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你是我兄弟,我不能坑你,真的就算是盧家的千金也比那些好。”鄭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不管姓謝還是姓俞,都是天坑。
這邊俞斯年留了下來跟莫老爺子及周圍的當家人閒談,談論的也都是時政相關的信息,這年頭商政不分家,生意做大做強之後,都很關注國家動向,借這個機會互通有無。
“聽說萬煌跟豐裕的合作項目已經啟動了?”
俞斯年點頭,“上月進場。”
“還是年輕人大膽啊,這麼大的兩個項目說動就動,年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現在全國都在關注,宣傳那是鋪天蓋地,誰都看好這兩大商業文化中心一體,等落成之後,俞董就等著盆滿缽滿吧!”
全國知名兩大房企聯手,衝著過往的口碑和財力,大家都非常看好,就連政府都分外關注,政策上多有傾瀉,不管俞斯年心裡有沒有底,旁人卻非常有信心。
“說笑了,要真這麼輕鬆,也就不會想辦法說服豐裕一起合作,背負著巨額債務,現在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俞斯年淡笑道。
這倒是,雖說看著非常有魄力,但其中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穩重一點的老總都覺得這年輕人過於激進,不給自己留餘地,萬一有點什麼差池,很有可能就拖垮了萬煌,果然按上麵沒有經驗豐富的老人壓著還是不行。
“哈哈,斯年不用擔心,放心大膽地乾,豐裕一定會跟萬煌共進退,這兩個項目絕對成功。”
忽然,一個爽朗的笑聲從身後傳來,眾人一同回頭,紛紛露出驚訝。
“這位是……”
然而俞斯年看著那張儒雅端方的臉,神色瞬間沉了下來。
還真敢來!
*
鄭殊回頭看著宅子方向,跟聊得正起勁的莫林說:“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老爺子壽宴要開始了?”
莫林看看腕表,“嗯,要不過去吧,回頭我們去酒吧玩,阿殊,你這已婚婦男就彆來了。”
“還用得著你說,跟你們這群單身狗有什麼好玩的,我有老婆。”
鄭殊炫耀了一句,正要起身,卻忽然聽到一個嗒嗒的腳步聲跑來,“鄭哥!”
“沁沁。”鄭殊納悶道,“你穿著高跟鞋還跑那麼快,小心崴腳。”
莫沁穿著晚禮服,一邊喘氣,一邊磕磕絆絆地小跑過來,“那個,嫂子的父親是不是豐裕的總裁?”
鄭殊一聽,捋了一把關係,頓時收斂了笑容,眼神銳利道:“你怎麼知道?”
“就在剛才,豐裕的那位謝總來了。”莫沁正陪著母親招待要好的貴婦,所以在會場裡麵剛好看見了這一幕,就立刻急急忙忙跑來找鄭殊。
“謝章……”
“對對對,我媽說就是他……”然而莫沁還沒說完,就見鄭殊氣勢洶洶地已經衝了過去,“哎,鄭哥!”
“我去,什麼情況?”林五聽到這個消息,簡直驚呆了,回頭一看小夥伴都是同一個震驚表情。
“不是,俞斯年不是從小在國外長大的嗎,怎麼一會兒跟豐裕謝家扯上關係了?”
這誰知道,但看鄭殊剛才那個要殺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位什麼謝總不請自來,沒安好心。
莫林踹了小弟們一腳,“還愣著乾什麼,咱們也去。”
*
此刻的宴會大廳中幾乎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從老壽星身上移到了中間那對峙的兩位上,就連莫老爺子都驚訝地在觀望。
“莫老,這是您請的人?”俞斯年鎮定地問。
莫老爺子搖了搖頭,莫家在S市甚至南方市場有一定的影響力,但是北方,甚至是京市,就沒有那麼大的知名度,跟謝家也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謝章的不請自來,就耐人詢問了,這個時候來認兒子?
俞斯年點點頭,心裡有了數,“那也不好請老爺子趕客,不過我跟這個人沒什麼好說的,既然賀禮已經送到,為了避免破壞了您的壽宴,我想還是先告辭了,等事後再向您賠罪。”
他說完,就把手裡的高腳杯一放,勁直走向門口,然而經過謝章的時候,卻被一把拉住。
俞斯年臉色陡然一厲,“放開!”
“成睿,能不能跟父親好好說話。”謝章的表情帶著無奈和惋惜,手緩緩地放開。
最近他的事業太過不順,王慧琴又跟他離婚,人生簡直弄得一團糟,走到這一步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他低聲下氣道:“抱歉,之前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萬分後悔,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挽回的機會,隻要能原諒爸爸,怎麼樣都行。”
他說得誠懇,配上那副憔悴的尊容,還挺像一個飽受自責的父親。
人們分分鐘就可以憑此隻字片語拚湊出一場豪門狗血大戲,因為這種事在這種家庭並不罕見,有出息的兒子誰不想認回家?
但這次不一樣,主角居然是俞斯年!
要知道對於這位S市乃至全國的風雲人物的來曆,整個圈子都非常好奇。
當年鄭富源查出惡疾之後,不管是對手還是世交,都密切關注著鄭家的未來走向,一個剛成年隻知道惹是生非的兒子,一群愚蠢貪得無厭的親戚,一旦這位掌舵人沒了,沒落也是時間的問題。
誰也沒想過鄭富源會另辟蹊徑,直接替兒子選了一個伴侶,而且是沒有背景,沒有身份,從未聽說過,什麼都沒有的年輕人,就這麼給予全然信任和托付。
說實話,不隻鄭殊,有些人也曾陰暗地懷疑過,這會不會是鄭富源在外頭養的私生子,以這個方式接回來繼承家業,畢竟男人和男人之間又生不出孩子。
鄭殊大力挖掘俞斯年的隱私,想要找到他的把柄,這何曾不是彆人的期待,想要把這個強勢頗有手腕的年輕人給壓下來!
但可惜沒有,俞斯年身份背景非常乾淨,就是一個受鄭富源資助,一直生活在國外的的普通人!然而當所有人都開始接受這個事實時,沒行到姍姍來遲的真相終於到了。
居然是謝家的孩子!
這就有點厲害了!
怪不得萬煌能跟豐裕合作拿下那麼大的兩個項目,原來是一家人!
這混蛋一出現,把俞斯年的努力全給歸咎於謝家!
他緩緩回頭,看著那張做夢都撕了的臉,一字一句道:“你還真是個人渣,敗類。”
謝章打定主意出現在這裡,就不在乎被這麼不痛不癢地罵幾句話,甚至他看著俞斯年捏緊的拳頭,還期望對方能失去理智揍他一頓。
這場壽宴,除了S市的上流圈子以外,也有各媒體人出現,魚龍混雜,一旦俞斯年動手,很快就會成為一大新聞出現在全國人民的麵前。
他打聽過了,俞茴雅身體不好,一直在國外養病,俞斯年想必是不會願意讓人知道她的過去。
“你母親呢,我想見見她,你們母子受委屈了,我會好好補償你們的。”
俞斯年的腳步頓時止住,怎麼也邁不開去!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很可怕,咬緊了下頜,生怕自己忍不住就弄死這個男人。
“我已經告訴了你爺爺,他很高興有你這麼出色的子孫,斯年,謝晟風根本比不過你,你完全可以嘗試著接手豐裕,爸會全力幫你。”
豐裕作為地產業龍頭,比之萬煌資產更為龐大,俞斯年一手萬煌,一手豐裕,若是兩者合並,這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說實話,就算經曆過風風雨雨,各種誘惑的各當家人,也不由露出羨慕的目光。
夠了!
俞斯年笑起來,笑意卻不達眼底,其實有時候他也不必顧慮那麼多,不管怎麼樣,先揍一頓不為過吧?自己送上門來的不是嗎?
然而,他才剛抬起手,忽然一個白色炮彈從遠及近地衝了過來,一話不說對著那張臉就揍了下去。
“媽的烏龜王八蛋,人渣老變態,誰忒麼給你的逼臉滾到老子地盤上撒野!”
砰——
鄭殊那一拳頭幾乎用儘了力氣,謝章沒防備直接被揍翻在地,甚至把會場中的長型桌給撞到了,桌上的酒水湯汁水果點心全灑在了他身上。
“呀!”人群頓時驚呼了一下,紛紛往後撤退。
誰也沒想到突然來了這一出。
“謝總!”跟著謝章來的助理立刻過去扶。
“哪兒來的小癟三,給老子滾一邊去!”鄭殊一聲喝,直接抄起邊上的高腳杯砸在了那助理的腳跟前,玻璃碎片飛濺,生生把人給嚇停了,瞪著眼睛驚恐地不敢動作,同時也把準備扶謝章的人也嚇住了,默默地又退了回去。
這裡是S市,不是京市,鄭少爺一旦混賬起來,根本就沒人能壓製他,不尊老不愛幼,誰的麵子都不好使。
而俞斯年的手抬到一半,就被殺出來的鄭殊給愣住了,“阿殊?”
鄭殊回頭看他,“你沒動手吧?”
俞斯年搖頭,“還沒來得及。”打架這種事上,他怎麼也比不上鄭殊的乾脆利落。
“那就好,我的心肝寶貝的手是用來簽字的,不是用來碰這醃臢玩意兒!斯年哥,你邊兒去,看一家之主怎麼把這老混蛋揍個生活不能自理!”
鄭少爺帶著滿身戾氣,又狠狠地踹了對方一腳,直接把對方踹成了一隻蝦米,“老子都沒去找你的麻煩,你倒是先滾過來了!不是挺能的嗎,臉大如盤,來啊,還手呀,拿出你當初打女人和孩子本事啊!”
他說著最混賬的話,乾著不計後果的事,一股子囂張跋扈,這論調放誰家裡都隻有兩個字來形容——糟心。
然而此時此刻在俞斯年眼裡,他的小太陽爆發了強烈的太陽因子,就為了替他出頭,簡直再可愛也沒有了。
俞斯年滿身的憤怒就此平息,在鄭殊還想再呼上去時,一把拉住了他說:“可以了。”
“這老狗比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裡,不就是仗著你文明人,大庭廣眾之下不會跟他計較嗎?我偏不如他意!我說過他要是敢來,呼不死他!”鄭殊惡狠狠道。
俞斯年握住鄭殊的手,把他拉回身邊,“今天是莫老的壽宴,稍微給他老人家一點麵子,乖。”
周圍的人早就被這一變故給驚呆了,但之前可以說事情發展太快沒反應過來,現在再不阻止就說不過去,好歹謝章是豐裕的總裁。
“鄭家小子,夠了!”
“有什麼事攤開來說清楚,動手就過了!”
聽著一旁的和稀泥聲,鄭殊一扯自己的衣領說:“行,那就給莫老爺子一個麵子,暫時先放過這混賬。不過我也把話放在這裡,彆再讓我看見你騷擾我家人,否則,老子大不了多賠點醫療費,局子裡踩會兒縫紉機,我也要把你廢了!”
說完,他瞥了一圈周圍蠢蠢欲動的手機和相機,冷笑地給了好哥們一個眼神。
“鄭哥威武!”林五小聲地嘀咕道。
霍四敬佩道:“該動手時絕不含糊,追隨鄭哥!”
“喊什麼,趕緊的,讓這些人把照片視頻都刪了!”莫林這會兒的眼神那是相當複雜,他一直以為這兩人之間,鄭殊妥妥的是個被寵愛的小“嬌妻”,沒想到現實裡是倒過來的,這完全是在護媳婦兒。
雖然不知道那姓謝的究竟乾了什麼,但衝鄭殊那怒不可遏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個好鳥。
這點,無論什麼情況,他都是站哥們的。
在老爺子的默許下,莫林喊來了保安和保鏢,對會場裡每一個媒體人,都要求清理相冊,給出底片,甚至“友好”地封了口。
豪門的恩怨天天上演,哪一出放網上都能驚掉吃瓜群眾的下巴,但就是少有人敢發布到網上的。就今天這事,鄭家和莫家共同的要求,必然是濺不起水花的。
謝章這頓打似乎是白挨了。
“謝總,您沒事吧,要不要送您去醫院?”莫老爺子關切地問。
周圍人已經送上了乾淨的毛巾,還有備用的醫療箱,鄭殊那拳頭可不是吃素的,就這五十多歲的老頭,鼻血至今沒止住。
“沒事,沒事,都是我自找的,當年做錯了事,合該受的,挨這一頓,我心裡還好受一些。”謝章擺了擺手,麵露慚愧,看了一圈,對莫老爺子,“莫老,實在對不住,打攪您的壽宴了。”
莫老笑了笑,說:“俞董為人處世大家都知道,鄭家小子呢有點衝動,但也不會平白無故就打人,謝總,也不知道當年怎麼回事,讓他們那麼生氣?”
謝章腫著臉搖頭,走路一拐一拐的,“不提了,反正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人能找到比什麼都好,我也就放心了。莫老,祝您壽比南山,對不住諸位,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