爺何嘗不知道其中的緣故。

一來是老九被弘晝坑了銀子,被皇上訛了銀子,如今是元氣大傷,自然想多斂些銀子,天香樓加他皇子的招牌一亮出去,生意更是不愁。

二來是如今年羹堯去了西北,如今正是需要用銀子的時候,如此方能快速在西北站穩腳跟,老九不僅要顧著京城裡的老八,還得顧著遠在西北的年羹堯。

四爺含笑看向那掌櫃的,道:“掌櫃的客氣了,今日我們對菜品都很滿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過掌櫃的這話倒有些意思,既然能在元宵節訂下這雅間的定不是尋常人,大概也能知道這天香樓背後的主子是誰,如此,便是我們對菜品不滿意,哪裡敢不付錢?”

那掌櫃的麵上依舊是笑眯眯的,半點解釋之意都沒有,顯然是認同四爺的話。

下一刻,他更是道:“我看幾位貴人衣著不凡,一看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想必平日裡事情忙,很少來咱們天香樓,所以不知道咱們天香樓的規矩。”

“凡逢年過節,在咱們天香樓一頓花了兩百兩銀子以上才能訂雅間的,應該是店小二沒與您身邊的小廝說清楚

……”

他雖字字句句說的客氣,但話裡話外卻透出逼迫之意來。

這下弘晝連美人兒都不看了,目光隻落在四爺麵上。

下一刻,他就見四爺道:“我身邊的奴才與我說過這事兒,不過我不懂的是我們已經額外付了訂雅間的銀子,為何還非要我們一頓飯用上兩百兩銀子以上?”

“掌櫃的也看到了,今日我們這裡多是孩子,可吃不了多少東西,難不成你還非逼著我們再點菜不成?”

到了最後,四爺的語氣已有些森然。

清楚四爺脾氣的知道他這已有幾分動怒了。

但那掌櫃的卻也沒有讓步的意思,做生意的人,麵上永遠都是笑眯眯的:“那這就是兩位爺的事情……”

弘晝這才留意到門口還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方才那掌櫃的進來了,幾個大漢卻在門口候著,顯然是打算軟的不行來硬的。

連他都忍不住,沒好氣道:“掌櫃的這是什麼意思?天子腳下,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若是我們非要走,你還能攔著我們不成?”

掌櫃的道:“倒是我不知道你們這一群人是什麼意思,我們天香樓打開門做生意,幾年下來規矩都沒變過,是你們蠻橫不講理在先的!”

欺人太甚!

真的是欺人太甚!

弘晝正欲開口時,誰知四爺就道:“原先我還打算付這頓飯錢的,可你如此咄咄逼人,我連這飯錢都不想給了。”

“你派人去問問你們主子,大過節的他的兄弟帶著他的侄兒侄女來這裡吃飯,一家人難道還要給銀子?”

那掌櫃的麵上笑容一滯,很快就連連認錯起來,更是自個兒扇起自己巴掌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他很快就退了出去,連同著門口的那些彪形大漢也都一塊下去了。

弘晝眨巴眨巴眼道:“阿瑪,您這是帶著我們吃白食嗎?”

“從前您不是教過我們取之有道,我們這吃白食是不是不太對吧?”

弘曆與弘昌等人聽聞這話,目光齊刷刷落在四爺麵上。

好在四爺麵上一貫是這般表情,眾人才瞧不出他的難為情。

還是十三爺替他打圓場道:“這天香樓是你們九叔開的,我們怎算得上是吃白食?”

弘晝點點頭,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

下一刻,他更是道:“不過阿瑪,怎麼您一量出自己身份,那掌櫃的就走了?他就不怕您是騙他的嗎?”

他坑起老九來一向是不留情,想著若是這法子好用,以後他就要時常過來天香樓吃好吃的啦。

弘曆與弘昌等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落在四爺麵上。

這次四爺卻是淡淡一笑,看向弘晝,拆穿了弘晝的小心思:“是不是你以後想如法炮製,也時常過來吃白食?”

弘晝心裡一驚,覺得自己這點小心思被四爺看的是透透的,強撐著笑道:“阿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在您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逃單,不,出來遊玩的四爺心情比平日裡要好些,掃眼看向弘曆等人道:“你們說說弘晝可是這樣的人?”

弘曆等人是齊刷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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