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與馮溪的事, 在長安城眾人看來實在算是一樁豔聞。聽到齊青長這麼說,南秀知道他是被自己纏得生氣了。
她眼睛裡清淩淩的,看起來很誠懇可信:“覺得與齊公子投緣, 所以特彆想交個朋友。”
齊青長皺起的眉輕輕舒展,他其實並不厭惡她, 隻是對她表現出的莫名親近感到怪異, 甚至在朝她惡語相向時心裡還會掠過一絲微妙的不適。
這天之後, 南秀怕心急壞事,忍耐著很長時間沒有再出現在齊青長的麵前,也沒有派人去打聽他的事。
不去刻意探聽,他的消息反倒總往自己耳朵裡鑽, 原因就在於好友郭水薑有一副熱心腸。辜將軍已經死了,找替身總歸不是長久之計,馮溪便是個失敗的例子, 所以郭水薑希望南秀能愛上其他人,真正從過去的回憶裡走出來。
郭水薑之所以能得到齊青長的一些消息, 是因為她表弟善韞與齊青長的來往多了起來。善韞性格高傲, 但自從上次見麵後對齊青長也心服口服, 纏著人家做了朋友, 在生辰那日還特地邀他一起去山中打獵。
齊青長說自己不善弓箭, 善韞反而興衝衝地主動道:“放心, 有我教你!”
善韞終於知道齊青長不如自己的地方了, 雖然他騎射不能算是出眾, 但因為格外喜歡, 也勉強能拿得出手。
生辰當日善韞請來了許多人,表姐拉上了太女,就連七皇子南鬱也賞臉過來了, 一行人去了長安東邊的山上。
上山後,齊青長摸到弓箭卻有莫名熟悉的感覺,射出的幾箭準頭極佳。這種表現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善韞肯定以為是裝作不會,實則為了在彆人麵前大顯身手。但和齊青長相處幾次後,知道他並不是這樣的人,所以真心實意道:“你當真有天賦,若去投軍,未來也定是大將軍。”
善韞心底深處還有些羨慕。他從小體弱多病,家裡護得緊,怕他受傷所以不許他學武學箭,一輩子就隻有書讀得好,也隻能讀書。今年實在心癢想要來山上打獵,借著生辰這樣的日子母親才同意了,還要派來一大群下人圍著他。
抬頭看到不遠處七皇子南鬱的馬,他們同行幾人正在追逐一隻小鹿,善韞又對齊青長誇讚道:“七皇子殿下騎射一絕,曾經是辜將軍手把手教出來的,見你這麼有天賦,我都不敢胡亂教了,要是他來教你就好了。”
結果這句誇獎的話剛說完,南鬱搭弓射箭時卻失了準頭,這一支箭居然直直朝著他們二人所在的方向飛來。善韞頓時被嚇得大叫一聲,臉色突變,眼睜睜看著箭射向自己旁邊的齊青長。
齊青長卻沒有畏懼躲閃。箭幾乎是擦著他耳側劃過去的,然後重重釘在了他背後的樹上,尾端的箭羽震顫不停。
“抱歉。”南鬱收了弓騎著馬迎上前來,看著齊青長道,“一時射偏了。”
若是彆人射出這樣危險的一箭,善韞早已經破口大罵是不是瞎眼了或者手殘了,但七皇子他可不敢得罪,回神後白著臉說:“殿下這一箭再偏點兒,怕是人都要血濺當場了。”
他仍心有餘悸,聲音小很但其中還是難免夾雜了幾分抱怨。南鬱不以為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弓,沒有理會他的話。
齊青長道:“方才聽善韞誇獎七皇子殿下箭術高超,倒是親自見識了一回。”
南鬱握弓的手一緊,慢悠悠問:“你這是在嘲諷我?”
“不敢不敢!”善韞急忙搶白道。以他的家世尚不敢對南鬱出言不遜,更不要說齊青長了。
這虧他是吃定了。善韞十分同情他。
而南鬱仍在看著齊青長,像是執意等他回答,看他接下來是要與自己硬碰硬,還是為方才的話找補一番。誰知還不等齊青長繼續說什麼,南鬱忽然敏銳地察覺到危險,微微側首向一旁看去,隨即瞳孔驟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