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定還在清心殿裡,麵前是流光拿來宴會上穿的禮服,他也沒有動,而是坐在榻上,望著林禎留在宮中的碧玉笛發呆。
直到宴會快開始了,鄭華不得不進來催他。他才突然對鄭華說道:“也不知道皇後一個人在蘇州是怎麼過年的,今晚可吃上年夜飯了。”
鄭華一聽就知道他在掛記林禎,隻好安慰他說:“陛下放心吧,奴才安排留在道觀裡的都是皇後殿下以往最喜歡的那幾個廚子。前段時間您不是才撥了一筆物資銀兩過去嘛,皇後殿下這個年肯定過得不寒磣,說不定這會兒都已經開始吃年夜飯了呢,您也該更衣去往泰永殿主持大局了。”
聽了鄭華這番話,沈定才安心了許多,起身讓人給他換上衣服,準備前往泰永殿,今晚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他呢。
榮陽侯也帶著妻兒孫女進了宮,不過因著他們家有女兒在宮裡為妃,就特殊一些,除夕這天皇帝允許嬪位以上的娘家人可以先去嬪妃宮中和嬪妃小聚,所以他們進了宮後就先去了林淑妃的宮裡。
去林依宮裡,除了拜見林依和林依敘舊,更重要的是和林依商量今晚怎麼把林初介紹給皇帝,才能讓皇帝將林初留在宮中。
榮陽侯夫婦帶著林初走進長慶宮,這還是林初第一次來林依的宮殿,進門的時候就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小聲說道:“林依妹妹住的地方也不過如此,沒有姑母以前住的棲鳳宮氣派,看來林依妹妹這個淑妃在宮裡也不過如此。”
聽了她這話,榮陽侯夫婦都緊張起來,低聲叱責她道:“莫要胡言亂語,小心隔牆有耳,讓人聽了去,吃不了兜著走。再說淑妃娘娘在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住的用的自然是最好的。”
林初隻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這有什麼,等以後我當了皇後,不知道要比她好多少倍。”
進到長慶宮的正殿裡,已經換好今晚宮宴要穿的鈿釵禮服的林依就坐在主位上,見榮陽侯等人來了,等他們給自己行過禮後,才施施然地笑道:“祖父祖母,還有林初姐姐來啦,快賜座。”
榮陽侯夫婦謝過林依後,便在她下麵找了個位置坐下,跟她寒暄起來:“淑妃娘娘在宮裡一切可好?”
林依笑著敷衍道:“托祖父祖母的福,本宮在宮裡過得還不錯,不知家中可還好?”
榮陽侯老夫人應道:“府裡也一切都好,娘娘不用擔心。”
說話間,林依掃了林初一眼,突然覺得林初今晚梳的這個發型有點違和,又有點眼熟,好像在誰身上見過。
她想了一會兒,想起來林禎以前還沒當皇後的時候,就慣梳這個發型。至於為什麼林初梳這個發型看起來違和,是因為林初的年紀擺在這裡,已經不是梳這個少女發型的年紀了,卻還要這樣梳,能不違和嗎?
想來榮陽侯府也沒少為林初能進宮為後這件事上大費苦心,居然要林初模仿林禎,以此獲取皇帝的注意。
她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看著林初說道:“林初姐姐今晚這個發型不錯,是誰給梳的?”
榮陽侯老夫人也沒想著瞞她,就直言道:“這是流蘇姑姑給她梳的。”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林依有些驚訝:“流蘇姑姑?她不是犯錯被陛下趕出宮去了嗎?您是怎麼找到她給林初姐姐梳頭的?”
榮陽侯老夫人對此還頗為得意:“我打探到了流蘇姑姑的下落,特意請她到府上教導林初這幾個妮子宮裡的規矩,林初今晚要進宮,我就讓流蘇姑姑按皇後以前的喜好給林初打扮了一番。”
林依聽了這話隻覺得榮陽侯老夫人在自作聰明,以為把林初打扮成林禎的樣子就能得寵,真是好笑。若是真有那麼簡單,那她早就得逞了,還輪得到林初嗎?
林禎不在宮中後,林依也不是沒動過歪腦子,也曾模仿過林禎出現在皇帝跟前邀寵。
最過分的一次是她不知從哪裡找到了林禎以前不喜歡的衣服,穿上後去禦花園偶遇皇帝。
皇帝看到她背影的那瞬間確實走神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臉色就變得非常不好。她當時害怕極了,生怕皇帝下一刻就宣布廢了她,但好在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並沒有責罰她,隻是淡淡地提醒她不要逾越,自那之後她便歇了這份心,生怕弄巧成拙。
如今看到林初步了自己的後塵,但林依一點都不想提醒她。林依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她原本還在想該怎麼說服榮陽侯老夫人和林初,讓林初扮成林禎的模樣去勾引皇帝,惹皇帝厭煩,不得再入宮。
沒想到榮陽侯老夫人和林初歪打正著,正中了她的下懷,她也不用費儘苦心去遊說了。
她心裡得意著,臉上卻笑著對榮陽侯老夫人和林初說:“光是發型像,恐怕不能吸引陛下的注意。本宮這裡還有幾身以前製衣局給皇後做的衣服,林初姐姐若是穿上,本宮再安排你單獨和陛下見麵,說不定陛下情迷意亂之下,就將你給幸了,入宮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聽了林依的話,榮陽侯老夫人和林初大喜過望。林初更是激動道:“真的嗎,那太好了,快把衣服拿出來,我馬上就換上。”
榮陽侯老夫人也覺得穩了,囑咐林依道:“那一切就全靠娘娘安排了。”
林依見她們被衝昏頭腦的樣子,心裡冷笑不已:真是一群蠢貨,以為本宮真在幫她們,以後有你們後悔的。
但她表麵還是皮笑肉不笑地客套道:“祖母言重了,林初是本宮的姐姐,她若是能入宮,對本宮來說自然是最好的,要是以後再做了皇後,本宮還要仰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