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傷員(2 / 2)

這時,眾人才仿佛從定身中緩過來,有人歎息,也有人小聲啜泣:“二叔家還在村裡……”

徐秀越也歎了口氣,他不知道上溪村的洪水發了沒有,但料想應該差不多,這也給她提了個醒。

像這樣的大型天災,預測時間又遠的時候,若不能實時監測,就得提前準備,以防誤差。

變數太多了。

徐秀越也沒想到,洪災的範圍竟然這樣大,看來她走的路隻是繞過了洪災範圍,而不是遠遠避開了。

在現代,徐秀越算的最多的還是各人運勢,像這種牽扯到數十萬人命運的天災,或許下一次,她應該更謹慎對待。

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

洪水帶來了潮氣,連夜裡的溫度都低了幾度,上溪村的眾人顯而易見的沒有休息好,但如今他們走的慢,又有災民尾隨,還是儘快出發的好。

一路走的慢,不知道是不是因著昨夜受了涼,有個傷員發起了熱,尤其是何安全,燒的最為厲害。

何安全吃了藥,仍舊燒的昏睡了一路,另外兩個人倒是精神頭還好。

徐秀越用自己不熟練的醫術給三人把了脈,兩個人已經好轉,隻是何安全的脈象卻依舊虛浮,顯然不隻是炎症問題,他主要也是失血太多,導致身體素質下降的厲害。

何安全的媳婦哭紅了眼。

徐秀越也擔心何安全出事,人既然是她帶著的,她好歹得想法子保住。

退燒藥還有,何安全偶爾清醒時也能喝下去,隻是他唇色慘白,最需要的應該是營養,即使將肉乾都省下來給他一天三頓的吃,到底營養上差了點。

往前走,若是加快速度,約莫有個三天就能到縣城,先不說何安全這日會不會惡化,有時候人挺不過去,就是一瞬間的事。

再者等到了縣城,還不知道是怎樣的光景,她隻能從災民的未來中看到縣城城門緊閉,然後災民雲集,再之後或許是變數太多,便成了空白。

徐秀越料想花點銀子應該是能進城的,隻是城內是什麼光景也未可知。

原先她也隻是想在城裡做補給之後再走,若是因著傷員休息在城內逗留,城外災民聚集,幾天後恐怕危險更大。

徐秀越請來了村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想進山。

古代或許就是這點好,山裡什麼都有,一座大山幾乎就能養活一村人。

災民逃荒,靠的也是這個,隻不過他們隻敢在外圍活動,大山內部容易迷路不說,還很危險。

徐秀越就沒有迷路的風險,而且經過何郎勇猛一戰,徐秀越對進山也有了不少底氣。

不過她選擇進山還有一個原因,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座小山,而山腳下有一條隱在草叢中的小路。

這還是眼尖的何二郎瞧見的,他跟張氏聊天的時候徐秀越聽了一耳朵,再仔細一看,還真是。

這條小路周邊已經長滿雜草,看起來荒廢許久,它或許會通向某個小村落,也或許隻是一段死路,又或許是一條岔路,但至少,它能走車。

而災民大多寄希望於目標縣城能吏治清明,至少能施粥給他們吃點救濟糧,所以也不會往這種小路上走。

這樣,他們也能遠離災民,暫時保證安全,甚至能原地搭幾個草棚子休整些時日,待何安全高燒褪去或是人精神頭好多了再往縣裡走。

何村長回頭看了眼坐滿傷員的驢車,他心裡自然想越早到縣裡才有個著落,但何安全的狀態實在不好,硬走說不定真能去條命。

當初是這些傷員拚了命才護住的大家,如今也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何村長點了頭,上溪村的人也沒有異議。

吃完飯後,徐秀越就帶著眾人往小路上拐去了。

與此同時,成王以西南地動、東南水患,洪水不退、安河改道以致百萬百姓家園永埋水底、百姓流離失所為由,痛斥皇帝無為惹怒上天,才致使百姓遭此橫禍,高舉義軍大旗,兵臨安河城下。

安河城知府連夜遁逃,王家聯合叛軍大開城門,以至守衛軍與義軍於城內展開廝殺,死傷無數。

成王殿下勝,率軍入安河城後,直接抄了安河城其餘兩大家族,其餘不服者殺。

同時,成王殿下原本所在的雲柳城宣布投誠成王殿下,與安河城連成一片,成為成王屬地。

西南方有一縣,縣中有一壯漢,在縣衙徭役修屋時,眼見縣令吃肉喝酒好不快活,想及家母於地動中慘死,鄉親無處可住、無糧可吃,怒從心起,當即抽刀斬殺縣令。

後號令相親以及全縣災民,領頭搶了城中富戶,占據縣衙。

因從禾昌縣出,人稱禾昌將軍,附近災民有投之者眾。

安河改道,受災範圍極廣。

禾昌將軍之後,有臨城縣鄉紳於高台怒斥縣衙苛捐雜稅、私吞賑災糧,引起民憤後一呼百應,火燒縣衙,獨立於朝廷。

又有主張君主不可能有錯的忠君義士,怒責必有小人作祟,才致使上天震怒,高舉清君側的大旗,擁兵自重。

此時的徐秀越正領頭小心翼翼的往山裡走,臨行前她卜了一卦,竟然是難得的小吉。

這條路不知道荒廢了多久,兩側灌木茂盛,枝椏已經向內伸到了小路上。

路中斷斷續續長了許多生命力頑強的野草野花,看勢頭,應該是許久都未曾經人踩踏。

何安全吃了退燒藥後又昏沉睡去。

這條路太窄了,夾在一座山和一個緩坡中間,牛車也就堪堪通過,驢車瘦點,兩側還能站個人。

徐秀越本想往前走一段,找個寬闊些的地方就停下,誰知這條路像是被人丈量過一樣,一路平順,即使轉過幾個彎也沒有變寬變窄。

天色倒是還早,驢車牛車隆隆的輪子聲壓在地上,一路驚的四周兔子、小鳥四散,上溪村的眾人眼睛都亮了。

這都是肉啊!

徐秀越本來也是想進山捉點東西給傷員補一補,既然這邊有這麼兔子,便喊停了隊伍,讓幾個青年扒著草找找有沒有兔子窩。

可惜他們沒有弓箭,李獵戶也沒有跟來,最擅長打獵的何安全還昏睡著,否則打些兔子也容易些。

徐秀越怕他們進山,抓們先囑咐了句“彆追遠了”,他們是頭回來這座山裡,不熟悉之下進山很容易遇到危險。

幾人應了一聲,開始了自己的追兔子之旅。

何三郎試著拿石頭快速擲出,速度力度都夠,就是準頭差了十萬八千裡。

幾個沒有受傷的青年瞧見了,哈哈笑了通何郎瞎扔,幾個人拿著手裡的家夥就追撲出去。

他們都沒什麼技巧,又不是打獵的好手,眼見著好幾隻兔子短腿一蹬就跑了。

徐秀越看著也是乾著急,就這段日子趕路,雖然她不用雙腳下地走,但是驢車坐久了也累的慌,加上藥吃的斷斷續續,藥浴也沒得泡,她總覺得自己的腿又走路不利索了。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車坐久了。

或許是遠離了災民的威脅,大家略鬆了些神經,都變得有活力起來。

青年們剛吃完午飯不久,正是體力充沛的時候,一個個攆著兔子四處亂竄,歡快是歡快,就是一隻兔子沒抓到。

終於。

在何三郎搬著石頭四處亂砸,何大郎何二郎雙人包圍式圍堵,何四郎周圍添亂,青年們奮力追捕之下,一隻雪白的兔子慌不擇路之下,撞到了樹上。

就在何四郎麵前。

何四郎不可置信地看著暈倒在自己麵前的兔子,等何郎衝過來揪起兔耳朵他才反應過來喊了一句:“我捉到的!”

何郎衝他笑笑,一副好哥哥的貼心樣,道:“誰撿到是誰的。”

說罷就拎著兔子朝徐秀越跑去,邊跑邊邀功:“娘,兔子!”

何四郎氣的咬牙,卻也知道這兔子是自己撞樹的,他強要也不占理,隻能悶悶地閉著嘴走回去。

徐秀越順勢誇了何三郎一句,將兔子給了狗子,讓他先捆起來,等找到落腳的地方再煮了。

這地方的兔子不少,偶爾還能見到一兩隻野雞,隻不過連兔子都捉不到的何家人,就更不敢肖想翅膀一拍能飛兩米的野雞了。

又等了一刻鐘的功夫,可惜再沒有野兔撞樹這樣的好運氣,一群青年累出了一身汗,也沒再捉到一隻,倒是在附近挖野菜的婦人們滿載而歸。

裡麵有徐秀越之前教過的常見藥草,要有些是有點老了的野菜,有的竟然不知道從哪裡摘了點紅彤彤的野果子。

摘回來拿水一衝,就給徐秀越送來了一大碗,徐秀越看了下,像是樹莓,送來的婦人喊這個叫山拋子。

摸起來軟軟的,應該是有些熟過了,但吃起來還帶著股酸味,酸酸甜甜很是開胃。

徐秀越不喜歡,她是純正的甜食愛好者。

但她看了眼旁邊一臉期盼誇獎的婦人,還是笑著道:“味道還不錯。”

婦人笑容滿麵的滿足離去,過了會就隱隱約約聽見她的聲音:“這個,仙姑都愛吃的哩!”

徐秀越:……

盛情難卻,徐秀越又忍著酸意吃了兩個,忙將碗遞給了旁邊眼巴巴的田氏,道:“跟你妯娌兄弟還有孩子們分了去,可不許吃獨食。”

“哎!”

田氏開心離去。

如今田氏已經完全沒有了初上路時的鬱悶,或許是洪水時哭了一通,或許是她自己想了什麼,也或許田氏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總歸也是件好事。

在這裡耽誤了足有半個多時辰,徐秀越又招呼隊伍上路了。

這條小路仿佛沒有儘頭一般,徐秀越確認他們其實直線距離沒有走多遠,主要是拐的彎比較多,等再過一個彎,在太陽偏西的時候,眼前終於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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