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1 / 2)

弘晝聽聞這話,乖乖閉上了嘴。

他覺得四爺不愧是被立為太子的人,像會讀心術似的,一眼就猜到他心裡想了些什麼。

但他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二,含笑開口道:“阿瑪,高興的時候就要喝點酒啊,今日我是真的高興!”

他麵上都是笑容,正色道:“我剛過了生辰,如今都已經十一歲啦,皇瑪法在我這個年紀,都已經娶了故去的孝仁皇後,怎麼到了我這裡,卻是連幾杯果子酒都不能喝?”

這話一出,果然四爺無話可說。

不管何時何地,隻要弘晝抬出皇上來,保準好使。

耿側福晉見狀也勸道:“王爺,妾身釀的梅子酒就是為弘晝他們兩兄弟釀的,酒味極淡,說是酒,不如說是飲子更合適。”

“今兒是除夕夜,又逢喜事,弘晝再喝兩杯也是不打緊的。”

見額娘替自己說話,弘晝更是蹬鼻子上臉道:“對啊,額娘說的沒錯。”

“況且酒量這東西也是需要後天培養的,若是少年時候不培養,萬一到時候像您一樣三杯酒就倒了怎麼辦……”

他這話還沒說完,四爺那不悅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

剩下的話,他連忙咽了下去。

好在四爺從來不是那等迂腐的父母,仔細想了想,覺得弘晝這話很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下來,更是道:“既然要喝酒,那就一起喝些吧。”

“耿氏,我記得你釀的桂花酒味道不錯,今日我們便喝這個吧。”

耿側福晉微微一愣,便連聲應是。

她雖知道四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但今夜是除夕夜,於情於理四爺該歇在正院的。

殊不知,四爺又是從正院過來的。

按理說雍親王府逢這般喜事,便是四爺與福晉之間嫌隙已深,在這等喜事跟前也該握手言和。

不管怎麼說,夫妻都是一體的,四爺好了,福晉才能好。

四爺一開始也是這般想的。

誰知道他去了正院,福晉還是一如從前是老樣子,甚至對他比往日裡還要冷上幾分,大有一副“我就是這般要強的性子,你彆以為你當了太子我就要對你伏低做小”的架勢。

四爺當時就忍不住想,就福晉這般性子,送去戰場當前鋒是最合適不過,她寧折不屈,遭受嚴刑拷打絕不會吐出半個字來。

可問題就在於四爺很高興啊!

高興的他看到冷冰冰的福晉,覺得自己的好心情都受到了影響,恰逢福晉咳嗽了幾聲,他便站起身道:“既然你身子不適,那我就不打擾你歇息了。”

說完這話,他更是抬腳就走。

這可把福晉氣的喲,又是猛地咳嗽。

對福晉而言,越是到了高興歡樂的時候,她就越是想念故去的弘暉,更是想著若弘暉還活著,弘暉那樣聰明那樣懂事上進,來日定也會如四爺一樣榮耀,被立為太子的。

她巴不得在這個時候四爺能與她一

樣,緬懷他們故去的嫡子。

可她性子如此擰巴,心裡想了卻不說,四爺哪裡會知道?

故而夫妻之間是漸行漸遠,如今福晉在正院慪的快要吐血,四爺卻與耿側福晉,弘晝喝起酒來。

兩杯桂花酒下肚,四爺麵頰就泛起了酡紅,瞧著是不勝酒力的樣子,更是看向耿側福晉福晉道:“你釀的酒,倒是比宮中烈上不少……”

耿側福晉含笑道:“是,想必是今日宮中女眷不少,不少人不勝酒力,若是喝醉了是要失態的。”

“妾身釀的酒也就平日裡自己小酌幾杯,所以就釀的烈些,但卻比不上宮中的酒水味道好。”

四爺頗為讚許點點頭。

接著,他又是一杯酒下肚,麵上是難掩笑色。

在紫禁城中,乃至於雍親王府彆的地兒,四爺都不搬表現太過,他時時刻刻都是小心謹慎的,但如此喜悅當前,若真一味藏著掖著,可是會將人憋壞的。

弘晝瞧見四爺麵上的笑容,雖真心為四爺開心,但也不耽誤他偷偷與耿側福晉耳語:“額娘,我猜阿瑪之所以答應準我喝果子酒,就是他自己想喝酒,您說我說的是不是?”

耿側福晉含笑點點頭,很是讚同他的話。

四爺看著他們母子兩個,迎著燈光,這才發現弘晝與耿側福晉長得有三四分相似,一雙杏眼大大的,水汪汪的,什麼時候都像在笑一樣:“你們母子兩個笑什麼?”

耿側福晉與弘晝是齊齊脫口而出:“沒什麼!”

母子兩個更是相視一笑。

當年的耿側福晉看到四爺就是腿肚子直打顫,如今相處下來隻覺得四爺雖看著冷冰冰,實際上並不是個難說話的人,一日日下來,也就不怕四爺。

四爺看到他們母子兩個這般神色,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一刻,他覺得很幸福。

好像自己窮極半生所追求的就是這麼一天,地位與權勢,家庭和睦……他覺得自己好似擁有了全世界,覺得年幼時老天爺虧欠他的一切都彌補了回來。

三人就這樣坐在燈下喝著酒,說著閒話。

不光四爺覺得幸福,弘晝覺得好像也挺幸福的。

幸福到他什麼時候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都不知道。

等著弘晝再次睜開眼時,已是第二天早上。

弘晝揉著眼睛看向一旁的瓜爾佳嬤嬤道:“嬤嬤,我何時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瓜爾佳嬤嬤正拿著他已烘暖和的衣裳走了進來,笑著道:“昨晚上是王爺抱著你回來的,當時你好像喝醉了,被王爺放在床上時拽著王爺的袖子不肯撒手,說還要喝。”

她還記得昨晚上一直跟在四爺身邊的耿側福晉的臉色,那叫一個擔心啊。

一個喝醉了的大人抱著個喝醉了的孩子,若是一不小心摔了,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弘晝臉色驚變:“怎麼會這樣?我,我之前不是酒量挺好的嗎?”

他錯了。

他從前

就不該私下說四爺酒量差的。

如今看來,他長大了,這酒量與四爺是半斤八兩的。

瓜爾佳嬤嬤笑著道:“之前你每每要喝酒,側福晉給你端的都是些度數極淺的酒,側福晉想著如今你也大了,所以端上來的酒有些濃烈,不曾想你一喝就醉了,可見是沒隨了側福晉。”

弘晝聽聞這話是長長歎了口氣。

沒辦法,他也隻能接受現實。

好在弘晝是個心態極好的孩子,等著他一個個紅包收下來,便將自己酒量不好一事拋擲腦後。

因雍親王府有大喜,每位長輩給他的壓歲錢足足比去年多了一倍。

這叫他怎麼不高興?

隻是弘晝很快就高興不起來,因為如今的雍親王府可不光能用門庭若市來形容,熱鬨的就像菜市場似的。

接下來的幾日裡,弘晝就與弘曆找到了新的樂子。

他們兩人每天傍晚就會猜一猜明日到底有幾波人來找四爺。

一開始弘晝與弘曆還比較保守,猜的是八撥人。

但結果遠遠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當日竟來了二十六撥人,這還是高無庸將許多人避之門外的情況下。

一整日下來,四爺說話時聲音都有些沙啞。

這一日,弘晝與弘曆在外院書房附近曬太陽,眼瞅著一撥又一撥的人從四爺書房出來又進去,看的他們是瞠目結舌。

弘晝忍不住道:“哥哥,你覺不覺得阿瑪的書房像菜市場似的?”

“哦,不,應該說比菜市場還熱鬨。”

弘曆已習慣他如此出其不意的言語,正色道:“正月十五之前都是年,想必各家各戶都很熱鬨。”

弘晝笑道:“但我猜肯定沒誰比我們家更熱鬨。”

弘曆附和點了點頭。

兄弟兩人見短短幾日下來,高無庸不光嗓子嘶了,甚至嘴角都起了燎泡,但麵上卻是笑容不減,都覺得當太子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

弘晝隻覺得偌大的雍親王府甚至找不到一塊清淨的地方。

弘晝想了想,道:“哥哥,不如咱們稟告阿瑪一聲,去十三叔府上玩吧?”

四爺雖不大喜歡弘晝四處亂竄,畢竟弘晝出門則意味著他又會惹出什麼事來,但他還是很喜歡弘晝前去十三爺府上的。

除了十三爺,四爺與剩下的一眾兄弟們感情淡漠,但也很明白“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這句話,可偏偏雍親王府孩子少的可憐,他便希望見到弘晝兄弟兩個與弘昌等人處的像親兄弟一般。

弘曆也答應下來。

兩兄弟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見到福晉身邊的小太監匆匆過來道:“四阿哥,五阿哥,佟佳福晉過來做客了,請你們兩位過去了。”

佟佳福晉?

弘晝遲疑道:“可是舅婆來了?”

他口中的舅婆正是隆科多福晉,雖說當年弘晝當眾給隆科多福晉解圍,他們私下一直有些來往,但因隆科多與四爺不來往,所以隆科多

福晉明麵上與雍親王府並沒什麼來往。

小太監含笑應是。

弘晝對隆科多福晉印象還不錯,不說彆的㈨_[]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衝她這幾年下麵每月差人送他兩次酥油鮑螺的份上,他就覺得這人不錯,起碼比隆科多強多了。

他與弘曆高高興興往正院趕去。

誰知道他卻見著陪隆科多福晉說話的是耿側福晉,而非福晉。

弘晝請安後不解道:“額娘,怎麼是您在這兒?”

耿側福晉含笑道:“……年前要忙的事情太多,福晉累病了,這幾日身上難受的很,舅母見狀便要福晉去歇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外人。”

她並非世家出身,從小可沒學過如何與婦人應酬寒暄,再加上直到今日隻能說性子不像從前一樣內向,但外向活潑卻是說不上的。

更彆說她冷不丁被福晉差人叫過來,在此之前並未見過隆科多福晉幾句,是懵懵懂懂的。

好在隆科多福晉是個和善人,見著她有些疲於應對,便說將弘晝與弘曆喊過來。

弘晝聽聞這話,微微皺了皺眉。

他覺得自從四爺被封為太子後,四爺與福晉的關係是愈發緊張,從前是冷若冰霜,如今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好在有他在,氣氛頓時就熱絡起來。

他收了隆科多福晉的壓歲錢後連聲道謝,問起嶽興阿剛添的幼子出牙沒有,說起禦膳房做出來的酥油鮑螺與他們家小廚房做的酥油鮑螺有什麼區彆……嘰嘰喳喳的,聽的耿側福晉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耿側福晉隻覺得自己真是難以應對這等情形。

隆科多福晉如今也是六十餘歲的人,自李四兒自縊身亡後,雖與隆科多關係依舊不好,但在內院之中卻是她一人說了算,日子好過不少。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瞧著比前幾年倒是年輕了些許。

她滿臉慈愛與弘晝說著話,更是招呼他過幾日有時間去佟佳府上玩。

弘晝連聲應好,甚至還做主招呼留下她老人家用晚點。

隆科多福晉搖搖頭,含笑道:“不啦,我們府上也有客,我得回去了。”

弘晝更是笑眯眯道:“好,舅婆,那我就不留您了。”

“我送您出門。”

隆科多福晉微微點頭,看向已站起身,正欲送她出門的耿側福晉道:“側福晉請留步,外頭天冷,方才你來的匆忙,衣裳穿的並不厚實,有弘晝送我就夠了。”

耿側福晉還是第一次與隆科多福晉打交道,想著眼前這人是長輩,又想著雖然李四兒已死,但在京中仍是頗有名,也不敢怠慢她,連聲道:“舅母實在太客氣了,我送您一塊出去。”

“左右也沒幾步路,很快就回來了。”

弘晝瞧她衣裳單薄,也道:“額娘,您先回去吧。”

“舅母又不是什麼外人,她可好啦,我一人送她就夠了。”

說著,他扶著隆科多福晉的手就往外走。

耿側福晉隻好先回去了。

隆科多福晉任由著弘晝扶著自己,笑道:“……還記得當年我第一次看到你時就忍不住想耿側福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後來見過幾麵,並未說上話,可依稀能看出來她是個性格脾氣好的,若不然,也教不出你這樣的孩子來。”

“今日相處下來,發現耿側福晉的性子比我想象中還要好些。?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突然被福晉叫過來,不急不躁,反倒是絞儘腦汁想話題同我說話,生怕怠慢了我。”

“若是換成了旁人,定是會推脫不來的。”

內宅之中的門道可深得很。

她不知道是福晉當真身子不舒服,還是因當年李四兒屢次刁難過福晉,如今李四兒已死,所以福晉便將這筆帳算在她頭上的緣故,這才沒有露麵。

但不管是兩種緣由中的哪一種,福晉的做法都不對。

若身子不舒服,早在她沒有登門之前就該差人去說一聲。

若因李四兒和隆科多的原因不待見她,那她隻能說福晉的氣量未免太小了些,仗著如今是太子妃就開始拿喬起來,如今福晉就已是這般模樣,來日還不知道張狂成什麼樣子。

相較之下,耿側福晉的純善,柔順,無心眼就顯得難能可貴起來。

弘晝重重點點頭,道:“我額娘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說著,他看了眼隆科多福晉,笑道:“您也是個很好的人。”

隆科多福晉滿臉皆是慈愛的笑。

弘晝是個聰明人,方才一進屋就已察覺到了不對,如今更是低聲道:“舅婆,今日您可彆將嫡額娘的行徑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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