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魁白逐溪拋來的這盞楓燈,實則是一場鴻門宴的邀請函,池惑需要拒絕掉這場危機四伏的邀約,避免事情變得複雜,就必須有更強有力的庇護傘。
大樹底下好乘涼,“自己”就是自己的大樹。
隨後,鬼主朝被人群簇擁的燈魁行了個禮:“他今晚已與我有約,無法赴你的宴了,見諒。”
說著,鬼主直接將池惑遞來的楓燈拋了回去,楓燈重新落入白逐溪的懷裡。
鬼主像模像樣地轉向池惑笑道:“不需要楓燈,我也會接受你的邀約,所以還是把燈還給彆人吧。”
隨著鬼主將池惑從人群中拉走,原本鴉雀無聲的圍觀群眾瞬間炸了鍋,議論紛紛——
“活見鬼了,白家小姐第一次選任為燈魁,就遇到這麼糟心的事,這可太打擊人了吧?”
“要我說也沒什麼,至少剛才那個俊朗的青年足夠誠實,如果他在明知自己不喜歡女子的情況下,還與燈魁赴約,那不是更加白白踐踏了人家姑娘的心意嗎?”
“你這麼一說確實也是…但…遭遇這種事真的太尷尬了…”
“我甚至有些擔心那個不知世事深淺的青年人,他今天沒給白家小姐麵子,也不知日後會不會被白家人針對…”
“白家少城主以胸懷開闊聞名,應該不會因為這種私事為難年輕人。”
“不好講,這事兒還真不好判斷…”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熱烈討論起來,雖然諸人為今晚的燈魁唏噓不已,但這確實是他們看過最“精彩”的一屆燈魁遊街盛典。
眾人的視線還沒從他兩身上移開,池惑路過廊簷時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叫住鬼主:“等一下,差點把買紀念品的事情給忘了。”
說著,他已經反拉住鬼主的衣袖,將他帶到了先前看中的楓木玩偶攤位。
今晚鬼主的反應,其實是讓池惑有些意外的,特彆是他最後把繡楓燈重新拋還給白逐溪的舉動,即使對方就是曾經的自己,但池惑當時也對自己刮目相看了。
上一世,自己同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繡楓燈轉送
給時無箏。
同樣是猝不及防“天降橫禍”,時無箏那邊給出的反饋完全不一樣,池惑隱約記得當時時無箏整張臉都紅了,他手足無措立於原地,麵對池惑遞來的楓燈,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就這般僵持了數秒,最後是蕭過出麵將楓燈給奪了去,並用嘲弄的口吻擱下一句話:“師尊,不是什麼禮物都能收的。”
那一場鬨劇後,時無箏和他的兩位徒弟提前離開了人群。
雖然當時的池惑沒報什麼期待,但他還是有些執拗地等了一晚上時無箏,結果如他所料,最後他並沒有等到對方的赴約。
那會兒的池惑並不害怕等待,也不害怕被拒絕,於他而言種種挫折都是突破修行瓶頸的考驗。
而且小時候在紅沙穀的時候,他時常看著大風揚起的紅沙發呆,暗紅色的砂礫越過永不會亮起的地平線,時間的流逝被一望無際的肅殺抹平了,不知不覺,他就從一個黃昏發呆到另一個黃昏。
沒有日月交替四季流轉,時間似乎也因此忘記了流動。
沒有關於時間的感知,就不存在所謂無聊的等待,甚至不存在等待本身。
那晚等待時無箏的時間並不難熬,池惑甚至還撿了塊楓木,隨手用楓木雕了一個小人偶。
他沒有把那隻楓木人偶帶走,而是留在了見到楓木的地方。
其實當時他是有些後悔的,後來再去尋,再也尋不到了。
所以這一世,他想買一隻楓木玩偶送給毫不知情的“自己”。
“為什麼挑了這個玩偶?”鬼主問他。
池惑模棱兩可地笑了笑:“不為什麼,合眼緣吧。”
鬼主點頭,拿著玩偶把玩片刻,隨後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池惑:“我說,既然我把今晚給了你,你要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