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無(1 / 2)

經過這幾個月的“交流”,辛寄年算學成績穩步提高,將章麒死死壓在了最末,與程子安輪流坐倒數二三名的寶座。

辛仲得知辛寄年的算學成績提高之後,誇讚獎勵無數。辛寄年因此自覺將程子安納為了自己人,在下課歇息時,經常熟絡地與他一起勾肩搭背出去放水,玩耍。

兩人一起隱秘合作尚好,一玩,辛寄年才發現了程子安真正的好處,他會玩,懂得玩。

比如他們一起玩打水仗,猜誰是壞人遊戲。明山上溪流潺潺,經年不絕。他們用小竹筒做了水槍,在夏日玩起來,比年長同學不帶他們玩的蹴鞠還要快活。

隻考試的陰霾,若隱若現縈繞在課間。到了下課時,平時立即彈跳起往外衝的辛寄年,蠕動了幾下,方掙紮著站起轉身,無精打采招呼程子安:“走,出去玩。”

程子安隨意收拾了下案桌,看到辛寄年手去拿竹筒,道:“你穿著這麼貴的錦袍,打濕就廢掉了。”

緙絲錦袍清洗要格外小心,辛寄年的緙絲錦袍上,用金線在衣袍下擺繡了吉祥雲紋。隨著他的走動,雲紋若隱若現金光閃閃,跟神仙下凡似的自帶光芒。

辛寄年低頭看了下,滿不在乎地道:“沒事,一件衣衫而已。”

程子安似笑非笑道:“你沒事,我有事,今天穿了新衫,可不能毀掉了。”

辛寄年朝程子安打量,他穿著深青的細布衣衫,衣衫素淨,連片樹葉都沒繡,不禁朝前麵一指,哈哈笑道:“程子安,你阿爹好歹也是舉人,竟然跟那窮酸方寅穿一樣的衣衫。”

方寅也穿著深青細布衣衫,不過他的已經半舊,還是上次辛寄年損壞掉他的粗布衣衫後,他阿娘給他新做的那身。

辛寄年嗓門兒大,方寅正準備出去,聽到嘲笑,下意識側頭朝後麵看了一眼,便回轉頭,腳步匆匆離開了。

自從辛寄年與程子安走得近之後,方寅幾乎都躲著他,平時回家遇到,連眼神都欠奉。

程子安知道方寅將他與辛寄年歸納在了一起,他也不在意,反正都是紈絝,他有品,辛寄年沒品而已。

方寅不是他們的一路人,無法強求。

辛寄年看到方寅不理他,想到即將到來的考試,對他的怨氣一下湧了上來,頓時臉色一黑,擼起衣袖生氣地道:“瞧他,還瞧不起你我。看打!”

程子安瞥著一旁的章麒,暫且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拉著辛寄年往外走,道:“放水去,你不憋麼?”

辛寄年悻悻哼了聲,隨著程子安朝外走去。章麒在一旁,小眼神來回轉動打量著他們,緊隨其後跟了上前。

成績墊底久了,章麒的腦子就動得特彆勤快。他對程子安的算學成績自是心服口服,在端午節時,趙知府親自召見了程子安,他在眾人麵前侃侃答題的風光,在蒙童班已繪聲繪色傳過。

辛寄年的算學成績跟著變好,尤其是在他與程子安走得近了之後,章麒就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貓膩,隻他沒有證據而已。

章麒很是不甘心永遠最後一名,哪怕輪流也好啊,省得他每次考試回去,都會被罰。

從茅廁出來,程子安到庭院中的流水池裡洗手。蒙童們互相打鬨潑水玩,水珠濺過來,他熟練抬起手臂阻擋。

辛寄年卻不客氣,捧起水直接潑過去,與他們鬨成了一團。

章麒趁機擠過來,朝辛寄年努嘴,小聲道:“程子安,我們可是好兄弟,你告訴我,辛寄年可是作弊了?”

程子安慢條斯理甩著手上的水,不鹹不淡地道:“徐先生強調過,指人作弊可要講證據。”

章麒已經明裡暗裡打聽了好幾次,程子安都這般回答了。

他懂章麒那點小心思,也可以將算學答案告訴他。

隻是,程子安不這麼做,一是對章麒的仁慈,二是秘密就是秘密,超過兩人就有走漏的風險。

畢竟,章麒性格優柔寡斷,欲欲躍試想要作弊,一次次試探,又沒那狗膽。

章麒出身小吏之家,以後極大可能繼承他阿爹的衣缽,繼續做小吏。

小吏是在衙門真正做事之人,基礎算學都一塌糊塗,百姓遭殃,他自己也在找死。

程子安無心與章麒多說,他從玩得起勁的李文敘身邊經過,水潑過來,他一旋身,水潑在了他的衣袍下擺上。

李文敘指著程子安,嘻嘻笑道:“程子安,可是你自己送上來的,不能怪我。”

程子安撣著濕了的衣袍下擺,辛寄年見狀,嗷地要衝上去替他報仇,被他眼疾手快抓住了,笑罵道:“好你個李文敘,居然倒打一耙。反正你家中有布莊,你賠我一身就是。”

辛寄年跟著幫腔,喊道:“對,讓李文敘賠給你,我穿的布料,全部是從他家的布莊買來。”

李文敘出身商賈之家,自幼耳濡目染,打量著程子安,立刻不樂意了,叫道:“程子安,我家布莊賣的都是錦緞綢絹等名貴布料,你穿的不過是細布,不值幾個大錢,少訛詐我。”

程子安道:“你少吹牛,你家也有賣便宜布料的鋪子。我們村裡人去府城布莊買布料,都是從你家的布莊買來。東家叫什麼.....好似叫李椿,對,就是李椿。我們村裡人都聽過,說是出自你們李氏。”

李文敘愣了下,皺眉一回想,恍然大悟道:“你說的是李椿啊!他不過是旁支的庶出,經常來我們本家打秋風,得了些陳舊的布料賞賜,放在他的雜貨鋪賣罷了。你可彆聽他吹噓,他哪算得上正經的李氏本家。”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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