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很快就到了, 那一天一大早,山下的村民們就上山來拜神,或背著或抬著或挑著很多貢品上山, 有整豬整羊, 雞鴨魚肉,各種糕點水果, 看得出來他們十分尊重道觀裡供奉的神像。
這一天可以說是道觀一年中最熱鬨的時候了,一大早就有村民陸續不斷地來到道觀,玉真道長還為他們設了神壇,在廣場上為他們念經作法,驅除邪靈,祈禱福氣, 派發護身符和供過神像的大米。
林禎一早就被道觀中的熱鬨吵醒,她還是第一次在道觀過年,見這麼熱鬨,不禁覺得好奇,就跑去湊熱鬨了。
她看到村民們挎著籃子或者挑著扁擔有序地站在神像殿門外,應該是排隊進殿拜神。已經從殿裡出來的村民又排成另外一條隊伍, 隊伍的儘頭是一個小小的神壇。
玉真道長穿著紅色的道袍站在神壇前, 一手拿著劍, 一邊舞劍一邊振振有詞地念著經文,而幾個村民跪在神壇前虔誠地祈福。等玉真道長念完後,從桌上拿起裝成一小袋一小袋的米放到他們手中, 就算完成了送福的儀式。
已經接受了祝福的村民們雙手接過米袋, 感激地起身離開,輪到下一撥村民上前去。
看到這一幕,林禎想起了在滇地的時候, 逢年過節娘親也會帶著她去寺廟裡為家人祈福,但是道觀的流程又跟寺廟的不一樣,讓林禎感到很新奇,不由得走進了一些。
她一走過來,村民們就發現了她。來道觀祈福的村民基本都是山下那幾個村的,林禎住在道觀這段時間沒少往山下跑,還幫他們乾過農活,所以這些村民對林禎一點都不陌生,一看到林禎就笑著和她打招呼。
“皇後殿下好。”
林禎也笑眯眯地跟他們打招呼,問他們剛才玉真道長給他們的是什麼東西。村民們就將那一小袋米拿出來給她看,打開裡麵是染成了紅色的米,林禎不解:“這個米有什麼用嗎?為什麼是紅色的?”
村民耐心給她解答道:“這是紅米,野生長的稻米,以前鬨饑荒的時候,咱們這裡的人就是靠吃它們為生,皇後殿下您也許沒吃過,畢竟很難吃,咱們平時也不吃。但我們視它為神賜予的糧食,沒有它,我們早就餓死了。所以每年道觀都會種一些紅稻米,收割舂好後放到神像前供奉幾個月,沾染仙氣。
每年除夕我們上山祈福的時候,玉真道長就會將供奉在神像前的紅米拿出來,裝進一個個荷包裡,給我們每家每戶拿回去吃,也算是沾到了神的福氣,來年百病不侵。”
林禎聽後了然地點了點頭,又好奇道:“可是隻有這麼一點,怎麼夠一家人吃?”
聽到林禎問的這個問題,村民們都忍俊不禁,又給她解釋道:“玉真道長給我們這些米不是直接煮來吃的,而是拿回家後,將它們放進米缸裡,和家裡的米混在一起吃,能吃好久呢。”
林禎這下徹底弄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說話間,其他村民也祈福出來了,看到林禎在這裡,就紛紛走過來,熱情地和林禎打招呼。
“皇後殿下,您吃過早飯了嗎,草民這裡還有一些今早做的糕點,您要不要嘗嘗?”
林禎聽到有吃的,就湊了過去,看到筐裡放著窩窩頭和發糕包子,剛吃過早飯的她覺得自己又餓了,跟村民道過謝後就不客氣地一手拿窩窩頭一手拿發糕吃起來。
“唔!這個好吃!裡麵還有紅棗,好甜!發糕上麵這點紅紅的是做什麼的呀?”
村民見她吃得歡,也跟著高興,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她說:“這是拜神的供品,所以要在上麵點一點紅色,圖個吉祥,皇後殿下您喜歡就多吃點。”
林禎聽說這是拜神的供品,就放慢了吃的速度,訕訕道:“拜神的供品都讓我吃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村民就笑道:“這是哪裡的話,皇後殿下對我們來說也是神一樣的存在呢,您幫了我們那麼多忙,我們孝敬您供奉您也是應該的。”
林禎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大口大口吃糕點。村民們見她喜歡,紛紛拿出他們帶來的其他供品塞給林禎,有煮雞蛋有糕點還有水果,甚至還給林禎塞了兩個大雞腿。
林禎手忙腳亂地拿著村民投喂給她的食物,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都已經要拿不下了,村民們還在一個勁地給她塞,生怕她在山上餓著似的,就好像老母親喂自家崽子一樣,滿滿的都是對林禎的疼愛,林禎不忍心辜負他們的好意,隻好全盤收下。
好不容易送走來拜神的村民,林禎抱著滿懷的食物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裡,
玉蘭正在廚房裡指揮宮人和廚子準備林禎的年夜飯,見林禎抱著一堆吃的回來,震驚地迎上來道:“殿下,您這是去哪裡回來了,去山下打劫了嗎?”
林禎趕緊將一部分食物放到玉蘭手中,這才鬆了一口氣,對玉蘭說道:“這是山上拜神的村民們給我的,我都說不要這麼多,他們還非要給我,看來咱們今晚的年夜飯有著落了。”
玉蘭忍不住調侃她道:“村民們到底是上山來拜神的,還是來拜您的呀?”
因為林禎今晚還要去城裡看夜市,所以很早就吃年夜飯了。她還特意去邀請了道觀中大大小小的道長們,在院子裡擺了好幾桌飯菜,廚子煮的菜加上今日村民們送來的供品,好幾大桌的大魚大肉。
玉真道長進院子看到這幾桌酒菜,就摸著胡子樂嗬嗬地對身邊的弟子說道:“幸好咱們道觀是正一派,可以吃肉,不然咱們就沒口福咯。”
與此同時,宮裡也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除夕宮宴,京城裡的王公大臣都攜帶著妻女陸陸續續地進了宮,嬪妃們早就在泰永殿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