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後,得下人彙報,韓馥才知道那兩桶活魚之中居然藏有一尾赤金鯉魚,倍感訝然。錦鯉自古便是祥瑞的化身,有吉祥之意,甚是少見!
《毛詩》有雲:“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娶妻,必宋之子。”可見鯉魚格調之高,錦鯉更乃魚中極品。
這條錦鯉,正是韓玨故意混於木桶之中,事先並未言明,因為她知道彩蛋自然要親自打開發現才能令人印象深刻。現在這條魚很好的完成了它的使命,並因其色澤豔麗而免於被烹食,被單獨溫養在一口大缸之中,以供觀賞。
得此貴重禮物,送禮之人又如此低調赤誠,韓馥愈加滿意,對韓玨的評價也從“狡黠”升級為“聰慧”。不僅如此,還令長子親自贈送竹簡兩卷。
“聽聞玨弟好學,為兄特來贈送恩師盧博士《尚書章句》兩卷,望玨弟能有所裨益。”
韓煜得令而來,隻因父親對自己這位族弟的評價是“此子可期”。他明白父親的意思,獨木難支,自己以後需要能信得過的幫手。同宗同族之人,祖上源自同一血脈,更值得信任。
扯出一抹驚喜的表情雙手接過竹簡,韓玨謝意連連,“竟得大兄如此看重,定不辜負所望!”
據她所知,盧博士盧植盧子乾師從經學大師馬融,乃經海內大儒。這份回禮雖然對自己沒用,但很妥帖。
送完書籍,韓煜並未過多寒暄起身告辭。同樣的竹簡這並不是第一次送,得到竹簡之人不過是被列為考察對象,日後如何,還有待觀察。在他看來這位素未謀麵的族弟,除卻形貌昳麗之外似乎並無其他特彆之處。
拜訪過韓馥,又吩咐韓管家再挑出幾條大鯉魚送給隔街的郭嘉家裡,剩下的要擇日去鄉下外祖家走一趟。韓玨記得治喪之時,舅父帶著表兄來過,不過喪事過後就很少再見,也就是過年時能碰上一麵。主要是交通不便,親戚之間所隔二三十裡已經算遠,串親戚不容易,平時無事不聯係,趁著過年才見見。
套好牛車,裝上禮品,踩著自製的馬蹬顫巍巍的爬上自己新買的坐騎,帶著三五仆從,出發探親。坐下這匹雜毛馬花費數萬錢,雖不是什麼寶馬良駒但勝在脾性溫順。馬比她人還高,彆提什麼馴服烈馬,能克服恐懼學會騎馬就已經很不錯了。
深冬的郊外寒風蕭瑟,攏了攏皮裘,韓玨望著小道兩側成片的樹林問道:“這些是什麼果樹?”
管家笑著回答道:“郡中多養蠶紡織,這些都是桑林。”
陽翟附近多山丘,不易開墾之地遍植桑林,所以潁川郡不僅產糧還出絲帛。
陽翟屬於後世的禹州附近,沒有想到這裡居然還有成片的桑林,要知道後世桑林大多見於淮河以南的南方地區。她隨之問道:“我們韓氏有多少桑林?”
“約莫著得有上百頃。”韓氏族中奴仆上千,仆從們平日裡各司其職,抽絲紡織均有女仆負責照應。
上百頃就是上萬畝,韓玨不了解這些桑林到底能產出多少蠶繭織出多少絲帛,但卻知道紡織需要織機。她之前的專業是機械設計,改良織機是手到擒來的小事一樁,但一直沒有動手是擔心前後不一段時間內露出太多異狀被人懷疑身份。
她冒名頂替亡兄一事,現在除了管家等幾個之前的仆從,新買的仆從的並不知情。因為牛氏隨夫赴任外地數年,平日裡難以見上一麵,她的子女具體是什麼情況不僅韓氏不知道,娘家人一樣也不知道。而且牛氏扶靈回來後,口風嚴實的很,根本也沒有告訴過娘家人,所以牛家並不知道這回事。
韓玨的打算先繼續瞞著。先不說舅父家是否同意她這樣,就算是同意,萬一事後被韓氏揭破身份,一定會遷怒牛家。牛家僅僅隻是主管一鄉訴訟和賦稅徭役的鄉嗇夫,哪裡能有能力對抗韓氏這種龐然大物?
至於說再以後,到時候韓氏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誰還管得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