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阮一大家子一塊過來的, 她身旁是宣平侯世子,身後跟著三個孩子。
齊國公府也全都在,見過禮後, 齊國公和覃煊還有那位宣平侯世子移步書房說話,覃阮和三個孩子則留下來陪老夫人。
老夫人一手摟著嬌嬌外孫女, 另一隻胳膊被覃阮牢牢抱住, 覃阮膩在她身上,眼眶微有些發紅。
“母親,女兒總算見到您了。”
老夫人一麵覺得好笑一麵又有些心酸, 她斥責她。
“都多大的人了, 也不怕被孩子們看見笑話。”
“誰敢笑話我, 女兒無論多大都是您的女兒。”覃阮理直氣壯。
“你呀~”老夫人臉上無奈, 眼睛卻蘊滿笑意。
“母親才不知道羞呢,回京途中一直念叨著,回來後定要像小時候那般賴在外祖母院裡過夜。”
膩在老夫人另一邊的小姑娘捂嘴偷笑,她看起來不過七、八歲,有雙星空一樣湛亮璀璨的雙眸,笑起來時嘴角兩點梨渦若隱若現。
“你這妮子!”覃阮瞪向她。
她絲毫不怕,不僅不怕, 甚至敢朝母親擠個鬼臉,可見母女二人關係十分親密融洽。
老夫人唇邊笑容加深,她拍拍懷裡的小姑娘,告訴她外祖母也疼她, 今夜都留下來不許離開,緊接著注意力放到底下兩個小子身上,兩個小子年齡都比姑娘大,一個十五六歲, 另一個也已經十二三。
問及他們的學業前程,知道兩個小子一文一武,長子從文次子從武,除了次子調皮貪玩些,長子穩重聰慧,已經取得秀才功名。
“好好。”老夫人分外欣喜,沒有什麼比看見女兒夫妻恩愛,子嗣上進更加讓老夫人開心了。
底下,陸夫人雖然擔心小姑子找茬,但也由衷替小姑子感到欣慰。
倒不是有那麼大的心胸,而是想著,小姑子過得好,沒準就樂意放她一馬,懶得找她茬了。
旁邊陸今湘打個哈欠,早晨起得有點早,現在有些困了。
她沒那麼在意覃阮,尋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況且將來會和離離開齊國公府,那覃阮對她來說更是個路人不值得在意了。
上首,老夫人問完學業,又開始問終身大事,問覃阮可有為長子定下婚事,覃阮搖頭說不曾。
底下一直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的覃孟椿心中一動,調整坐姿,愈發顯得端莊溫婉。
“外頭能有什麼好人家,女兒尋思還得回到京城,從世家大族裡頭挑個德才兼備的小娘子。”覃阮揚起鼻頭,信心滿滿道。
聞言,覃孟椿氣勢不由一瀉,聽這要求就知道姑母要求極高,庶女不可能在她考慮範圍。
老夫人卻是有不同的看法。
“隻要性子清明,通透得體即可,人這一輩子,出身占一回事,剩下日子能不能過好就看各自緣分了。
覃阮點頭,不過還是道:“性子重要,出身更重要,您就說我,要不是出身咱們家,何至於有這般美滿的人生。”
丈夫位高權重還尊敬她,子女得以更好的資源,這些不全都賴她有個好出身,陪老爺在外為官這麼多年,她見多了性子不錯卻命運悲慘的女人。
有時候她為之嗟歎,卻隻能歸於她們沒有個好出身。
老夫人搖搖頭,知道她一輩子順風順水,沒有經曆過挫折,也就不再多勸她。
兩人聊了一陣,覃阮思念之情抒發完畢,總算騰出精力關注其他人。
先是望向覃孟椿和覃孟敏,還有庶子覃柏鬆,她知道覃柏鬆一直在族學讀書,家裡想著等他中秀才就為他弄個蔭職出身,沒有多廢心思也沒有放任不管,總之隸屬世家一貫對待庶子的方式,她隨意打量一眼沒有放在心上。
轉而問覃孟椿:“椿姐兒定親了嗎?”
覃孟椿精神一振,腰背挺直,眉目愈發秀婉。
“還沒有,等來年及笄再給她尋人家。”
覃阮頷首,彆有深意道:“椿姐兒認真來說算府上長姐兒,合該按長姐兒的規格走,母親回頭可不能任人給椿姐兒尋些酒囊飯袋,省得墮.落咱們國公府的名聲,也耽擱下頭敏姐兒定親。”
老夫人無奈瞥向她:“椿姐兒是長孫女,不用你說,府上必不會苛待了她。”
“那可說不準,有些人啊,就認不清自個的身份,拿捏不穩自個幾斤幾兩。”覃阮伸出一雙手,好似在打量上頭鮮豔的蔻丹。
陸夫人抿緊唇,腮幫繃緊,臉色有些難看。
這些陰陽怪氣,若有所指,都指向誰不言而喻。
老夫人不由頭痛,就知道她又控製不住自己的爛脾氣,都過去這麼多年,仍舊對陸夫人的事耿耿於懷。
覃阮幼女琳姐兒眨眨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表情好奇,當初覃阮找茬陸夫人時她還是個嬰兒,對這些事沒什麼印象。
老夫人轉移話題:“可有為隋哥兒找到舉業老師?”
“沒呢,這件事自有老爺操心。”覃阮隨口回答,然後又將話題拐回來。
“椿姐兒沒有頭緒,敏姐兒呢?”
老夫人睨她一眼:“又說胡話,椿姐兒不定,怎麼能越過率先定敏姐兒。”
“先定親啊,成親排在椿姐兒後頭就是了。”
覃阮振振有詞:“好兒郎就那麼多,您不抓緊給椿姐兒敏姐兒定一個,回頭想再挑好兒郎發現已經晚了。”
老夫人自然心中有數,也有意私底下接觸幾位人家,但這種事不好當著椿姐兒和敏姐兒麵說出來,她搖搖頭說:“這事不用你管,你照顧好隋哥兒他們就行了。”
“您這話說的,我是椿姐兒她們的親姑母,當然要替她們操心,省得萬一被某人賣出去給自個兒子鋪路。”
她高挑眉梢,眉眼瞧著犀利又刻薄。
越說越離譜,老夫人沉下臉,剛想訓斥她慎言,突聽下頭響起一道輕軟嗓音,好似含著某種好奇,和漫不經心
“姑母需要賣庶女給表弟他們鋪路嗎?”
覃阮一愣,不假思考脫口而出。
“當然不用。”
他們宣平侯府又不是那等破落的貴族世家,需要靠賤賣庶女聯姻來給家裡兒郎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