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心碎了,覺得弘曆等人不該這樣對他。
弘曆等人看著他這般可憐巴巴的小樣子,笑的更厲害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四爺便帶著弘晝等人離開了天香樓。
臨走之前,四爺到底還是將飯錢如數放在了桌上,吃白食的這等事,他可做不出來。
但他還是想借著今日之事讓老九知道他來過。
弘晝跟在四爺屁股後麵下了樓梯,經過柳媚娘身邊時還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柳媚娘也是男人堆裡打過滾的的人,閱人無數,一眼就能看出四爺等人出身顯赫,自然多留意了四爺等人幾分。
但四爺這一乾人等唯有弘晝看著她是目不轉睛,兩人四目相對時,弘晝隻覺得她眼神柔情似水,似會笑一樣,便是看不真切她的模樣,卻也覺得她擔得起揚州第一美人兒的稱號。
弘晝隻覺得,若換成那等心智不堅定的男人,被她這樣看一眼,隻怕會愛上她的。
不過弘晝對柳媚娘隻是欣賞美人的角度。
若他娶媳婦,得講究三觀一樣,誌趣相投才是。
一出了天香樓的大門,弘晝就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阿瑪,為何方才您對那掌櫃的說您是九叔的親兄弟,這話一出他就信了?”
“若真是如此,人人有樣學樣,都跑來天香樓吃白食怎麼辦?”
四爺瞧見這滿街的花燈都沒能吸引弘晝的注意力,知道這問題在弘晝心裡憋悶了許久,便道:“你們想,能當上天香樓掌櫃之人定是目光如炬,一眼就大概看得出來我們的身份。”
“況且天香樓收費合不合理,那掌櫃的心裡也有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我們真拿著這事鬨到皇阿瑪跟前,隻怕也夠你們九叔喝一壺的。”
“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冒這個險,實在不值當。”
說著,他更是往後掃了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咱們身後定是有天香樓的人跟著的,不過為了看我們最後去了哪裡。”
“若他們見著咱們回了王府,這事兒就算了了,若是知道我方才撒謊,依照那掌櫃的仗勢欺人的樣子,隻怕會將我們拎回去,要我們補了銀子才會放人的。”
十三爺也頗為讚許點點頭道:“四哥和我想的一樣。”
他們兩個說了這事兒後,很快就將事情拋之腦後。
這下可是可憐了弘晝,看著街上滿目琳琅的花燈時,還不忘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有沒有人跟著自己。
好在他很快發現身後有人鬼鬼祟祟跟著他們。
弘晝搖搖頭,長長歎了口氣。
與弘晝手牽手的弘曆見狀安慰他道:“弟弟,你彆難受,這些人如此張狂皆是有九叔在背後撐腰。”
“如今阿瑪已知道了這件事,興許會提點九叔幾句的。”
弘晝再次搖搖頭,道:“我不是難受這事兒,樹大招風,如今九叔借著天香樓等鋪子賺銀子賺的是一點避忌都沒有,顯然是什麼
都不怕,以後自有皇瑪法來收拾他。”
“我隻是難受原來做生意這樣複雜,那等我以後長大了做生意豈不是要費很多心思?那多麻煩啊!”
他覺得比起他親愛的九叔來,自己好歹是個穿越者,好歹占了先機,原打算狠狠賺上一筆銀子的。
可如今看來,賺錢真難。
他若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多陪陪皇上,皇上手指頭縫露出來的一點東西,那可就是無價之寶,比做生意輕鬆多少。
弘晝覺得自己可以躺平,安心當個啃老族。
想及此,他很快又高興起來,拉著弘曆的手去看花燈,猜燈謎。
當然,弘晝隻會看花燈,纏著四爺要買花燈。
像猜燈謎這等事,卻與他沒什麼關係的。
他啊,也就每每在弘晝等人猜出燈謎時鼓鼓掌而已。
一眾孩子中,除了弘晝,也就弘曆年紀最小,但弘曆猜起燈謎來卻是毫不手軟,一猜一個準。
弘晝就跟在他屁股後麵提著贏來的花燈,笑的可開心了。
四爺與十三爺見著一眾孩子如此開心,麵上也帶著幾分笑意。
十三爺更是道:“……前幾日我進宮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難得在我跟前提起了弘曆,說弘曆小小年紀就已能背誦整篇《大學》,問起弘昌等人學問如何。”
“可見皇阿瑪近來對弘曆也是有幾分上心的,這對四哥來說是好事。”
“也難怪九哥等人坐不住,皇阿瑪先是當眾斥責了八哥一頓,停了他的俸祿,如今又對弘晝和弘曆如此看重,若換成我,我也是坐不住的。”
四爺含笑道:“他們坐不住好啊,這人一著急就容易慌亂,一旦慌亂就錯漏百出。”
“老九等人倒是不足為懼,隻是老八那裡,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若他真是個簡單的,朝中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人擁護他。”
十三爺微微頷首,連聲稱是。
***
翌日。
老九帶著老十,老十四等人匆匆到了老八府上。
自皇上當眾斥責老八後,他就病了。
他是真的病了。
便是鐵打的人一次次遭受皇上訓斥,也是受不住的。
老九等人原是來探病的,可看著老八竟換了一身素衣侍弄花草來,他便按捺不住道:“八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心情侍弄花草?”
說著,他便將昨日四爺等人去天香樓一事道了出來,更是沒好氣道:“老四這個人可不簡單,好端端的,他可不會去天香樓隻為了耍一通威風而已,大概就是想借著這件事要我清楚他已知道天香樓背後的主子是我,若借著這事兒在皇阿瑪跟前參我一本……”
頓了頓,他皺眉道:“以皇阿瑪的性子,命我關停了天香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天香樓開業沒幾年,統共沒賺多少銀子,可不能叫這棵搖錢樹砸在他手上。”
老八病了一場,
麵色蒼白不少,可臉上的雲淡風輕卻沒什麼變化。
他依舊專心侍弄著手上的這棵海棠,含笑道:“你放心,老四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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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他是個聰明人,所以才不會將這事兒告訴皇阿瑪。”
老九一愣,遲疑道:\"八哥,這話怎麼講?\"
一旁的老十四解釋道:“九哥,你想啊,天香樓賺的是誰的銀子?賺的都是有錢人的銀子,可賺不到尋常老百姓的銀子。”
“而前些日子你又捐給朝廷那麼一大筆銀子,皇阿瑪大概也能猜到你這些銀子都是怎麼來的,就算四哥鬨到皇阿瑪跟前,皇阿瑪難道會訓斥你嗎?”
“皇阿瑪不會的,沒道理皇阿瑪剛收了你的銀子一轉身就翻臉不認人起來。”
“想必四哥也想到了這一點。”
老九若有所思點點頭:“這話有道理。”
老八將手中的剪刀放在桌上,專心致誌欣賞起這株海棠來,更是漫不經心道:“老四此舉不過是逼我們自亂陣腳,若是我們一慌一亂,就會錯漏百出,便給了他可乘之機。”
老九再次點點頭。
可一會兒他就察覺出不對勁來,又道:“可難道如今咱們什麼都不做嗎?老四近來本就得皇上喜歡,還有弘晝那小崽子,如今我更是聽說皇上連帶著對弘曆都喜歡。”
“照這樣下去,不出幾日,皇上跟前就更沒我們站的地兒。”
他這話一出,彆說老十,就連老十四的目光都落在了老八麵上。
老八看了老十四一眼,淡淡道:“我們自不能束手就擒,若是這般,則落入了老四的圈套。”
“如今皇阿瑪對我是什麼態度,我們已是心知肚明。”
“皇阿瑪的意思我看的明白,彆說你們和朝中有些大臣擁護我,隻怕朝中所有大臣都擁護我,皇阿瑪還是不喜於我,這儲君之位落不到我頭上來的。”
老九等人齊聲道:“八哥……”
老八卻衝著他們擺擺手,道:“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
“可爭到如今,爭不爭已由不得我們,便是我們不爭也得爭,若真叫老四坐上那位置,就衝著我們做下的那些事,等皇阿瑪百年之後,他怕是不會善待我們。”
“我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你們,為我的妻兒老小想一想。”
老九等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微微放了下來,他們就怕老八經此之事,徹底心灰意冷。
可下一刻,他們卻聽見老八道:“但這儲君之位,我是不敢再肖想。”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神落在老十四麵上,目光中隱隱帶著幾分灰敗之色:“但十四弟,你卻是可以爭一爭的。”
“你與老四乃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額娘為四妃之一。”
“這些年皇上對你也十分看重,若不是因為弘晝的原因,你在皇阿瑪跟前比老四更加得臉。”
“更何況,你的才能如何,我們也是心知肚明。”
他並沒有將話說的太明
白,老十四與四爺是親兄弟,德妃娘娘一貫偏心與老十四,若四爺要與老十四爭那儲君之位,德妃娘娘定是第一個答應。
他們製衡不住四爺,但一個“孝”字壓下來,他就不信德妃娘娘會將四爺沒有辦法。
老十四是做夢都沒想到他一向追隨,敬重的八哥會說出這樣話來,忙道:“八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沒有爭那位置的意思。”
“皇阿瑪如今正在氣頭上,興許等著過些日子就好了……”
老八拍拍他的肩膀,道:“十四弟,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想當年,朝中有人汙蔑我‘妄蓄大誌,企圖謀害廢太子’時,是你挺身而出,說我定不會做出這等事情,更是頂撞了皇阿瑪一頓,氣的皇阿瑪要拿刀砍你,若非五哥等人攔著,說不定當日你身上就要落下傷的。”
“後來皇阿瑪還是下令打了你二十個板子,打的你半個多月沒下床。”
說起這件事,他心裡滿是傷感,在老十四病中,皇上還專程去看過老十四一次,父子兩人很快就不計前嫌。
可見啊,皇上對誰愛與不愛還是有很大區彆的,即便當日他言之鑿鑿說那兩隻海東青送出去時是活蹦亂跳的,皇上卻不肯相信他,可見皇上早對他生了嫌隙:“十四弟,我知道你不想爭。”
“你就當為了我,為了我們去爭一爭。”
“難道你忍心等著多年之後,我們兄弟全部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嗎?”
這話說完,他更是朝著老十四直挺挺跪了下來:“十四弟,你就當我求你了。”
男兒家該跪的隻有天地軍師父母,他這一跪可見其鄭重。
老十四等人連忙要攙著老八起來。
可老八說什麼都不肯起來。
老十四等人心裡不是滋味,他心裡又何嘗是個滋味?
他不比老九,老十,老十四等人出身顯赫,從小可謂飽受冷眼,從身份低微走到如今眾人擁護,唯有他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
好幾次他都覺得他距離那位置就差了一點。
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如今要他親口說出這番話,他的心裡可謂是錐心之痛。
可是,他彆無選擇。
老十四等人連連相勸,可老八渾然沒有鬆口的意思,老十四這才噙著淚道:“八哥,我答應你。”
老八麵上雖帶著笑,可笑容之中卻帶著幾分淒楚和無奈。
***
很快,朝堂之中的風向就變了,原先一個個擁護老八的人頓時就轉過頭來擁護老十四起來。
甚至老九更是在早朝上說:“……雖說如今西北戰事不斷,但西北乃苦寒之地,我們大清將士並不適應那等氣候,早在當年,皇阿瑪幾次禦駕親征,將士們見有您在,自然士氣大受鼓舞,接連打了勝仗。”
“兒臣提議,由十四弟代您出征,以震士心。”
他這話一出,朝中紛紛有人附和。
見狀,四爺哪裡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老八等人這是棄軍保帥的意思。
四爺不得不承認老八是個很聰明的人。
如今皇上膝下雖兒子不少,除去被幽禁的大阿哥,也就老十四打仗方麵最為出色。
而且老十四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來他在朝中並未擔任要職。
二來他乃德妃娘娘所出,出身尊貴。
三來他正值壯年,且為人和善,有這樣一位皇子去到西北,自然能極大鼓舞了將士士氣的。
可當即朝中也是有人出言反對的,比如擔心十四阿哥在西北遇害,比如十四阿哥雖擅騎射,但作戰經驗並不豐富……一時間,朝堂上是吵成了一團。
皇上索性道:“派皇子出征並非小事,諸位大臣也好好思量一番,朕也好好想一想。”
等著四爺與十三爺下了早朝後,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如今雖已至初春,卻仍是寒氣逼人。
四爺的臉色卻比這天氣還要難看幾分。
十三爺知道四爺擔心什麼,西北如今雖仍以富寧安為主,但年羹堯到西北不久,但在軍中威望已直越富寧安,若是老十四再去西北,那西北可就是他們說了算,來日便是皇上想要控製此地,都不是易事。
十三爺想了想道:“四哥,你彆擔心,如今我的腿已好得差不多。?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與皇阿瑪說派我去西北,我好歹也跟著皇阿瑪親征過一次,當年我與老十四的騎射更是不相上下,皇阿瑪也許會答應的……”
隻是他這話還沒說完,四爺就冷聲打斷道:“不行,如今你的腿還未大好,孔鹿大夫說了,即便你這腿好了,也得安心調養個兩三年,若不然年老會時常發作難受的。”
“若皇阿瑪要派老十四去西北,那就讓他去吧。”
“西北已經有了一個年羹堯,再多一個他也無妨。”
話雖如此,但接連著幾日,四爺心情都不好。
但四爺沒想到,這一日他剛下了早朝,永和宮就有小太監前來相請,恭敬道:“雍親王,德妃娘娘請您過去了。”
四爺與德妃娘娘關係一向不親厚,之前又因為弘晝是關係徹底惡化。
這幾年下來,四爺前去永和宮請安是例行公事。
若是他有事耽擱了不去,德妃娘娘也不會派人相請。
母子之間關係淡漠到了極點。
但今日既德妃娘娘有請,身為兒子的四爺自然是要過去一趟的。
四爺一進永和宮,就看到了淚眼婆娑,眼睛腫的像桃子似的德妃娘娘,不免道:“額娘這是怎麼了?”
德妃娘娘微微歎了口氣,眼眶頓時又紅了:“還能因為什麼事兒?還不是因為你那不成器的弟弟。”
“本宮昨日才聽說朝中有人舉薦你弟弟去西北,這,這如何使得?刀劍無眼,他從小在京城長大,如何能去那等地方?太危險了!”
“他雖素來聽話,可這一次不管本宮怎麼說他都不鬆口,說若是皇
上派他過去,他定不推辭。”
說著,她更是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哽咽道:“老四,本宮知道你這些日子很得皇上喜歡,不然你去勸勸皇上,要皇上彆派你弟弟去西北?”
“後宮不得乾政,若不然本宮定是要去勸勸皇上的。”
雖說四爺過來之前就大概猜到了德妃娘娘找自己沒好事兒,可臨行之前還是懷揣著幾分希望的,想著是不是最近倒春寒,德妃娘娘將他喊過去叮囑幾句。
四爺對德妃娘娘的一顆心,就是這樣一日日變得堅硬起來的:“額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您要兒子這樣做,不也是乾政嗎?”
“您口口聲聲說我與十四弟關係不親厚,您明明知道十四弟是願意去西北的,還攛掇我去皇阿瑪跟前進言,您想想,這要十四弟與我關係怎麼親厚的起來?”
“西北一事,兒子相信皇阿瑪定有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