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郎也看向徐秀越。
徐秀越忙安撫地撫了撫張氏的胸:“快平複下,深呼吸,吸氣——呼氣——”
張氏在徐秀越的引導下,總算平靜下來,也不再追著徐秀越詢問,而是一隻手緊緊握住何二郎的手,另一隻手輕撫著小腹,仿佛在安撫肚中受驚的孩子。
光這麼等著也不行,徐秀越努力回想著前世學過的知識,對照著如今他們在山裡能弄到的,還真讓她想起了個有用的。
徐秀越當即開門出去,問比較清楚家用的徐氏:“咱們這可生有苧麻?”
徐氏不知道苧麻是什麼,徐秀越就解釋道:“就是那種大葉,用來織麻布的!”
徐氏這才明白:“娘是說麻布秧子?有的,山上有的是。”
這就好了。
“你們快去幾個,挖些苧麻回來,要它的根,洗乾淨給二郎媳婦煎水喝。”
“哎!”
先答應的是何大郎,他應了一聲就衝出去了,何三郎喊了一嗓子“大哥等等我”,然後就追了出去。
徐氏跟田氏開始忙活著開始打水、燒火,何四郎看看左右,拿了把鋤頭,才跟著跑了出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些人就回來了,又一盞茶的功夫,苧麻根湯就端到了張氏跟前。
張氏看著眼前散發著草香的湯汁,端著沒喝,而是看了何二郎一眼。
徐秀越以為張氏是不信這東西有用,就解釋了一句:“苧麻根是保胎安胎的,雖比不上正經的安胎藥,多少有點作用,你先喝著,等修為老板帶大夫回來,再喝藥。”
張氏似乎還有些不安,又看了何二郎一眼。
何二郎道:“喝吧,娘不會……害咱們了。”
這話徐秀越聽著有些怪,不過她也沒有深究,眼見著張氏大口喝下,才略略放了心。
張氏沒有再流血,這是一個好現象,但是沒有正經大夫把脈,徐秀越還是不太放心。
這時候,就體現出遠離縣城的壞處了,也體現出了沒有專業人才的壞處。
以前在村裡,還有個赤腳醫生能看,現在整個村裡,懂點醫術的竟然隻剩下她了。
彆的人才不說,大夫必須得請一個進村才行。
隻不過有能力的大夫,誰又願意來他們窮鄉僻壤?
徐秀越歎氣,有些發愁。
山穀離著縣裡有些距離,林修為快馬加鞭而去,緊趕慢趕的,卻是中午才又快馬跑回來。
林修為的頭冠都跑歪了,跟他同乘一匹馬的老大夫下地都暈了幾步,還是林修為攙扶著才站穩,嘴裡還一個勁地喊著“慢點慢點”。
老大夫看著五十上下,頭發烏黑,應該身體還算硬朗,不過在古代來說,這個年紀也不小了。
徐秀越有些愧疚,決定一會必須給老大夫封個大紅包,於是便沒有製止林修為半扶半扯著老大夫進屋的行為。
老大夫落座的那一刻,真是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哎喲,我這把老骨頭,可是讓林爺給跑散了!”
老大夫嘴上抱怨著,手卻已經給張氏搭上了脈,一邊摸脈一邊捋著胡子,沉吟半晌才道:“脈象倒是平穩了。”
徐秀越聞言才大鬆了口氣。
“隻不過嘛……”
大夫一轉話頭,屋裡的人都提了口氣屏氣凝息起來。
“這次動了胎氣,胎像不太好啊,得臥床靜養。”
徐秀越這才放了心,臥床靜養那是必須的!
大夫也沒有留方子,而是從藥箱中挑揀了下,拿出一包已經配好的藥,道:“這是我先前聽林爺提起症狀,預先配好的藥,這一包正適合她的脈象。
待我回去再配幾副對症之藥,到時送來,早中晚各煎服一包,三日後我再來把脈改藥。”
“多謝先生了。”徐秀越朝他手裡塞了一錠十兩的銀元寶,道,“事發突然,又是急症,累著先生了,還望先生莫怪。”
十兩銀子一入手,那重量讓老大夫眼睛一亮,瞬間笑眯了眼:“太多了,這怎麼好意思……”
說著,老大夫便將銀子揣進了懷裡。
徐秀越笑著將他請出了張氏的房間,說道:“這次多虧先生了,山中沒什麼好東西,就是些野菜野味,正好午飯時候,先生怕也沒有用飯,留下一起嘗個鮮。”
老大夫確實餓了,見林修為沒有送自己回去的意思,也隻能留下。
林修為目光中隱含愧疚,道:“是我的不是,隻聽她說肚子痛,以為是腰腹累的肌肉痛,沒有重視。”
徐秀越搖頭道:“這事不能怪你,連二郎媳婦都沒想到自己有了,你又哪裡能想到,這次還多虧了你找大夫回來。”
林修為沒再說什麼,他似乎跟老大夫很是熟稔,便幫徐秀越招呼起老大夫來。
老大夫第一次來山穀裡,騎著馬也沒看清外麵什麼樣,兩人邊聊著邊往外走去。
徐秀越見他們出了門,便進了廚房。
徐秀越問廚房裡的徐氏:“家裡還有什麼?”
“還有隻野兔,大郎去隔壁家買野雞去了,就是青菜不多,還是那些野菜。”
徐秀越想了想道:“那就紅燒野雞,再炒個兔肉,我說你做。”
“哎!”
徐秀越想試一試,能不能用美食留下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大夫。
不過可惜的是,因為她的鹹魚性子,這些日子既沒有上山看看有什麼可開發食材,也沒有鑽研出什麼美食做法。
總歸試一試吧,這個不行,她就親自去縣裡抓壯丁,總能抓回來一個。
中午開飯,兩道肉菜果然對了老大夫的胃口,不過也不見有什麼驚豔之色,可見徐秀越的法子注定是失敗了。
下午,老大夫卻沒有急著走,而是問徐秀越道:“不知道山裡野獸多不多?”
徐秀越瞬間明白了老大夫的意思,這是想去看看藥材,當即道:“外麵少,裡麵多,您要想去,就讓三郎陪著您。”
林修為看了徐秀越一眼,似是不明白她為什麼對一個老大夫如此熱絡,卻還是道:“那我跟先生一起去。”
老大夫點點頭,樂嗬嗬地帶著兩人走了。
待天色漸晚時,老大夫才意猶未儘地帶著兩人回來,兩人手中都提著裝滿了藥材的籃子,看起來收獲頗豐。
老大夫也因此隻能留宿在徐秀越家中。
在徐秀越以為可以用山中藥材留下老大夫時,老大夫第二天一早就讓林修為用馬車送回去了。
徐秀越有些失望,好在林修為回來的時候,又帶回來了一個人。
徐秀越看著麵前有一個臉盆大小的精致水車模型,問林修為帶來的木匠:“這是你自己做的?”
那木匠看著三十歲上下,拱手十分恭敬道:“哪裡是小的一個人的功勞,是咱們林爺將鋪子裡的木匠湊在一起,才研究出來的。”
徐秀越看向林修為:“多虧你了。”
林修為則是搖頭道:“這是利民的大事,自然是越早完成越好。”
徐秀越將水車模型放入裝了一層水的木盆中,用大碗盛了一碗水,由上澆下。
水車緩緩轉動起來。
水流慢慢上升,倒入旁邊的水槽中,最終流入旁邊的木盆。
成了!
徐秀越驚喜萬分,這也就意味著,建造水車的工程可以提上日程了。
林修為嘴角也帶上了笑容:“雖說已知道水車大概的樣貌,親眼所見,仍是驚歎。”
徐秀越也點了點頭,她也是頭回見到使用中的水車。
“對了,”林修為忽然皺了下眉,“險些將許縣令的事忘了。
先前仙姑選的開荒位置,不知道為何,有一片地麵開墾後,前麵的山坡還好,後麵卻多有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