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主這般問,池惑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鬼主看他認真考慮的樣子,笑了:“約人的邀請都發出來了,敢情還沒做好計劃呢。”
池惑:“沒有計劃的計劃才最有意思。”
頓了頓,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欣然道,“我知道一個地方,賞夜景很不錯,待會我們再去城裡的小鋪打點酒,捎過去喝,如何?”
鬼主提醒道:“你的師門允許嗎?”
池惑這才想起東極門有規定,弟子在外不能擅自飲酒,他後知後覺地撓了撓頭:“待會我去跟師尊說一聲…”
剛才因為有“自己”給自己撐腰,整個“還”楓燈的過程非常儘興,池惑玩瘋了,甚至都有些得意忘形了起來,差點把師門規矩拋在了腦後。
鬼主彆有深意地看著他:“方才,你在大庭廣眾這般說,你師尊沒意見嗎?”
池惑:“師門大概不會管這些個人問題,我又沒當眾說我是東極門弟子。”
鬼主:“那你自己呢,沒問題嗎?”
池惑微怔,隨後迎向他的視線:“你還覺得我戀慕師尊呢?”
鬼主笑著搖頭,答非所問道:“據說名門正派對修行弟子的管束最為嚴格,沒想到隨箏仙君對徒弟這般包容。”
聞言,池惑微微一愣,因為上一世,他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隻不過當時他無人可說,隻能自語。
就在池惑準備去尋時無箏做喝酒報備時,就看到在人群中四下張望的大師兄程渺。
“師弟!”程渺看到池惑後立刻招手,越過人群急急跑過來,他先是看了眼站在師弟身旁的鬼主,然後用一種微妙的語氣說,“池道友,抱歉啊,我要跟師弟交代點事情,可能要耽擱你們一點時間……”
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好像自己突然打斷了小情侶間的約會,現在十分不好意思。
鬼主微微笑道:“無事。”
他往一旁退去,不打擾他們師兄弟商討門內事務。
程渺立刻露出不安的神色,指了指不遠處的樓宇說:“師弟,師尊有急事要同你商量,他在那邊的茶肆等你。”
“師尊可是見了什麼人?”池惑立刻皺起眉頭,心中已經有所預感。
程渺沉著臉點頭:“嗯,剛才白家的人來找師尊了,但具體說了什麼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師尊。”
池惑清楚,在遊街慶典上被駁了麵子的白逐溪不會輕易放過他,加上昨天他在雁蘆樓擅自改戲提醒白見臨一事,現在新仇舊恨一起算,狼子野心的白逐溪直接找上了他的師門。
鬼主知道池惑師門這邊有麻煩了,對池惑道:“你先去,我回客棧等你。”
池惑遲疑片刻,點頭:“我儘快解決好,然後去找你。”
看著鬼主離開的背影,程渺非常不好意思:“師弟,真的很抱歉,打擾了你與池道友的…額…那什麼…”
說到一半他噎住了
,似乎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詞去描述兩人接下來的行為。
池惑笑:“無妨?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夜還長。”
“……”程渺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忍住感歎道,“師弟,剛才你的行動和言辭…真是令人佩服。”
說著,他朝池惑舉起了大拇指。
程渺指的,自然是師弟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楓燈轉送給池道友這件事,還有那番令人驚歎的“告白”。
他認為,做這樣的事需要莫大的勇氣和自信,尋常人根本不敢、也不會這樣做,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池惑笑而不答,快步朝時無箏所在茶肆走去。
此時街市上的燈魁遊街活動已經暫停,那位被池惑和鬼主駁了麵子的白逐溪已沒了遊街的興致,當即揚袖而去,白家人隻得臨時安排雁蘆樓的伶人進行表演,勉強讓今晚的燈會繼續進行下去。
遠道而來的百姓已經從剛才看熱鬨的興奮中冷靜下來,對提前離開的燈魁抱怨起來,畢竟以往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
甚至還有圍觀群眾吐槽說,白家小姐這般任性離開,置白家麵子於不顧,遲早要敗了白家的名聲。
時無箏端坐在臨街的茶座上,望向窗外麵露愁色,等池惑出現在他的視野裡,他擰著的眉頭才稍稍鬆開,並垂眸為池惑滿上熱茶。
“沒想到白家‘小姐’的行動這麼快,”池惑落座,直奔正題,“師尊,白家人過來找你說了什麼?”
時無箏歎氣:“儘管你已經當眾拒絕了燈魁的邀約,但那位白家小姐今晚還是想見你,並以白家的立場邀請我同你前往。”
“估計是對方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尋到我這裡來了。”時無箏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
好家夥,白逐溪果然不客氣,直接把他的師尊時無箏也一同邀請了。
在白逐溪從人群裡識彆出他的時候,池惑就已經猜到,對方不可能放過他的身份信息,甚至已經把他作為祁忘的背景摸透了。
時無箏抿了口茶繼續說:“既然你已經明確拒絕過燈魁,就沒必要勉強自己前往,我替你回絕就好,我讓你趕過來,是想告訴你,如果白家那邊對你有什麼不講理的舉動,你都可以同我說,我不會讓自家徒弟被人欺負。”
時無箏這番話,確實讓池惑有些意外。
他知道時無箏待自己的徒弟比任何人都好,但沒料到對方竟會如此護犢子,也難怪蕭過會對師尊生出超越師徒之外的感情,像蕭過那樣從小被人冷眼看待的異族孩子,被師尊撿回家,為他擋住所有傷害與惡意,師尊就是他的一切。
“師尊,既然今天我已經得罪了燈魁,那麼我想,這事不是你去拒絕一次就可以解決的,處理不好之後可能更麻煩。”
池惑考慮到,如果隻讓時無箏出麵拒絕,會給時無箏同樣帶來麻煩,白逐溪既然可以找到時無箏,那麼他也能想方設法找到東極門的掌門。
而且就算今晚拒絕了,白逐溪也不會善罷甘休,既然已經做到這地步,池惑也不怕攤開來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呢?
“所以,師尊,隻得耽誤你一點時間,麻煩你同我去見一見那位白家‘小姐’了。”池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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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無箏師徒和白逐溪的會麵同樣被安排在了雁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