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金發貴族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請務必成為一名真正合格的貴族。”
七天課程而已,那還不是輕輕鬆鬆。
梅森隨意地點了點頭,此刻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何等地獄。
......
金發貴族們的家庭教師自然不一般,尤其是關乎禮儀方麵,多半是由本家精於此道的長者負責教導。
作為聚焦對象,梅森幸運地擁有了整整七位家庭教師。包括禮儀、舞蹈、語言、曆史、樂器、雜學...各個方麵無不海涵。
看著滿滿當當的計劃表,梅森險些後悔起自己先前答應的太過輕鬆。可惜現實不允許他選擇逃避,青年隻得埋頭苦學。
這反而讓幾位老師極為驚訝。他們見多了桀驁不馴的天才,成就越高越是如此。但紅發青年意外耐得住寂寞,麵對枯燥乏味的課程,仍一節不拉地專心聽講,做的筆記更是按本算,課後還會進行複習。
這對看慣了新生代撒手沒的長者們來說,簡直比看到沙肯某天不騙人一樣稀奇。
擔任禮儀老師的是族內最負盛名的老者。他為人古板,年近七十,白金色短發一絲不苟,手中永遠拿著一把看起來異常沉重的木質手杖。被這把手杖抽過的金發貴族們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可以說,近三代人都是這麼心驚膽戰地過來的。
對於紅發青年,這位老師尤其嚴苛。手杖雖然不會打在他的身上,但即便是堅硬的地麵都能直接砸出一個洞來。看得梅森眉心直跳,險些懷疑這是一個準備殺人的陰謀。
直到他發現這位老師是羅蘭阿格一世的死忠粉,因為血金之門那天發生的事情,還連帶著粉上了自己。
所謂愛之深教之切,或許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這位老師的教學程度愈發魔鬼,每天下課後的梅森連精神都是恍惚的。即便如此,他還得堅強地去奔赴下一場學習,直到深夜才能拖著疲倦的身體入眠。完美複刻了高三臨考生的緊張生活節奏。
擔任老師的人雖然不存二心,可也有各種不同的陣營。或友善、或旁觀、或懷疑,無論哪個陣營。針對紅發青年的表現,他們全都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學生。以至於在回去看到其他學生時,心頭居然升起了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你看看人家奧雷烏斯怎麼學的,再看看自己!都學了三年了還沒通過禮儀考試,丟不丟人!
學生們大為叫屈,由此居然引發了一小陣對全能選手奧雷烏斯的崇拜。得知這個消息的梅森不由沉默。麵對這些還沒被應試教育填鴨式學習訓練過的人,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過於打擊的話。
成績如何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是學習的態度,如何在浩如煙海的課程中尋找考試重點早已成為了上輩子學子深入骨髓的機能。
一來二去,他居然和這幾位老師相處得很不錯。
另一方麵,這幾天裡新鎮的建設也日趨成效。
羅納德從成為血脈者起就跟隨克羅斯夫婦,在基建上頗有心得。加上奸商的全程服務和本體的來往運輸,整個新鎮進度蒸蒸日上。如今已經完成了第一次外圍獵物清剿,開始策劃建房。
至於仍在教會的迦南,更是穩得毫無動搖。作為教會現在唯一欽定神子,他的日常就是在各種大小儀式上刷眼熟,正成為繼教皇後的聖都第二偶像。
最重要的變化莫過於群星之地,年幼的世界樹鬱鬱蔥蔥,即便沒長出新果子,現在的高度起碼已有三十米。梅森伸手撫摸樹皮,仿佛能夠聽到每一片葉子窸窣作響,向他訴說著無數個關於過去與未來的故事。
他臨時想到的回憶加塞無疑非常成功,來自羅家族成員們的意念虛幻相連,或深或淺地承認了奧雷烏斯過去的真實性,為世界樹的生長提供了一劑猛藥。
在三方水磨工夫的每日努力下,更多的人正在認識並接受了本體和馬甲們,世界樹每天都有變化,一切欣欣向榮。當沙肯通知他該準備參加新生儀式時,他甚至生出了一點時間過太快的奇妙念頭。
“我們得提前準備。外麵關於你的風聲到處都是,再讓你在這裡呆下去,我都要以為你是專門來家族裡蹭老師的了。”
沙肯拍了拍手,侍從們從門外流水般湧入,轉眼將屋子變成了一間豪華的試衣間。金線刺繡與珠寶裝飾的衣服們被安置在架上,絡繹不絕地往屋內送,架勢大得嚇人。
即便如此,金發貴族猶嫌不足,絮絮叨叨道:“我拜托紫羅蘭小姐為你製作了禮服,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樣敷衍,得讓那些人都看到家族的底氣。”全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的梅森滿臉茫然,心下驀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上次突然出現的意外,羅受到了許多來訪貴族的非議。他們認為羅作為舉行者沒有儘到維護安全的義務,更有甚者拿此事向十二圓桌家族開炮,欲以此為理由讓羅家族人再次進行穩定性測試。
這些跳蚤實在太過麻煩,惹得負責處理此事的二少爺心浮氣躁,恨不得找上門挨個揍一頓。得虧副手拉住了他。
最近出去遇到了不少問題,就算是末端家族都敢給他們臉色,這件事讓金發貴族們不爽極了。
梅森一邊試衣服,一邊聽對方抱怨。麵對沙肯隱蔽飄來的目光,他心下無言,哪還不懂對方想讓自己也參與出氣的想法。
想要這群羅蘭阿格的後代服氣,就不能心慈手軟。隻有冷酷高傲的首領值得群狼追隨,對外需要打壓,對內需要嚴慈相濟。既然決定加入這裡,就得適合它的規則,
“行,我知道了。”
梅森理清思路,作出決定。
在紅發青年應答的同時,帕廷頓城的某條小巷裡忽然出現一個黑洞。黑袍商人從洞中走出,仰頭凝視著亮如白晝的燈光。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
借助能力的位移方便快捷。蒼白麵具上的顏料流淌變化,最終形成凝固的笑容。他低下頭,彙入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距離此地不遠的一處酒館裡,正在喝酒耍皮的酒鬼們聊著近日來的八卦,醉醺醺
一位醉漢打了個酒嗝,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耐煩地轉過頭,正對上一張古怪的麵具。再往下看,對方身穿黑袍,從兜帽裡露出幾縷遮遮掩掩的黑發。
醉漢擰起眉頭,按常理說,這樣的人出現一定會引起警戒。但黑袍人的語氣太過自然,就好像他們認識許久一樣。醉漢回憶半天,困惑地問:“你誰啊?我們認識?”
一大杯覆著雪白泡沫的麥酒出現在他麵前,立刻讓他看直了眼睛。就連對方的話都沒那麼重要了。
“是我啊,兄弟,我們半個月前不還一起喝過酒嗎?這不是出去時被出了點意外,臉上傷還沒好,見不得光。這段時間不見,城裡最近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沒人會和酒過不去!醉漢斥散渾渾噩噩的思緒,端起麥酒毫不客氣地大喝了一口,向對方笑道:“原來是你啊,我的兄弟,你找我可找對人了。要知道城裡就沒什麼我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嗝!”
他打了個酒嗝。黑袍人適時送上崇敬之語,直將對方誇得飄飄欲仙、滿臉自得。醉漢暈暈乎乎,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吐了個乾淨。
“要說最近的大事,頭一個就是三天後羅家族要舉辦新生儀式。我給你說,這次儀式可不簡單。據說多少個大家族就在這裡盯著呢。”
對方好奇道:“這不就是一次承認儀式嗎,有什麼奇怪的?”
“嘿!你這就不懂了吧。”醉漢笑了一聲,眼睛迅速瞟了一眼自己空掉的酒杯,等對方懂行地幫自己倒滿後,他臉上才浮現出滿意的笑容。壓低聲音說:“這件事我隻告訴你,彆往外說。這還是我通過我兄弟的姐姐的妹夫才知道的絕密消息,花了我大價錢呢!”
“之前不是有很多貴族去參加血金之門嗎,聽說回來的時候不少人受傷,激起了群憤。這次正打算一同去趁機問責呢!”
黑袍人問:“他們能成功嗎?那可是十二圓桌家族,估計揮揮手都能捏死這群人。”
“那不是背後有高人嗎。”
醉漢神兮兮地低聲說:“據說這次是由加西亞家族牽頭做的,同樣是十二圓桌家族,他們家還有艾博那樣的天才,說不定還真能成事!”
果然,恐怕金發貴族們最近忙碌的就是這件事。
“真是太感謝了,您真慷慨。其實這次出去,我在路上也聽到過不少傳聞。有些就是關於這次加入羅家族的新人的事情....”
他在這裡中斷了一下,被壓低的聲音好似伊甸園毒蛇的蜜語,充滿彆樣的誘惑力。
醉漢不知不覺放下杯子聽他說話,就連旁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保持安靜。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紋絲不動,飛快補充完後半句。
“想聽這個傳聞隻要10勞比!絕對不容錯過!”
正期待下文的聽眾們看他的眼神頓時不對了。
搞了半天,這是個誇誇其談賣虛假傳聞的啊!?
有個急脾氣的當即“呸!”了一口,滿不樂意地轉過頭:“又是個騙子!”
太久沒人通過血金之門,導致新生儀式的消息一傳出來,大街小巷都流傳著真真假假的情報。這家夥無疑也是個渾水摸魚的,這身怪異裝扮頓時有了解釋。麵對眾人鄙視的目光,黑袍人卻異常淡定。他坐在桌邊,聲音真摯誠懇。
“本店童叟無欺,從不以假消息冒充。如果有問題,本人願意立刻退錢。”
“真的?”
酒店中的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猶豫地扔出10勞比:“那你說說看?”
硬幣精準地落入被白色繃帶纏繞的掌心,在所有人都沒看到的地方悄然融化。黑袍人的聲音悠然響起。
“我要說的內容是關於一個神秘的地方,其名為【群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