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韓玨繳了參觀費,自行入內。這入門費,委實是不低,窮人沒有資格入內。
室內,朱紅色的門窗和柱子明光錚亮,青磚鋪設的地麵乾淨整潔,牆上掛著排列整齊的木牌。走近一看,才發現全都是價目表,真是貼心的賣家啊!
一看標價才知道,三公一千萬,而郡守居然要兩千萬……
她記得三公秩萬石,郡守秩兩千石,三公比郡守官職大卻價更賤,看來這地方官可比中央官值錢多了。想想也是,在地方上才能搜刮到油水,在京師搜刮誰?
“小郎也意欲買官?”不遠處一年約四旬的富態中年男子走過來,頗有經驗的建議道:“三公九卿,聽著名頭大,實則不經用。”
說著他上下打量幾眼,僅憑衣著判斷眼前的小郎君出身一般,但如此年齡便來買官實屬少見。
韓玨也看了他一眼,此人應該是一商賈,便隨口請教道:“以尊駕之見,以上所列,最佳者為何?”
這裡可供選擇的官職太多,看得人眼花繚亂,他已研究數日,略微沉吟先是讚道:“陛下這買賣做的,當真是穩賺不賠!”
“然以縣令來說,秩千石卻需錢千萬,隻得為官一年。單從俸祿上看,著實是、是極為不合算!”
買官所費是年俸的數十倍,單吃俸祿那得幾十年才能回本,但所買之官任期隻有一年。
“唉!”他居然重重的長歎一聲,“甚貴矣!”
確實是太貴,如若買官,豈不是要加以百倍的魚肉鄉裡?欺壓過重,萬一鄉鄰揭竿而起,他們家祖墳怕是都不保不住。祖輩經商為末流,地位低賤,趁此機會他是想當官,但更想要命。
“聽鄙人一句勸,這等買賣不好做。”
不曾想居然被同來買官勸誡不要買官,韓玨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表情,不似作偽。說實話,花這麼多錢隻能買一年期的官,漢靈帝這是瘋了嗎?
她說道:“聽聞官職可以買賣,故而前來一觀。實則囊中羞澀,買不起。”
“今方得知官價如此之高,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是真買不起,不是假買不起。小點兒的縣長都要三五百石,算起來也得三五百萬,得攢幾年才行。
如此麵色坦然直言不諱自己買不起,此人反倒是覺得眼前這位小郎君頗有氣度,不似普通人家。他有意結交一二,又覺得在此相遇說出去怕是遭人非議,萬一貿然相問再惹忌諱豈不是得罪於人?
他暗歎一聲,心道自己年歲漸長,做事瞻前顧後,此一番千裡跋涉終究是要空手而歸。但願,無人能看得上自己家鄉之官……
看過一遍了解過買官的各項條例之後,韓玨也暗歎不已,漢靈帝做生意真有一套,想法超前。買官之人若手頭窘迫,居然還能分期付款,可以先上任,再付款。
她確定,漢靈帝真的是瘋了;大漢,確實該變天了,要是不變天才叫沒天理!
見韓玨從裡麵出來後麵沉如水,牛金跟在後麵不明所以。直到回去後聽完所謂的官價,臉色發青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來兩個字,“陛下……”
他想脫口而出陛下真是昏庸無道至極,為避免禍從口出而欲言又止。但凡不是傻的,都知道賣官鬻爵的禍害!
“玨郎,你說要是潁川的郡守也被人買去,那……”
韓玨聲音冷冽,看向牛金,“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牛金聽聞此言神情震動,驀地他想起來綠林好漢,如果實在是活不下去,他應該也會揭竿而起。
可這大漢的天下,此時的雒陽明明繁華似錦,他們的吃食買的那麼好,為何就不能長長久久呢?
又想到表弟前些日子說要買馬,難道這就是真正的緣由?表弟果真是有常人所不及之深謀遠慮,得要多多聽從表弟的意見。帝王昏庸,如果不趕緊換個好皇帝,也許大家都可能會被逼落草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