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咱們是田兵,怎麼還得跟著去打仗?”
“是啊是啊,當初不是說了, 田兵隻用種田的嗎?”
許縣令一落座, 底下的人便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或許是知曉許縣令是個好官, 百姓們對於經常出現在礦山和研究所建房地的許縣令也少了些恐懼。
許縣令揉揉刺痛的太陽穴,不耐道:“當初征兵的時候早已宣傳過, 田兵也是兵,有需要時也會上戰場, 這不是提前說過的嗎?”
“可那是有需要時, 現在那些正式兵還沒打, 怎麼就知道需要田兵了。”
“就是, 再說咱們跟府城,有那個打仗的必要嗎?”
“咱們田兵都沒個軍屬的待遇, 這打仗還不是得上前線?!”
許縣令算是鬨明白了, 其實就是這群人, 拿錢的時候痛快,負責任的時候退縮,他當即怒了, 一拍驚堂木道:
“好!真是一群刁民!本官問你們,征兵時可是全憑自願?衙差可有詳細告知你們各軍隊的義務和月錢?”
許縣令兩個問題,問的底下眾人啞口無言。
許縣令卻尤覺不足, 怒火上湧之下, 幾乎指著底下人破口大罵:“拿錢的時候一個個眉開眼笑,打起仗來就巴不得當逃兵!
你們眼饞正式軍的福利,怎麼當初不參正式軍?
正式軍經的是什麼訓練,田軍又是什麼訓練?
正式軍衝在最前麵的時候, 田軍又在哪裡!
你們不想讓自家孩子當田兵,本官還怕你們家的男丁當逃兵呢!不願意當兵的,現在就領回家裡去!
但縣衙也不能白給了你們這許久的月錢,便按普通農工的價格來算,多餘的銀錢,日內補齊!
來人,將本官的話寫成告示貼牆上去!一經退隊,永不錄用!
一群刁民!
退堂!”
許縣令一陣唾沫橫飛的輸出,說的眾人都低下了頭,他自己也是震得腦瓜子響,起身時身形一晃,幸而旁邊人扶了一把,這才沒有發生當堂氣暈的丟人事。
隻是撐到後衙,許縣令一個踉蹌,便再也站立不住,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徐秀越跟林修為都守在他的屋內,林大夫正在開藥方,見他醒來,林大夫忙囑咐道:
“大人近日太過操勞,又感染風寒,切莫再行動怒勞神,非得靜養些時日才好,說句不中聽的,您年紀也不小了,”
“哎……”許縣令深深歎了口氣,“這縣裡的事,一日不管,就得出些亂子,吾兒早逝,隻有個孫子尚小,也幫不上什麼忙。
多虧林老板跟徐仙姑幫襯著,留仙縣才有如今的麵貌,我又如何能就此安歇?”
徐秀越看著許縣令蠟黃的臉色,以及因著發熱已經不怎麼順滑的長須,想著許縣令如今的年紀,心下不忍,第一次往自己身上攬活道:
“您且安心養著,縣裡的事情,我也會幫忙看著。”
徐秀越一說,許縣令卻笑了:“難得仙姑不躲懶了。”
徐秀越也跟著笑笑,道:“隻要您能安心養病,我便是勤勞個幾日功夫又如何?”
“咳咳,老朽這病啊,怕是得歇個把月才能好全啊。”
徐秀越笑道:“那您就休息個把月!”
出了房門,徐秀越便囑咐好看門的小廝,讓他莫要將外麵的事情說給許縣令煩心,又跟許縣令的家眷說好了此事,這才去找了師爺。
原先若是縣令有事,都是師爺與縣丞共同辦事,留仙縣的縣丞是個敦厚人,隻是工作能力一般,勝在聽話,徐秀越便找來兩人,吩咐他們有事直接找她或者林修為。
兩人聽縣令身邊的小廝來稟告過,當即應下,然後抱給了徐秀越厚厚一遝冊子,道:
“仙姑與林老板既然暫替大人管事,這幾遝冊子便給兩位大人過目了。”
徐秀越翻開一看,竟然是建房、研究等的每日花費,上麵事無巨細地記錄著每日用了多少石沙多少米糧。
隻不過都是用繁體字一條條寫的,徐秀越隻翻了幾張,便覺腦仁疼,看了後麵便忘了前麵。
“大人每日都要核對賬目嗎?”
“正式,大人說建房乃是縣中大事,花費巨大,不可馬虎,所以……”
許縣令倒是負責,隻是每日賬目都要核對,未免過於謹慎了,也過於勞神。
“這冊子是誰寫的?”
師爺答到:“正是小人,縣令大人信不過旁人,所以日日都是小的去盯著。”
徐秀越抬頭看向師爺,才發現他確實黑了一圈。
徐秀越想著許縣令勤勉,若是要他知道自己一接手就不對賬了,恐怕要自己爬起來繼續加班,為了讓許縣令能安心養病,徐秀越決定延續許縣令的做法,隻不過,這記賬方式要改改。
徐秀越喊過師爺,鋪了張宣紙,開始畫表格。
“你瞧,這樣一來,每日每種用料多少,話費幾何,總費用多少,便一目了然了。而且上麵標注有日期,隻需要在框內填寫數字即可。”
“這……妙啊!”
發出貓叫感歎的是林修為,他看著那張紙,難以置信道:“林某行商多年,卻不及仙姑瞬間便能相處如此絕妙的記賬方式!”、
徐秀越被誇得有些尷尬,道:“我也是從雜書上看到的。”
林修為也不知信沒信,隻是道:“我可否將這種記賬方式,交給林家賬房?”
“自然。”
“多謝仙姑!”林修為拱手,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禮。
徐秀越這邊盤賬,城外,於副領隊已經帶著人與府城官兵戰在了一起。
大道上,成片成片的將士都穿著府城官兵的服製,隻有一百人的精英隊,幾乎是交手之際便且戰且退。
一時間,已經分不出是佯敗還是真敗。
好在他們收到的命令就是引得府城大軍追擊,所以也不戀戰,交手不過一片刻,見有人受傷,於副領隊便大喊一聲:“撤!”
似乎是覺得自己敗得太快傷了麵子,臨走於副領隊還叫囂了句:“今日若非何領隊不在,你等安能苟活?待我回城喊來何領隊出戰,你等必然如上次般困死山間!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伴隨著急切的馬蹄聲向遠處奔走,府城領兵的武將軍一聽之下,想起了當初百人追擊隻餘數十人的恥辱,當即大怒,爆喝一聲:“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