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吃完,彆人也不敢動,徐秀越感覺自己還得有一會,便揮揮手:“你們自己做活去吧,一會我收拾碗筷。”
張氏神情上就露出些惴惴不安,以往這些活計都是她做的。
徐秀越可沒有辛苦自己造福張氏的打算,便又加了句:“下晌你再去洗了。”
張氏這才放了心,高興地應了一聲“哎”。
徐秀越瞧張氏這樣子,總覺得她有抖M的潛質,又喊住何大郎吩咐:“下晌你跟娘去趟鎮裡。”
何大郎還沒回話,何三郎已經急急表態:“娘去鎮上乾啥,是不是去買米麵,我力氣大,我陪娘去吧!”
何大郎一聽,也沒插話,靜等著他娘發話。
徐秀越倒也沒打擊他,隻說:“這次先讓大郎去,下回再帶你。”頭次出門,她還是覺得帶著好大兒放心些。
何三郎一臉失望,往常娘都是帶他去的,他還指望著跟娘去鎮上,討娘歡心了說不定還能得個餅子吃。
不過轉念一想,娘又不是真疼大哥,這一番得要帶大哥去,肯定是有苦活累活等著,他可是娘的親生兒子,小時候娘都是藏了糕餅單獨喂給他和四弟的,有好事早喊他了。
這麼一想,他也不再爭了。
何大郎聽到他娘的吩咐,就說:“那我先去跟二爺爺定下牛車的位置。”
村裡農閒的時候,何德義就會趕著牛車接送人去鎮上,早晨晌午下午各一趟,每人一文,按輩分何大郎他們要喊一聲二爺爺,徐秀越要喊一聲二叔。
眼瞧著眾人都該乾嘛乾嘛去了,何三郎卻還沒走,徐秀越慢悠悠喝著粥,瞟他一眼:“你還在這乾啥?”
何三郎挪了挪位置,挨著徐秀越坐了,又看看門外,才壓低聲音道:“娘又要帶大哥去林老爺家做活,是不是?”說罷還一臉瞧我多聰明地笑了笑,他娶老婆銀子不夠的時候,娘就乾過這麼一次。
林老爺是他們鎮上有名的扒皮,給的錢少,做的活多,一個人當兩個人使喚,飯也不給吃飽,也就他大哥這種幾個月不去鎮上一次的莊稼漢不知道。
娘上次就帶大哥去鎮上,假裝忽然發現林老爺家翻修院子招工,銀錢給的還不錯,就糊弄大哥自願進去做活。
等大哥回來,七天的功夫人都黑瘦了一圈,娘再抱著大哥哭一場,大哥便心甘情願甚至感激涕零地雙手將工錢給娘了。
這次不讓他去,肯定也是這樣。
她算知道了,她這幾個便宜兒子裡,數這個心眼子最多。
“你知道的可真多。”
何三郎聽見這話,就覺得自個兒是猜對了,一臉驕傲。
徐秀越就問他:“你現在都知道了,還呆這乾嘛?”
何三郎仿佛被點醒了一般,收斂了驕傲神色,嘿嘿笑道:“我給娘幫忙收拾。”然後就見何三郎迅速拿起手邊的碗,舌頭一伸,左右一卷,原本就沒沾多少米湯的碗,光潔如新。
何三郎挨個碗如法炮製,甚至連筷子都含了個遍,很快麵前就壘起了一摞碗筷,目光焯焯地看向徐秀越。
徐秀越:……
徐秀越看看自己的碗,再看看自己手裡的筷子,碗裡的粥忽然就不香了。
徐秀越歎口氣,將剩下的粥推給何三郎,何三郎眼神一亮,他就知道,娘還是疼他的!
徐秀越看著何三郎沒出息的樣子,感覺賺錢迫在眉睫,至少要讓這小子吃飽,不過首先,下午她要去鎮上買副自己專用的碗筷,並嚴令禁止何三郎收拾桌子!
牛車噠噠往前走,徐秀越懷裡揣了一百多個銅錢。
她也是沒想到,掐指算了半天原主藏錢的位置,結果隻從櫃底掏出來兩枚銅錢,還不知道是掉進去的還是藏進去的,加上自己穿來之後拿到手的錢,竟然是這個家庭所有的積蓄了。
原主丈夫死了多年,一個寡婦養大一家,田地也不多,本就不富裕,小兒子吃住在書院,每年的束脩和餐費交完,剩下的隻勉強維持一家人餓不死。
每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就是他們家勒緊褲腰帶米湯保命的時候。
哎,徐秀越在心底歎口氣,本來還想掏了原主的底發一筆小財,是她想多了。
她必須得買個肉包安撫下她受傷的心靈,到了鎮上,徐秀越尋著味道就去了,白麵做的包子噴香撲鼻,瞧著就軟趴趴糯嘰嘰的,一問價格,菜肉的三文錢一個,純肉的五文錢一個。
這是賣嗎?這是搶錢啊!
這一路她也不是沒聽彆家包子鋪叫賣過,肉的兩文,菜的隻要一文,偏這家她聞著最香的貴。
貧窮如徐秀越怎麼可能舍得,和尚能化緣,而他們這一行,從小就要學一手坑蒙……討飯的本事的。
徐秀越目光上移,看著賣包大姐的麵相,手指掐動就算起了人家上下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