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玄年的意識昏昏沉沉。
他總共吞下了21毫升的墮落者能量,有一半混在了可流動的能量當中,很早就被他清除出身體封存了起來。
剩下的一半,因為附著在體內不可移動的核心能量上,他暫時拿它們沒有辦法。
然而,他並不覺得,剩下的這10毫升能讓他怎樣。
距離他吞下能量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這期間他一直壓製著體內的漆黑能量。
迄今為止,他所感受到的不過是偶爾發作一下的反胃,和稍微有些來勢洶洶的高燒。
都不致命,甚至算不上難受。
直到……
他完全放開了對墮落者能量的壓製。
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感受,他感覺自己好像一瞬間陷入了無儘的虛無。
身體仿佛有千般重,即便他拚儘全力,也不過是讓指尖滯澀地在被子下移動了一點。
金剛芭比就坐在他旁邊,這會兒正不知道和誰爭執著瞬移相關的話題。
但他沒有力氣呼救,他甚至無力聽清金剛芭比究竟在說什麼。
就在他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思考對策的時候,餘光中一個熟悉的漆黑身影瞬間出現在房間內。
幾l乎同一時間,房間內傳來金剛芭比沉重倒地的聲音。
怎麼會,譚玄年下意識想到。
再怎樣金剛芭比也是八級的覺醒者,即便在同等級的墮落者跟前,都不會被秒殺,除非是——
他的腦內閃過一個沒有任何理由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傳說中的、53號。
然而並不給他細想的時間,他體內漆黑的能量因為感應到了主人的到來,興奮顫栗了起來。
伴隨著細微的震顫,無數細碎的黑色小顆粒進入血管,它們無視著現實世界的一切屏障,順著血管一路向上,進入大腦。
譚玄年隻覺得身體愈發沉重,重到幾l乎要壓垮靈魂,緊接著他感受到越來越多的墮落者能量顆粒流入了他的大腦,他眼前一黑,意識陷入昏迷。
*
再次睜眼,譚玄年發覺自己身處一座純白的禮堂。
禮堂內,牆壁,椅子,地磚,一切都是白色的。這些裝飾本該讓禮堂內的氛圍變得神聖高潔,然而白地磚上泥濘斑駁的血跡,破壞了這一切。
禮堂的椅子上,七扭八歪地倒著很多受了傷的人。其中傷的最重的,是禮堂前方空地上跪在地上的那個人。
那人一左一右,被兩側各三條,總共六條從天花板垂下來的鎖鏈禁錮住了手腕。
也就是這六條鎖鏈的存在,讓那人能夠依舊維持著跪立的姿勢,沒有因為失去意識而倒下。
他下意識想要走近一些,卻發現自己並不能操控眼下這具身體。他像是身處彆人的回憶,隻能困在這幅身體裡圍觀事情的進展,卻不能參與。
譚玄年無奈,隻能駐足在原地定睛看向禮堂前方的
人。那人的脖子上纏著繃帶(),其中一側的膠帶已經被血液浸透?()_[((),鮮血順著膠帶垂落的部分,一滴一滴濺落在地麵。
看著對方身上噴濺狀的血痕,不難猜到那人之前經曆了什麼。
譚玄年莫名感到側頸一涼,仿佛下一秒自己也要被割開頸動脈一樣。
他努力眯了眯眼,然而禮堂前方的那人頭低得很深,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
但隻從對方蒼白的膚色來看,恐怕已經失血過多有段時間了。
他抬頭,看清了禮堂最前方,長條電子屏上瑩瑩發光的白色文字:
“欲念皆死,真善永存。”
一句無比偉光正的話,搭配著電子屏前跪在血泊中的人,讓這八個字顯得更為諷刺。
譚玄年環視著眼前的一切,腦內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個教會的名字——永恒純白。
“轟——”
禮堂右側的門突然被打開,傳出極為沉重的金屬門挪動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滿身血汙的人被丟了進來。
一個穿著一身白西裝,頭發眉毛眼睫毛全是白色的白化病患者,一邊用手帕擦著手上的血,一邊輕聲點著禮堂中的人數:
“十一,十二,十三。”
“十三啊,我喜歡這個數字。”白西裝擦手的動作一頓,“既然如此,不如咱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白西裝隨手將手帕一丟,“雖然你們十三個人全部背叛了克拉麗莎,但沒有關係,她是一位仁慈的神明。”
“你們其中將會有一個人能夠獲得她的寬恕,重回她的懷抱。我給你們一天一夜的時間,你們選出那個可以被她饒恕之人,至於剩下的——”
白西裝對著禮堂中的眾人無奈一笑,“即便克拉麗莎是一位仁慈的神明,但背叛,總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白西裝的話音剛落,禮堂右手邊,有一兩個人的視線就不由地看向了跪在禮堂最前方的那人。
一個禿頭胖子小聲道,“有他在,還有我們什麼事,他一指頭就可以屠了我們所有人。”
“沒關係,你們不用擔心他。”白西裝也看向禮堂前方跪在血泊中的人,“看他的樣子你們還不放心嗎,他已經沒有戰鬥力了。”
禮堂右側的座位上,有幾l個人冷冷地看向白西裝。
其中有人嗤笑一聲,“把人搞成這個樣子,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善永存。”
白西裝聞言趕忙抬起右手,“克拉麗莎在上,53號這個樣子可不是我搞出來的,是他自己想不開要自殺,幸虧我及時趕回來,又耗儘一身能量才把他救活。”
譚玄年心頭一震,抬頭向那位傳說中的53號看了過去。
在那位從永恒純白血屠事件幸存下來的幸存中口中,53號是一位為了追求個人實力不惜血洗整個教會的人。
然而就眼下的場景,似乎跟那個幸存者描述的並不一致。
白西裝放下用來發誓的右手,“當然了,八級覺醒者的
() 自愈能力十分強大,我是怕他身體恢複行動力後繼續想不開,所以才給他上了這六條鎖鏈。”
說話間,白西裝將中指大拇指搭在一起,彈了彈懸掛下來的鎖鏈,鎖鏈上頓時亮起幽幽白光,那是覺醒者的能量盤踞在鎖鏈上的表現。
“這六道鎖鏈被數個八級的覺醒者加固過,禁錮能力十分強大,除非他的實力能夠突破到九級,不然根本無法掙脫。”
“所以不用擔心他會屠了你們全場,”白西裝眯眼笑道,“他做不到的。”
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禮堂沉重的金屬門緩緩合上。
幾l乎就在門關上的一瞬間,禿頭胖子就殺到了53號跟前。
然而不等他動手,一個個子嬌小的短發女生就強行擋在了53號跟前,抵擋下了胖子的致命一擊。
“胖子你瘋了嗎!”短發女生捂著手臂上的傷口,掌心彙聚起暗淡的白色能量,一掌朝著禿頭胖子的心臟轟去,“53號是咱們最後的希望,他死了就永遠不會有人能逃出去了!”
胖子雙臂交叉擋在左胸前,堪堪接下短發女生的攻擊,“我不在乎!我隻知道如果要他活著那我就得死!我還不想死!”
不等兩個人再交手,禮堂中剩餘的人就已經一哄而上,將短發女生和禿頭胖子拉開距離,其中譚玄年所在的身體也參與到了拉架當中。
“胖子,沒有人想死,但你也知道白毛口中的‘寬恕’從來沒有存在過,隻要大主教回來,所有背叛的人都會被處死。”譚玄年聽到自己所在的身體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