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晚上吃什麼?”喬琳從臥室走出來, 已經換了一身日式睡袍,頭發也被隨意地挽起。她赤腳走到保羅麵前,抬起一隻腳踢了踢坐在沙發上的他。
保羅答非所問:“我喜歡你裹在這件粉色袍子裡的樣子。”
“什麼?”喬琳有點習慣他這偶爾會跑神的說話風格了。
“讓我想起《顏將軍的傷心茶》裡的芭芭拉·斯坦威克, 她是我見過最性感的女人。”
“哈,”喬琳輕哼了一聲,“謝謝你的誇獎, 安德森先生。可是你的女朋友, 那位讓你想起最性感女人的女人, 站在你麵前, 快要餓昏過去了。”
保羅從沙發上彈起來, 摟住麵前的女朋友,親了一下, 然後說:“Baby, 我們吃意麵怎麼樣?琳達昨天把她做好的肉醬放在冰箱裡了。”
喬琳想了一下回複說:“今天是我的欺騙日, 我想晚上吃一點碳水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兩個人一起享受了這頓碳水大餐, 然後就開始各做各的。喬琳晚上也總是會有各種工作要做,在保羅看來她手裡的文件像小山一樣多,總是看不完。保羅則要放鬆多了, 他們在客廳、廚房和臥室都安裝了電視機, 自從他發現TCM付費電視網絡每天24小時在聯播老電影後, 隻要他在家, 這些電視機基本上就沒關過。
今天的電影是芭芭拉·斯坦威克的《雙重賠償》,她在裡麵飾演的蛇蠍美人讓她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女配提名, 這是影史中最著名的黑色電影女性角色之一。
喬琳去廚房喝水的時候隨便看了一眼屏幕,“哈,你真的很喜歡芭芭拉,不是嗎?”
保羅點點頭, “每次我看過去的電影,我總覺得還是能學到點什麼。”
“很好,你不想來點蔬菜汁嗎?”
“不,那種東西這個家裡隻有你能喝下去。”保羅滿臉都寫著拒絕。
喬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然後問:“Honey,你覺不覺得廚房裡這個黃色花卉壁紙有的時候看起來讓人覺得眼花繚亂的?你想換掉它嗎?”
“不,我喜歡這房子這種50年代的風格,跟廚房裡的鬆木櫃很配。況且我們的租約上說能裝修嗎?”
喬琳想了想,“我不記得了。如果你想換,我就打電話給律師問問。”
“不,我喜歡這樣。”
“好吧,你的廚房,你做主。”說完喬琳低下身吻了一下坐在餐桌附近的保羅,就回自己的房間工作去了。
等到這些晚間活動都結束時,兩個人突然來了興致一起去室外的泳池玩一會兒。喬琳穿著白色的泳衣,坐在泳池旁邊,隨意地用腳撩著水。保羅故意從她身邊一躍而下,濺起非常多的水在她身上。
喬琳一看他這個姿勢,就知道他要作怪,嗔怪道:“你真煩人。”
保羅從水裡露出上半身,笑著去捉她的腳,“Baby,下來吧。”
喬琳跳下泳池邊沿,順勢抱在了保羅身上,她的腳勾著他的腰,兩個人開始接吻,吻到幾乎喘不過氣。
“你想要嗎?”他忍不住問。
喬琳把手伸進他的頭發,“你為什麼還需要問?”
兩個人在泳池裡膩歪了好一陣才換到水療池,靜靜地在水浪中體會這一刻的平靜。
過了一陣,喬琳突然想問一個自己猶豫了好久的問題,“Baby,有個問題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問。”
“嗯?什麼?”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聊你的童年?”
保羅沉默了一下,“我們應該聊這個嗎?”
喬琳皺起眉頭,“不應該嗎?我其實對你的家人一無所知,我知道你是厄尼·安德森的兒子,你父親是個電視主持人和配音演員,你在山穀區長大,你有很多個兄弟姐妹,而這就是全部了。”
保羅有點像是被激怒了一樣,“難道現在的我你還不夠了解嗎?我又對你的過去了解多少呢?你結過一次婚,這又花了你多長時間才把這事告訴我呢?”
喬琳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感覺非常受傷,表情憂傷地看著他。
保羅自知失言,歎了口氣,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對不起,baby,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想談起那些事。”
“我不是想逼你,”喬琳眼睛裡蓄起了淚水,“可我們總得談談這些話題。我不談論過去,是因為你不願意談,我們從來沒有機會開啟這個話題。”
保羅有點慌了神,他沒功夫想喬琳的淚水有多少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演員的技巧,隻顧得上拚命地安撫他被嚇到的女朋友。
喬琳眨了眨眼睛,把自己借機發揮的淚水擦了去,又繼續說:“如果你真的不想談,可以。可你得知道,我們早晚要說到這個的。”
說罷,她起身批好浴巾,回到房間去了,留下保羅一個人在水池不停地歎著氣。
喬琳擦乾身體後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書,心裡卻數著時間,看保羅要花多久才能進來道歉。
果然,她手上的書剛翻兩頁,她那個孩子氣的男友就走了進來,可憐巴巴地蹲在她手邊。
“Baby,原諒我,彆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談不談這些問題是你的權利,我隻是失望,我以為我們已經夠親密了。”
保羅歎了口氣,爬上床,躺在喬琳身邊,“不是因為我們不夠親密,隻是我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喬琳靠在他身上,溫和地“嗯”了一聲,並不催促,等他自己理清思路。
“我是我父親第二段婚姻的孩子。他和第一個妻子有5個孩子,他們離婚後,其中一些孩子跟著我父親一起生活。後來我父親跟我母親結婚,他們婚後有了四個孩子,我是第二個,其餘都是女孩。你要知道在七個孩子的家庭長大並不容易,每個人都在努力爭取父母的關注。我哥哥姐姐們有的比我大不少,我不可避免地跟在他們屁股後麵轉。不過我跟妹妹們更親密,因為她們年紀最小,聽我使喚。”
說到這兒時保羅笑起來,喬琳覺得他那種壞孩子勁兒在這個時候顯露無遺。
保羅問道:“這跟你的生活很不一樣,對吧?”
“嗯,我從沒跟很多同齡人生活在一起過。我小時候在公社長大時,那也隻有5、6個孩子,我父母也隻有我一個孩子。”
“我非常崇拜我父親,他是個很隨意的人,有各種各樣奇怪的想法。他從克利夫蘭起步,然後在洛杉磯實現了自己事業的成功,為ABC工作,做廣播主持人,還做配音廣告,掙了不少錢,我們才能在穀區有個大房子。你知道的,在影視城,基本人人都在影視行業工作,我的朋友們,他們的父母也都是演員、製片人或者電視台的員工,我猜這就是為什麼我後來也做了這個吧!”
“我有注意到這一點,很多幕後工作人員都有親戚從事這個行業,對吧?像我這樣的愣頭青是少數。”喬琳回答道。
“倒也不能這麼說,很多人來洛杉磯追尋夢想,畢竟這裡有光芒四射的好萊塢嘛。不過很多時候他們找到的可能不是他們想要的東西。”保羅說到這裡想到了自己的電影,他一直想討論這方麵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