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秦二華找方慶,老天自有……(1 / 2)

“你怎麼在這裡!”方慶大驚失色, 想要跑上岸,不料被淤泥絆住腳整個身子向下栽倒!

秦二華從方家什麼都沒帶走,隻拿了經常揍她的棍子。她見到方慶失去平衡, 衝著他的後腦勺揮了過去!

一聲悶聲過後,魚塘裡的草魚躍出水麵掙紮著向四周遊去,很快魚塘表麵恢複平靜。

秦二華盯了好一會兒, 見沒有動靜了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往魚塘裡撒了下去。又往身後幾個魚塘撒了過去,她要讓他們心心念念發大財的美夢落空。

“二哥!你給的錢怎麼有一張缺個角啊, 大商店說什麼都不收, 也太不講情麵了。咱們往他們家送了多少錢...誒,燈怎麼沒點上?”豔兒往前趕了幾步, 喊著:“二哥,二哥!你在哪兒呢?趙哥, 趙哥人呢?!哎喲,兩個死鬼又上哪去勾搭女人了!呸, 不要臉的東西!就知道找二哥乾那些事,等他身上染了臟病我怎麼辦!”

她站在一號魚塘邊上怒氣衝衝地罵街,絲毫沒聽到魚塘岸邊咕嘟咕嘟的聲音。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 她疲憊不已地回到土屋。看到灶台邊上的倒下的炕桌,氣的將炕桌一腳踹翻。

由於使得力氣太大, 不小心扯著肚子。她倒吸一口涼氣蹲在地上,感覺小腹墜疼。很快,她又感覺不到疼痛,慢慢地走到炕邊顧不上洗漱倒頭就困倦的躺在枕頭上睡著了。

似乎是剛閉上眼睛外頭就傳來吵嚷聲, 她在朦朧間叫了幾聲‘二哥’無人應答。她用被子捂著臉還打算繼續睡,沒料到木門突然被外麵的人一腳踹開,方芳直接衝了進來對她吼道:“你還好意思睡覺, 趕緊給我滾起來上醫院。”

“上啥醫院啊?”豔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方芳從被窩裡拖拽出來,方芳使的力氣太大,不小心把矮她一頭的豔兒拽到地上,接著豔兒的肚子突然一緊,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要刺穿她的脊骨,讓她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方芳看她捂著肚子,知道她有身子,急忙問:“你怎麼了?!”

豔兒痛苦地說:“我肚子好疼...大夫、大夫...”

一邊是昏迷不醒的二哥,一邊是在地上躺著的原閨蜜、新二嫂。

方芳顧不上她,轉身上門口跑去。邊跑邊說:“你堅持一下,我先把二哥送到醫院再來看你!”

“二哥...怎麼了?”豔兒額頭上的汗珠一滾滾地滴落。她整個人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肚子像是被人活生生撕扯成兩半。可以說方慶是她下半輩子的依仗,她匍匐著往方芳所在的門口爬著,想要讓方芳帶著她一起去。

方芳二話不說就在她即將碰到門檻的瞬間關上了木門,最後一絲光亮被隔絕在她眼前。

她無聲地伸出手想要向外麵的人求救,可惜大家都被口鼻被淤泥嗆住的方慶吸引,沒人發覺身後的木門裡有個絕望的女人。

方慶已經沒有意識,多虧還有一絲縫隙讓他艱難喘息,要不是於大夫做了心肺複蘇,恐怕就會在魚塘裡了去性命。

縣醫院手術門口,方家人全都沉默不語。

方大娘手裡攥著一百塊錢跟方雷還有方芳說:“那是你們的兄弟啊,醫生說現在不做開顱手術他這個人就沒救了!”

方雷和方芳的錢全都投入進魚塘,突如其來的手術讓他們無所適從。不管他們爹娘怎麼叫罵焦急,方雷和方芳兩個人都隻能說沒錢。

開顱手術的手術費也不是小數目,據說要請省裡的專家過來主刀。花費至少要一千塊錢...

方芳暗恨方慶喝酒誤事,要不是昨晚上喝的太多也不會掉到魚塘裡。豔兒隻知道討方慶高興不知道勸阻,真不如秦二華就算挨打也要說上幾句。

方雷跟方芳也是同樣的想法,他跟方慶早就分家。先不說有沒有錢,就算能拿出一千塊錢要他給方慶做手術,他還真的不舍得。

那可是一千塊錢啊。

一年存一百塊錢,也要存上十年。

有這個錢做什麼不好,非要花在方慶身上嗎?更何況他已經把錢投到魚塘裡,等到年底他投入的七百塊錢能變成兩千、三千,說不準能讓他變成萬元戶。

“娘,不然等到年底我跟方芳手上有了錢再說。”方雷沙啞著嗓子,他被他爹娘逼的不行。他娘也還好就隻能罵上幾句,家裡當家的還是他爹。

好在他爹在激動過後明白了方慶是短時間裡救不好的。看樣子沒有張羅錢的意思。

“現在脫離生命危險了,我們發現腦部有幾處血塊。目前是動手術的最佳時機,要是時間長了淤血壓迫腦部神經我們不能保證會不會導致他吐字不清、喪失記憶或者是癱瘓在床。要是家屬有這個經濟條件的話,我們還是建議儘早做手術的。”

醫生就事說事,見這家人一個都沒有掏錢的意思,無奈地說:“要是家裡條件暫時拿不出這麼多錢,吃藥也可以適當的控製病情,等到患者做完檢查,我可以給你們先開點藥。不過你們要簽署一份免責聲明,說明是你們自願放棄手術的。”

“那給他吃的藥貴不貴啊?”方大爺問。

醫生無語極了,說:“人命關天,藥再貴能有人命貴?上個月也是有個小姑娘在病床上等了十二個小時,家裡一個人都沒來,活活在病床上停止了心跳。要是能及時做手術,說不準還能多活個五年十年。我仁至義儘,你們自己看吧。要麼簽字我開藥,藥不貴,檢查費加在一起也就二十塊錢。”

方芳心裡咯噔一下,想著又是二十塊錢。那時候秦二華給她磕頭想要借二十塊錢她沒給。

而她二哥手上明明有二十塊錢,是吳輝賣了鯽魚提前給他預支的生活費,他沒舍得拿出來。

這下方慶的醫藥費也要二十塊錢...方芳不知不覺感受到一絲寒意。

方雷做主簽下名字,等到進了手術室沒做成手術又被送出來的方慶出現在病房時,方家人一個個沉默不語。

方雷留下來看護方慶,方芳去交錢取藥。二老先回家收拾,等著把方慶接回家。

方雷從醫院的食堂裡打了病號餐,這是他在縣醫院呆的第二天。醫生說方慶越早醒來他的後腦傷害對本身的影響就越輕,反之越晚醒來傷害就越大。

方雷端著碗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病房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快來看,家屬來了。”小護士激動地跟方雷說:“病人醒來,你快來看啊,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方雷連碗都端不住了,他真沒想到居然能碰到奇跡。

方慶躺在病床上衝方雷眨著眼睛,見方雷渾濁的雙眼裡流出淚水。他費勁地伸出手夠著方雷的胳膊說:“大哥...我、我下半身怎麼動、動不了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醫生站在方慶的病床前說:“血塊的確壓迫神經了,而且他在魚塘裡浸泡的時間太長,頸椎長時間處於異向扭曲,淤血壓迫頸椎神經,導致他下半身癱瘓。”

癱瘓?!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讓方慶一時受不了刺激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方雷也受不了這個刺激啊,他還抱有僥幸心理。這個年代勞動力是最吃香的,而這種不能勞動白吃飯的人是最受歧視的,甚至還不如真去死。

方雷這個想法在心裡打了個轉,見到親弟弟躺在病床上一點人樣沒有。慶幸地想著多虧他娶了個年輕媳婦,至少能伺候他到老死的那天,不需要方家人給他端屎端尿。

醫生看到這家人的表情,無奈地說:“血塊也不是永久的,要是他本身身體素質過關,說不準可以一點點被自體吸收。當然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這種奇跡要是發生也得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護理。就看你們家人對他照顧的怎麼樣,下半身癱瘓的病人要經常送出去走走,還要保持下半身衛生,經常翻身、清洗,避免長褥瘡。還得常曬太陽,吃的東西也要注意。回頭我寫在病曆上交給你們。我先叫護士過來告訴你們怎麼給他清洗下半身,還有按摩的手法。”

方芳連忙拒絕道:“我不會照顧人,等他媳婦過來給她看。”

方大娘早就看到豔兒不在,心裡埋怨地說:“怎麼豔兒不來?要是二華還在哪裡需要咱們動手。”

方慶在病床上心都涼了半截,他把手邊的杯子砸向他們,憤怒地嘶吼道:“我不需要你們幫我,我不是廢物!”說著他用胳膊撐住兩側想要起身下床,沒想到胳膊力氣不夠,他側身沒穩住差點栽下病床。

方雷反應很快,上前一步保住方慶。還沒等他把方慶抱上床,就聞到方慶身上一股惡臭。他低下頭,發現方慶的下身濕漉漉...

他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方慶失去支撐的力量頭衝下摔到地麵上,在自家人和病房其他人麵前露出臟兮兮充滿汙穢的下半身。

一時間臭味在狹小的病房內鋪天蓋地蔓延。

隔壁病床的病人‘嘔’一聲,他的家屬趕緊衝到窗戶邊上打開窗戶,罵道:“怪不得一股茅坑臭氣,屎尿不能自理還不知道趕緊叫人來清理,打算身上長蛆啊!哎呀,受不了了,真是太惡心了!”

方慶對麵病床的人隻是胳膊上打了石膏。窗戶外的夏風卷著室內臭氣襲來,他到底沒憋住,跑到垃圾桶麵前抱著垃圾桶吐了出來。

這一下整個病房的味道更是難聞,大家捏著鼻子看著在地上掙紮的方慶,跟方家人喊道:“趕緊把人弄去廁所拿水衝衝,這屋裡味道真是比廁所還不如了。這還能讓人呆麼。”

方芳先一步走到門口,她想起還在土屋裡等著於大夫的豔兒,她生怕這種不體麵的臟活落在自己身上,就跟她家人說:“我把豔兒叫過來,你們先把他弄到廁所裡。”

這話說的很是無情,像是把方慶當做一個物品來對待。要知道豔兒就算從李家村過來也得一個小時,還不算方芳過去的時間,難不成就讓方慶一直在廁所裡等著?

方雷沒辦法,總不能讓爹娘乾這種活。反正衣服已經不乾淨了,他打掉方慶還在拒絕的手,沒耐心地說:“還不是你自己喝酒誤事!摔成這樣怨不得彆人!”

方慶隱隱約約記得是自己主動下水的,被方雷堵得沒話說。他全身無力地靠在方雷身上,方雷忍著惡臭在其他人的嫌棄目光中把方慶送到走廊儘頭的公共廁所裡。

方慶此時此刻還想抓住點什麼,他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也深刻知道方家人的感情太過單薄,暗自有些後悔衝動喝的太多酒。他張張嘴想著喊秦二華的名字,又想到自己已經跟她離婚,甚至放話說再也不想見到她。

“我要豔兒,把豔兒叫來伺候我。她說過她最愛伺候我了。”方慶被放在廁所洗手池邊的凳子上,過來上廁所的人見到他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一個個陌生人的眼神讓方慶渾身刺痛。

“咱妹子已經去接了。”方雷忍不住伸手脫掉方慶的上衣,又遭到他強烈的掙紮,他嘶吼著說:“為什麼要讓我在這裡脫光衣服,我是人,是個成年人!”

方雷勸說幾句無用,終於失去耐心抬起手給方慶一個大嘴巴!

方慶無力地捂著臉頰,不敢相信他大哥居然跟他動手。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間裡,方雷已經把他脫光,在人來人往的男廁所洗手池邊,拿著水舀劈頭蓋臉地往他身上澆水。

七月初的地下水冰冰涼涼,如同方慶的心。他渾身打著顫,忍受著進來廁所的陌生人無聲的嘲笑。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要被這種侮辱撕裂,撕心裂肺的痛感從他的身體各處襲擊他的心臟。

他多麼想此時此刻一切都是夢,他多麼想睡醒後能看到秦二華怯懦並恭敬地給他遞上一杯溫水。

冰涼的地下水放肆的嘲笑他無用的身體,讓他的四肢百骸如同針紮般痛苦。

他的心臟已經疼的不能再疼,他抬頭茫然地看著一臉嫌棄的方雷,方雷臉拉的老長,眼睛裡全是嫌惡與惡心。仿佛洗涮地是一件無用的物品,毫無感情的一舀舀用水潑著他的身軀。

他用手捂著心臟,突然想到被他遺忘許久的花芽。

花芽的心臟疼起來也是這樣痛苦嗎?

最後一刻,躺在病床上的她有沒有埋怨過自己的爹娘?

方慶捂著臉,不知是水還是淚沿著他的臉頰滑落。不過很快就被無情的冷水潑走,隻留下冰冷刻骨的悲痛。

沒事的。

方慶告訴自己,我還有豔兒。豔兒還有身子了,能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就算我癱瘓了,有個大胖小子傍身也沒人敢欺負我。

......

方雷用水衝了兩遍發現方慶身上的臭氣還存在,他不想再回去遭到彆人嫌惡的眼神,跟方慶說:“我找人借塊胰子,你在這裡等我。”

沒等方慶挽留,他就留下光溜溜地癱在凳子上的方慶離開了。

廁所裡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看到方慶這番摸樣開始都被嚇了一跳。再看到水池裡有他的臟褲子,許多人罵罵咧咧地說:“一點公德心沒有,什麼是屎啊尿啊就知道往水池裡堆,也不知道自己拿個盆子,呸,惡心!這種人還活著有什麼用。”

還有的人心不好,見到方慶要死不活地漠視著前方,笑嘻嘻地過去找茬。見方慶還不理,乾脆一腳把方慶從凳子上踹下去,拽著頭發往廁所坑洞裡丟!

方慶被人堵住嘴,頭發要被拽掉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最喜歡這樣拽著秦二華。秦二華在他手裡遭受過無數次這樣的毒打虐待,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怎麼熬下去的?

他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忍受著惡意傷害與言語的侮辱。等到方雷借來一塊洗衣肥皂打算好生生地將方慶洗乾淨,結果凳子歪倒在一旁,等待在這上麵的方慶已經不見身影。

他喊了幾聲沒人回答,跟著他身後進來的方大爺見了問:“老二呢?你不是把老二放到這裡洗麼,他現在成廢物了,還能跑到哪去?”

方雷見方慶不見,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緩緩地說:“我再到附近找找。”

就在廁所隔間一門之隔的地方,方慶被人踩著頭等著那人小解完。

方大爺在門外哼了一聲,跟方雷說:“他也是廢了,不中用了。我大孫子不是要從學校回來了麼?就讓他住老二的屋,反正老二夫妻要給你們看魚塘,就讓他們住在土屋裡,我眼不見心不煩。”

方雷走到門口,知道他爹這是要把老二的房給他了!

白白得到一間房,還有個小院,方雷完全被喜悅衝昏頭腦。想著要趕緊回去叫趙梅把老二的房子收拾出來,免得爹反悔。

方大爺有什麼好反悔的,自己現在隻有這個兒子了。方芳嫁出去已經不是方家人,以後養老送終都得指望著方雷。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