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是她從嫘祖那裡借來的因果,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對二星主之道的壓製。
畢竟是道境大能身上的因果,又在先前斬殺了二星主的一道分魂。
有著這層關係在,天然的就對二星主有一定克製作用。
道一印恰恰是陸元希和西陵嫘祖之間因果聯係最深的載體,借助道一印,能讓陸元希完成這一步稍微輕鬆上一些。
她再次感應了一下,然後對曦妙說道:“我們要趕儘找到二星主的存在。”因為“借”來的因果維持不了太久。
必須要儘快找到要對付的二星主,再和其他小夥伴們一起,集大家的力量在一身,才能做到他們要做的事情。
……
與此同時。
正在渡劫之中的蕭青珩感受到了自己放出的神識傳來的信息。
他於虛空中神色微變,但也知道自己阻攔不了五位道友的舉動。
蕭青珩瑤望了二星主的方向一眼。
站在領域之外,他自然能看到二星主在何處。
但是在領域內的時候,他的感知被規則蒙蔽,根本無法打破局限,找到二星主本人。
二星主也是一樣,他雖然能避開來自蕭青珩的窺視,但卻已經被削弱到了無法還擊回去的地步。
一旦兩人對上,誰生誰死還未可知。
所以蕭青珩才一定要突破,隻有突破了,才能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
雷劫一下下轟打在蕭青珩的身上,他的骨頭一點點碎裂,身上化作焦炭。
一次又一次。
然而每次又會重新在一片虛無中,站起來。
身上的生機閃爍了幾下,蕭青珩伸出手去,抹乾唇角溢出的鮮血來。
快一點,他還要再快一點。
他能感受到,在領域之中,屬於他的力量損耗在減少。
這意味著,要麼是昭凝道友已經動了,要麼就是另外幾位道友也出手了。
猜到真相的不隻有陸元希一人。
蕭青珩略微苦笑了一下。
或許是他看輕了他的道友們,擅自為他們做了選擇。
到了現在,蕭青珩的心中或許有一絲後悔,但他是問心無愧的。
華州界的事情,蒼山宗的事情,把幾位道友拖到這裡已經是不該。
如果他還能再強上幾分。
或許……就不是今日這樣了。
在種種複雜難言的心緒之中,蕭青珩站在空無一人,連一個濁族都沒有的蒼山宗區域之上。
下方的宗門建築已經在雷劫之下,化作飛灰。
原本祥和美好,如仙境一般的宗門,在雷劫之下,成了一片廢墟的模樣。
事實上,早在雷劫之前,濁族大軍進攻的時候,屬於蒼山宗的平靜就徹底不存。
蕭青珩的目光掠過曾經自己朝夕生活著的宗門。
每一寸土地的模樣都深深的烙印於他的心底。
蕭青珩不是世家出身,亦不是修士子弟,他原本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人間界艱難生存著。
曾經的他也並不叫蕭青珩。
這個名字,是師尊薛宗主賦予的。
他還記得自己是怎樣來到蒼山宗,怎樣成為一名修士的。
如今即將步入大乘期的蕭大長老,始終記得當初的那一天。
尚且沒有兩鬢斑白的師尊薛宗主,年華正好,中年模樣,懷中抱著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走到了那座凡間小鎮的集市上。
那時的蕭青珩困窘而潦倒,半大少年的模樣極為瘦削,鎮日裡連飯都吃不飽。
他躲在酒樓邊上的角落裡,拿著當幫工一天從老板手中便宜買來的饅頭生啃,幾乎是狼吞虎咽。
而被中年男子抱在懷中的小姑娘,好奇的探出頭去打量著四周。
蕭青珩一眼就看出這對父女身份的不同尋常來。
兩人的相處全然不像是一般有錢人家的父女,他們身上的氣質好像更加靈透幾分。
那時的蕭青珩尚未知道什麼叫靈透,更不知道那是修士常年浸淫在靈氣中所蘊養出的通透之體,對修仙者的了解僅限於街頭說書先生的話本故事裡提到的仙人。
他的命運從那個小姑娘發簪上的蝴蝶掉落在他眼前的那一刻開始改變。
那白玉蝴蝶上鑲嵌著大顆的寶石,不知為何對蕭青珩而言有著一股本能的吸引,讓他下意識的伸手撿去。
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那枚蝴蝶發飾已經被他攥在了手裡,蕭青珩怔愣了一下,來不及思考其他,就把那枚發飾遞給了小姑娘。
小姑娘對他笑了一下,接過發飾,抬頭說道:“謝謝你小哥哥,你的眼睛……真好看。”
她像是遲疑了一下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最終還是化作了最原始的誇獎。
蕭青珩記得,他當初似乎下意識的跟著笑了一下。
在那之後,具體發生了什麼,蕭青珩已經記不得了。
然而此時的他再去回顧當初,卻又發現一切都清晰如昨。
回憶如點點晨光閃爍,像那隻薛蘿頭頂的白玉蝴蝶撲閃著翅膀,對蕭青珩而言既真切又陌生。
頭頂上方,傳來一句鄭重的問話,尚且還不是他師尊的薛宗主對他說道:“你與我宗有大緣份,可願入我門下修習?”
蕭青珩翕動了下唇瓣,跪在地上,答道:“弟子願意。”
這個時候,蕭青珩已經意識到,或許他已經身在大乘期渡劫的心魔劫之中。
然而和以往許許多多次的心魔劫不同,這一次的心魔劫竟然能讓他意識到自己身在劫中。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正因知道此事的不同尋常,才讓蕭青珩愈發覺得凝重。
這樣的心魔劫下,他會遇到什麼樣的考驗?
蕭青珩不知道。
他懷著一顆沉重的心,隨著師尊薛宗主和師妹薛蘿一起,回到了蒼山宗。
蕭青珩還記得這個宗門千瘡百孔時的模樣。
但在如今,在心魔劫的這個時間段裡,蒼山宗的山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巍峨,山門之內的諸峰靈氣氤氳,平靜祥和。
他不知這次的心魔劫考驗究竟在何處,心魔劫過去萬年,外界或許也才過去一天,心魔劫千年,外界或許也才過去一瞬。
這樣想著,蕭青珩讓自己儘可能的恢複冷靜。
就算再急著出去,也不能因此而著了心魔的道。
大乘期的心魔劫中,他所遇到的心魔亦有大乘期的能力,如果連心魔都對付不了,又談何去對付二星主。
周遭的一切和他當初經曆過的幾乎一樣。
哪怕他早有基礎,修練起來速度快上許多,大多數事情的發展也也都沒有什麼變化。
薛蘿在一點點長大,和蕭青珩曾經所和她一起經曆過的那樣,慢慢變得聘婷,金丹、元嬰、化神……當年在集市上對他露出明媚笑容的小姑娘,亦成了蒼山宗的宗門砥柱。
蕭青珩看著薛蘿的樣子,心神不禁有些恍惚。
一晃又是許多年過去了。
師尊薛宗主也逐漸成了那副和藹的模樣,全然不複中年時的鋒芒畢露,漸漸收斂了一身的尖銳,成了一名合格的蒼山宗宗主。
再之後……
他沒有遇到雲昭道友,沒有遇到玄靈道友、昭凝道友,更沒遇到謝道友、曦妙道友,而是遇到了另外的人。
他們一見如故,像是多年的知交好友。
逍遙子隨性,龍主豪邁,司徒夕照肆意,司徒朝華守矩,而巍山君銳意進取。
蕭青珩望著他們,時常會想起自己在心魔劫外遇到的友人們。
雲昭道友讓人如沐春風,玄靈道友溫和內斂,昭凝道友膽大心細,謝道友豪爽多情,曦妙道友漂渺如雲。
無論是心魔劫內還是心魔劫外,他所遇到的友人都與他的性格極為契合。
友人與友人之間相像,但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個體。
正因如此了解他們本質上的區彆,才讓蕭青珩的內心難免有了一點動搖。
夢耶?非夢耶?
何處是真,何處是幻?
心魔劫莫非是假,外界才是他的南柯一夢?
蕭青珩獨立於蒼山宗的主峰之上,一個人望著山門處遙遙出神。
前半生的經曆,除了他遇到的五位道友之外,心魔劫內外全無一絲不同,而五位道友……蕭青珩卻也不認為任何一人的存在是虛假的。
他們都真實而又鮮活。
大乘期……心魔劫是通往大乘期的最後一道門檻,可蕭青珩卻忽然僵持在了這裡。
他不知在峰頭上站了多久,獨自出神,沒有注意到薛蘿已經同樣站在他的身後停留了很久。
“青珩哥?”薛蘿見他似乎從那種狀態中掙脫了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笑著迎上前道。
蕭青珩回過神來,他轉頭看向來人的方向,恰看到薛蘿的笑臉,亦下意識的露出了一點笑來,叫了一聲:“阿蘿。”
他一生的機緣從阿蘿開始,到了最後她也始終陪伴著他。
蕭青珩始終記得,在蒼山宗山門破滅之時,薛蘿眼中一下子黯淡下來的光。
他不願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
蕭青珩的心中劃過一抹鈍痛,緩了緩,然後調整了一下表情,和之前一樣溫柔的問道:“怎麼了?”
“姬大哥和夕照姐他們來了。”薛蘿聲音輕快的說道。
蕭青珩的這些友人,薛蘿每一個都認識,但論起玩得最好的,還要屬五人中最跳脫的司徒夕照。
不僅僅因為司徒夕照神道修士的身份,讓身為嫘祖後人的薛蘿覺得親切,更是因為兩人的性子相投。
然而對於蕭青珩來說,五位道友的到來,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果其他什麼都沒有改變的話……
在這之後……
就是濁族入侵了。
……
蕭青珩並非沒有做出什麼,試圖改變這一切。
相反,他幾乎使出了渾身手段,可惜都無濟於事。
五位道友裡,最先察覺到他的不對的,正是大哥巍山君。
隻是事涉天地之變,哪怕蕭青珩想要說出口,也說不出。
見他這樣的反應,巍山君把一切收於眼底,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些什麼,或者理解了什麼,沒有再多問。
蕭青珩則眼睜睜的,一點點看著一切如他記憶中那樣到來。
先是暑天界的告急。
高階修士先後前往暑天界支援,蕭青珩試圖留下幾人,但卻無濟於事。‘
在這之後,便是濁族切斷了他們和外界的聯係。
直到這時候,華州界的人才驀然發現,原來他們也成了濁族的目標。
聯盟開始建立,各宗各族之間開始聯合。
蕭青珩沒有忘記北林妖族對聯盟的背叛,這一次,他倒是成功阻止了。
這讓蕭青珩對改變師尊薛宗主的死,有了一點信心。
饒是這樣,他也沒有徹底認為自己一定能成功。
蕭青珩用儘了自己能夠做到的全部努力。
這一次,和他記憶中的場景,還是有些不同的。
但蕭青珩不知道,這些不同究竟是來自於他本身的改變帶來的更大的連鎖反應,還是心魔劫在醞釀了許久後給他的最後一擊。
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偏偏是比他經曆過的還要慘烈的景象。
華州界告急。
界門崩毀。
蒼山宗全宗覆滅。
不僅僅師尊沒有救下來,就連他的同門,他的師門後輩,那些新入宗門沒多久的弟子們也沒有幾人能活下來。
名為二星主的陰影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他們甚至沒有親自與二星主對上,就已經潰不成軍。
到了最後,還是蕭青珩對上了二星主。
但這一次的二星主,比他遇到過的那個還要強上數倍。
就像是不可戰勝的一般。
規則領域蔓延開來,在蒼山宗覆滅,華州界瀕臨存亡之際的那一刻,上方籠罩的天道和氣運,就已經不再傾向於蒼山宗或者說不再傾向於人族一方。
兩項疊加之下,蕭青珩比前一次更加艱辛。
五位友人和薛蘿一起研究著陣法。
蕭青珩雖然知道人皇陣法和浮屠塔能夠鎮壓二星主,可是卻沒辦法複刻出來。
尤其是浮屠塔……在濁族入侵的號角響起之後,蒼山祖境的內層再度封閉,不對他們任何人開啟。
按照薛蘿的話來說,大概是契機不對。
蕭青珩更是心知嫘祖道主的有緣人是誰,猜測到在這一場心魔劫之中,恐怕沒辦法找到浮屠塔相助。
這一回……
究竟要怎麼做?
到了這一刻,蕭青珩真正意識到了這場心魔劫的可怕之處所在。
他真真切切的發覺到,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真實。
真是得不像是一場心魔劫,而就是一個真正的世界。
他要眼睜睜的看著華州界葬送在自己的手中,要辜負宗門師長的期待,要眼見著濁族成為華州界的新主人嗎?
蕭青珩自然不想。
到了這個時候,他似乎已經彆無選擇。
轟隆!
轟隆隆!
強行召喚而來的雷劫在蒼山宗上方響起。
蕭青珩站在了他熟悉的地方,再一次感受到了突破之意的到來。
隻是這一次的突破並沒有那麼的水到渠成。
他的這具身體還沒有修煉到極致。
突破,自然隻能強行突破。
但他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
“蕭道友——”
“青珩哥!”
蒼山宗的範圍內,僅剩的幾人幾乎在一瞬之間感受到了雷劫的將至,分彆從四麵八方奔赴而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思考了一下,就不詳細描寫元希怎麼找二星主的了。
這樣子就可以明天結束掉這部分了!
主要是......我對鬥道法這一部分有點苦手,我們還是正麵迎敵叭!
——
心魔劫其實就是真實曆史上發生的順序,反正超級慘烈的,我努力努力帶過去。
晚安小可愛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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