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更是著急起來:“難道咱們真的要眼睜睜見著四哥坐上那位置嗎?”
急性子如老九,更是要拽著老八回去。
老八卻是動也沒動,搖搖頭道:“不必去了。”
“你們就算不清楚弘晝的性子,也是該知道皇阿瑪的性情,一開始我們就想岔了。”
“若弘晝是個嘴巴不嚴實的,皇阿瑪又如何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若弘晝嘴巴嚴實,我們問他又能問出個什麼來?”
老九急的臉色都變了,甚至顧不上今日送出去的禮物,低聲道:“可八哥,難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
“我們要眼睜睜見著老四登上那位置,到時候,隻怕我們都沒了活路!”
老八一步步朝外走去,低聲道:“如今啊,事情已成了定局。”
***
十二月初八。
四爺代替年邁的皇上前去天壇祭天,原本前幾日大雪不斷的天到了這一日竟晴朗起來。
祭天一事順利完成。
自此,四爺成了京城唯一的熱灶。
老九等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會有大臣上說四爺行事嚴苛,一會有大臣說四爺八字不行……可謂花樣百出。
這些折子送到皇上跟前,皇上是留中不發,像沒看到似的。
不光皇上,四爺也是半點動作都沒有,像不知道這些事一般。
他每日該上朝上朝,該去乾清宮請安,似乎並未將這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
皇上見了,愈發覺得四爺穩重。
到了除夕家宴時,看著滿懷心思的各人,皇上隻道:“……說起來,太皇太後已故去將近四十年,皇額娘也已故去四年有餘,朕也年事已高,從前朕時常聽大臣們說儲君之位不可空缺。”
這話一開頭,大殿內就安靜下來。
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看向皇上。
其中也有四爺。
他大概猜到了皇上會說什麼,縮在袖子裡的手微微握成了拳,渾身莫名發熱起來。
皇上的目光依次掃過老八,老九等人,含笑道:“從前朕聽到這些話隻覺得嗤之以鼻,想著朕是天子,有朕在便夠了。”
“但隨著朕年紀越來越大,朕覺得一眾大臣們的話很有道理,朕也的確該立一位太子為朕分憂。”
他的眼神落在四爺麵上,微微揚聲道:“和碩雍親王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
“魏珠,傳朕旨意,明日便昭告天下,封胤禛為太子。”
一時間,大殿裡是鴉雀無聲。
隻聽得見魏珠上前領命的聲音。
繼而,四爺上前道:“兒臣謝過皇阿瑪,還請皇阿瑪放心,兒臣定不辱命。”
皇上微微頷首。
直到這一刻,四爺麵上仍無太多的表情,甚至與福晉,弘曆,耿側福晉……他們臉上都沒多少表情,可見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越是在這個時候,他們越是知道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生怕彆人說他們張狂自傲。
唯獨弘晝臉上寫滿了喜色。
想想也是,他是個連得了皇上賜了院子都恨不得昭告
天下,四處顯擺的人,如今臉上更是寫滿“我阿瑪當太子了,真高興啊”的表情
他的人生格言就是高興要笑,不高興要哭。
隻是這時候,高興的人卻是微乎其微。
酒過三巡後,大殿的氣氛就熱鬨了不少。
十三爺等人舉著酒杯前來與四爺敬酒,除去十三爺與老十二是真心的,剩下真心的人怕是微乎其微。
如今到底是在紫禁城中,十三爺並不敢將話說的十分明白,甚至不敢明麵上恭賀四爺,不過兄弟兩人相視一笑,已是一切儘在不言中。
可不管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罷,如今四爺被立為太子已是板上釘釘之事,眾人總要上前恭賀幾句的。
大家更是忍不住暗想,從前有沒有做的不好或得罪四爺的地方,得趕快找機會彌補一二。
若不然,以四爺那錙銖必較的性子,上位之後怕是要同他們算賬的。
一杯接一杯的酒喝著,喝的四爺是眼前發暈。
偏偏這些人由頭頗多,喝了這個的敬酒不喝那個的敬酒總歸不好,四爺隻能一視同仁。
四爺卻是萬萬沒想到,老八竟然也過來了。
哦,不光老八過來了,他身後還跟著臉色鐵青的老九和老十。
老八仍是麵含笑意,在老九與老十的襯托下,顯得他像是真心為四爺高興似的,一開口更道:“四哥,恭喜你,我這個當弟弟的著實為你高興。⑧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的聲音雖不大不小,卻足以叫附近的每個人聽到:“雖說從前你寄情佛道,但自從你入了戶部後,你的能力如何,才情如何,不光皇阿瑪看得到,我們這些當弟弟的也是有目共睹,皇阿瑪將你立為太子可謂實至名歸。”
這話說完,他更是一口氣將整杯酒灌了下去。
原本正在一旁與弘曆咬耳朵的弘晝看到這一幕是驚呆了。
他覺得他這八叔實在太過於厲害。
若換成他,他隻怕連老九,老十都比不上,恨不得當眾掀桌方能一解心頭之恨。
想及此,弘晝也顧不上與弘曆說悄悄話,專心致誌看起好戲來。
他見著四爺眯了眼睛笑了笑,也是一口氣將杯中酒喝完,道:“八弟,多謝。”
他甚至見著四爺笑的魚尾紋都出來了,可見是真的高興。
若說前不久皇上命四爺替他老人家去天壇祭天是丟下一雙鞋子中的一隻鞋子,四爺就已很是高興,但高興的同時這等感覺也是折磨人的,畢竟皇上什麼時候會丟下另外一隻鞋子,這鞋子什麼時候丟,每一天甚至每一刻都折磨著四爺,如今這隻鞋子終於落了地,叫四爺怎麼能不高興?
酒過三巡,皇上按照從前慣例帶著眾人前去外頭看煙花。
弘晝高興的沒心情看煙花。
他悄悄擠到了皇上身邊,拽了拽正在看煙花皇上的手,“皇瑪法。”
皇上回過頭來:“怎麼了?”
弘晝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低聲道:“皇瑪法,謝謝您。”
謝謝您沒有將我隻當成個半大的孩子!
謝謝您認真聽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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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愛我和我的阿瑪!
縱然從始至終皇上並未與他承諾或答應過什麼,甚至沒多說過什麼,但正因他知道曆史上的四爺是因皇上的一道遺詔登上的皇位,所以才知道做出這般決定,皇上下了多大的決心。
皇上麵上的神色並沒有改變,隻淡淡道:“好端端的,你謝謝朕做什麼?”
“難不成你是因朕立老四為太子一事謝謝朕?若真的要道謝,也是該老四來,與你有什麼關係?”
嗬。
他堂堂一國之君,才不會承認因偏愛一個小崽子所以對老四愛屋及烏。
不過歸根究底,若是四爺立不起來,皇上也不可能將四爺立為太子的。
弘晝笑的眉眼彎彎,並沒有再說話。
他以為這時候在放煙花,如今自己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卻忘了如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
畢竟如今的他可是太子之子。
一切的一切看似雖是結束,但對很多人來說隻是開始而已。
這一刻的弘晝隻顧著高興,懶得去想這些糟心事。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弘晝更是與弘曆嘰嘰喳喳說了一路:“哥哥,怪不得人人都爭著想當太子,今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阿瑪身上。”
“嫡額娘和額娘一直與旁人說話談笑,我瞧見額娘嘴巴都笑僵了。”
“不光當太子威風,當太子的兒子也很威風,從前我每次見到五叔家的弘昇堂兄時,他總是對我愛搭不理的,今日對我可真好啊,看煙花時還怕我看不到,說要將我舉起來。”
“阿瑪這可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弘曆笑著道:“弟弟,哪裡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咱們是人,可不是什麼雞犬!”
他太清楚弘晝的性子,親近之人知曉弘晝並無壞心,但有些話落在旁人就不是這麼回事,忍不住提醒他道:“弟弟,弘昇堂兄性子安靜,你性子跳脫,再加上他和我們差著年紀,難免會說不到一起去。”
“今日恰好你看煙花時站在他身側,他自然得問問要不要將你舉起來。”
弘晝搖搖頭,覺得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哥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有些話我也就當著你說說而已,可不會當著彆人說的。”
“再說了,今日可不止弘昇堂兄一人對我好,好像所有堂兄堂弟們都對我格外好。”
他雖小,可好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覺得自己是看儘人生百態。
其實像弘昇這樣的人是大多數,他也就閒來無事與弘曆碎嘴子而已,沒有彆的意思。
弘曆無奈搖搖頭,道:“你啊,知道分寸就好。”
\"阿瑪被皇阿瑪封為太子後,怕是以後愈發忙了,咱們可不能叫阿瑪擔心,更不能給阿瑪添亂。\"
弘晝笑嘻嘻道:“你放心,我才不會給阿瑪添亂了。
”
“就怕我不惹旁人,旁人主動來惹咱們,給咱們下套。”
十來歲的孩子最容易學壞,即便四爺被立為太子,可若是後繼無人,那也能狠狠報複四爺。
弘曆遲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弘晝覺得他這個哥哥雖很多時候很是聽話懂事,但卻是被鈕祜祿格格保護的太好了,點撥他道:“哥哥,我問你,今日你可留意到德瑪嬤的臉色?”
“就連惠瑪嬤這等與阿瑪毫不相乾,甚至從前大伯與阿瑪有些恩怨,她臉上都帶著笑容,可見是替阿瑪高興的,可我瞧了德瑪嬤好幾次,她臉色沉沉,不光不高興,甚至臉色還很是難看。”
“至於宜瑪嬤那些人,那臉色更不必說,像誰欠了她們幾萬兩銀子似的。”
說著,他更是掰著指頭算了起來:“還有,今日許多堂兄堂弟都過來與咱們說話了,可弘明堂兄卻是沒有過來。”
“說起來,弘明堂兄是十四叔的嫡長子,比起彆的堂兄弟來,他與咱們最為親近,你說說他為什麼沒過來?”
“還有八叔他們,當時敬酒時九叔與十叔臉色是何等難看你也看到了,你覺得他們會善罷甘休?放任阿瑪好好當他的太子?”
……
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到了最後,弘曆臉上不僅不見笑意,甚至滿是擔憂:“照你這樣一說,阿瑪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愈發難了?不僅要忙於公務,還得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
說著,他更是義正言辭道:“所以你以後愈發不能叫阿瑪擔心,不能惹阿瑪生氣了,知道嗎?”
弘晝認真想了想,微微歎了口氣道:“我儘量吧。”
要是可以選擇,誰不想當個好孩子?
隻是啊,人生卻是有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又過了會,馬車穩穩停在了雍親王府。
一下了馬車,弘晝就笑嘻嘻走向耿側福晉。
因今日是除夕夜,所以弘晝難得可以去內院陪耿側福晉守歲。
今夜的耿側福晉雖高興,可笑了一晚上,嘴都笑僵了,扶著弘晝的手就往內院走去,一路上更是道:“弘晝,今兒額娘真是高興,額娘不是為自己高興,而是為了王爺,為了你高興。”
如今的四爺已是太子,耿側福晉這個側福晉來日高低會撈個妃位,故而今日不少女眷紛紛前來敬酒,就連一向酒量極好的耿側福晉喝的都有些暈暈乎乎,低聲道:“先前額娘不止一次想過,若是你十四叔被立為太子,有德妃娘娘在,即便咱們雍親王府的日子也不至於太難過,最起碼錦衣玉食是不會少的。”
“可額娘還是日夜擔心,你這般性子,若是無人護著,遲早會出大事兒的。”
說著,她更是高興落下眼淚來:“如今好了,如今可算是好了。”
弘晝今晚隻與弘曆兩人喝了一兩杯果子酒,並沒有醉意,甚至比往日還要清醒。
他瞧見耿側福晉這般高興落淚的樣子,將耿側福晉的手
握的更緊了些:“額娘,您放心,我會一直好好的。”
“咱們都會好好的。”
他知道,不管他長到十歲,二十歲,甚至三十歲,五十歲,在耿側福晉心裡,他都是個長不大,叫人操心的孩子。
好在他記得曆史上的耿側福晉是個長壽之人。
他啊,還能陪在耿側福晉身邊好多好多年。
到了緩福軒,梅兒,杏兒等人聽聞四爺被立為太子的消息也是高興不已,方才跟著耿側福晉進宮的常嬤嬤與他們說起這些事來時甚至還激動掉下來了眼淚。
常嬤嬤能不高興嗎?
想當初她跟著耿側福晉嫁進王府時,耿側福晉隻是個不得寵的小格格,如今要身份有身份,要寵愛有寵愛,要兒子有兒子。
這日子啊,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耿側福晉本就酒量極好,如今又喝了小廚房送過來的醒酒湯,酒已醒的差不多,笑著道:“雖說王爺向來是不喜張揚的性子,咱們對外不能表現的太過於高興,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件高興的事兒。”
“明日是大年初一,我便給你們每人的封紅再加上五兩銀子,叫大家夥一起高興高興。”
弘晝見狀,也跟著道:“既然額娘都這樣大方了,那我也湊湊喜氣,明日我再拿出私房銀子給大家的封紅加上二兩銀子。”
這話一出,眾人是愈發高興。
一時間,緩福軒是喜氣洋洋一片。
弘晝坐在耿側福晉身邊道:“額娘,守歲還是怪累的,我覺得今日禦膳房送來的梅子清酒挺好喝的,我記得您也做過,不如咱們母子兩個再喝點?”
誰知道還未等耿側福晉接話,門口就傳來四爺的聲音:“你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大晚上的喝什麼酒?”
這話音剛落下,四爺就掀開簾子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本來熱鬨極了的屋子因四爺的到來驟然安靜下來,耿側福晉連帶著常嬤嬤等人上前請安。
四爺道:“起來吧。”
說著,他的眼神落在弘晝麵上:“你還小,今日已經喝了幾杯果子酒,不能多飲酒。”
弘晝剛要張口,他又道:“門口沒有小太監守著,所以我就直接走了進來,並非故意偷聽你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