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的傻女配三 退婚(1 / 2)

不知是那做法事的大師當真是個有本事的,還是青銅鏡和桃木劍起了作用,南秀終於沒再繼續做噩夢了。但她還是在心底悄悄認為這是仙人在托夢提醒自己,不該和表哥在一起。

用早飯時她頻頻走神,一向愛吃的雲吞都少吃了兩個,心裡一直惦記著去找謝江晝問個清楚明白。平翠見她坐不安穩,疑惑地靠近桌邊,才走近就聽她轉頭問:“表哥下學了麼?”

“還早呢。”平翠答話說,“聽聞表少爺今日有半天學假,晌午便會歸家了。”

紅香在一旁撇嘴,平翠餘光看到了,悄悄遞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紅香垂下眼自顧自生著悶氣。她是在心裡責怪表少爺最近一直刻意躲著她們姑娘,可姑娘倒是心裡始終念著他,當真是一腔真心空付了。

其實南秀完全沒有察覺到謝江晝在故意避著她,因為隻要她想見,就總是能找到他。最近一段時間宥王府多了許多好玩的東西,她愛往那邊跑,這才一連多日沒時間惦記謝江晝了。

自從南秀及笄,她與謝江晝的婚事也開始放在明麵上談論,這是府中長輩們早已經商定好的。謝江晝與母親沈寧住在南府多年,仰仗著南家庇護,在外人看來,確實沒有說“不”的權力。

但沈寧是真心實意要兒子娶南秀報恩的。她本來隻是南老太君的遠房侄女,老太君念著幼時與她家的情分,聽聞她孤苦無依便發善心收容了她,從未苛待過她,非但將她好好養大,還備下了豐厚的嫁妝為她擇了合適的人家出嫁。這戶人家甚至同在長安,使她既不必受遠嫁之苦,還能繼續得南家做身後靠山。

可惜她丈夫為人太過剛正,過剛易折,得罪政敵後又被先帝降罪下了大獄。幸有南家大小姐,南秀的姐姐南敏托夫家為她丈夫求來一個寬宥,保住了性命左遷延州。

赴任路上婆母染病亡故,她丈夫因對亡母有愧加之被貶後鬱鬱不得誌,最終投江身死,留下她們孤兒寡母苦苦支持。沈寧性子懦弱,實在難以獨自支撐門戶,更無法為兒子延請名師教導,偏偏兒子又足夠爭氣,若能有更好的老師必然前途無量,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能甘心?聽聞南朱喪夫歸家後,她鼓起勇氣擬信送往南家試探,同時深知自己的丈夫即便過去性命得保,也永遠是得罪過天子的失寵臣子,所以本沒敢報太大希望。誰知南家居然真的肯接納他們母子,也給了謝江晝入南家族學讀書的機會。

南家兩個嫁出去的姑娘最後都因喪夫回了娘家,這在長安城也算一樁奇聞,要不是南家和宮裡都能攀上親戚,南老太君又以廣施善舉出名,她家的姑娘們怕都會按上一個克夫的名聲。不過老太君並不在乎外麵的議論聲,一家子女人都是血脈親人,哪兒來的那些古板規矩,又何必散落在外頭受苦。

原本老太君和南朱打定主意要留南秀在家做一輩子老姑娘,誰知南秀打小兒彆的沒學明白,卻懂得長大要嫁人,還一定要嫁表哥謝江晝。

宮裡太後親自過問了此事。南秀就算傻,也是太後和南家人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哪怕要星星要月亮都肯為她努力一把,更彆說一個男人。謝江晝吃南家的,用南家的,還享受著南家族學名師的教導,即便要他入贅也是應該的。

謝江晝孝順,又自知身上承著南家的大恩,也就默認了這樁婚事。但他心底深處自然是不願意的,又有誰甘心娶一個傻子呢?

而太後、老太君和南朱對此也是心中有數,若心底無抱怨,那才不合人之常情。隻是她們都是看著謝江晝長大的,看準的就是他如他父親一樣正直忠孝。

用完了早飯,南秀不許侍女們跟著,獨自跑去謝江晝院子外的小路等他。

等的時間一久,她開始覺得無聊,蹲下去撿地上散落的殘花,直到蹲得腳都有些疼了才看到遠處花樹旁一道頎長的青色身影出現,自繁花中穿出,正向這邊緩緩走來。

“表哥!”她猛地站起身,眼睛亮晶晶地揚聲喊。

謝江晝抬頭望向她,還隔著三四步便停下了腳步,不再繼續向前了。他一身青袍一絲褶皺也無,襯得身形如竹般挺拔,隻是俊臉掛霜,看起來不是很好說話的人。

南秀早習慣了他的冷麵,主動跑近兩步,仰臉看他。

他避開她灼灼的注視,見她全不顧形象,挽臂被她當作布兜子裝了一堆花瓣。南秀立刻順著他視線將挽臂捧起來給他看,笑眯眯道:“上次紅香曬了乾花給我做花枕,味道可香了,我也和她學了,等我學會也給你做一個。”她聲音脆甜,對謝江晝的態度極為親昵。

謝江晝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神情依舊淡淡的,隻是問:“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他的語氣並不算冷淡,也聽不出什麼起伏。

南秀這才想起來正經事。

她手臂像是沒了力氣,忽然垂落下來,方才還在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支支吾吾低聲說:“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謝江晝還算有耐心,望著她發頂等她回答。

南秀吸吸鼻子,直白道:“你喜歡靈心姐姐。”她說話不會拐彎,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謝江晝先是一愣,原本冷淡的神情陡然變了,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南秀一根筋,最認死理,所以他從不寄希望於她可以放過自己。而他既然認了命,就不會負她。

即便他確實對高靈心有意。

此刻他應當立即否認,然後安撫南秀,叫她不要胡思亂想。可他隻是輕輕動了動嘴唇,說不出任何違心安慰她的話,索性沉默垂眼,思索片刻才正視著麵前人,認真道:“是,我心悅她。”

他已經收斂好方才的失態,迅速恢複了平靜。

南秀鼻子一酸,淚意浮上眼,卻又強行忍住了。她知道自己和表哥強湊在一起,未來兩個人都不快活。

就像夢裡那樣。

兩人相對靜默了半晌,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輕輕咬牙,湊前一步將包著花瓣的挽臂一股腦塞進謝江晝懷裡,然後提著裙子轉身往回去的路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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