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餘燼(已修)(1 / 2)

兄弟模擬器 一江酒來 17026 字 9個月前

處在生長期的少年總會在夜晚的時候感覺到肢體酸痛,偶爾還會在深夜裡因為骨骼生長過快而抽筋,滿身冷汗地等待它恢複正常。

深夜,當心臟出爆開那劇烈的疼痛的時候,五條悟隻以為自己也許又是延遲的生長痛。

他睜開自己的眼睛,六眼無序地將周圍的環境信息納入大腦之中,即使是他自己的身體也能夠全部被觀察到。

無論是血液還是筋腱都分外健康,咒力的流動同樣均勻而穩定。

可是,那仿佛爆炸一樣乍然出現的尖銳疼痛卻如影隨形。

他將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低下頭,弓起身體。

怎麼會……這麼疼?

作為常年與咒靈戰鬥的術師,五條悟也曾受過致命的傷,但是卻都並沒有這樣的疼痛更難過,就像是要從心臟處狠狠地剜下一塊肉來。

這樣的感覺持續了一刻鐘才停下,白發青年的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水。

疼痛的離開就像是它降臨的時候那樣突然。他躺在床上,驟然放鬆了下來,開始大口地呼吸。

五條悟並沒有多想,他的大腦之中還殘存著一點深沉的睡意。在緩過來之後,他重新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最近通宵太多了,他想。

五條悟睡著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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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

晨間,夜蛾正道發了短信給大家,讓學生們在教室之中集合。

早上八點,五條悟搖搖晃晃地岔開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旁邊,家入硝子捧著一杯咖啡,坐在另一處座位。

眼看著時間已經快要到達班主任口中所說的時間點,教室裡的人卻依然隻有他們兩個。

“其他人怎麼都沒有來?”家入硝子問道。她挑選的寢室位置並沒有與男生在同一方位。

“傑昨天就沒有回高專,應該是執行任務去了。”五條悟說,“曉的話……我今天出門的時候他就不在寢室,還以為他先過來了。”

夜蛾正道走進了教室裡,他的手上拿著一張紙,上麵印著術式協會的紅章。

他的目光在掃過五條悟的時候頓了頓。

“術師協會要求我來宣讀這張通知。”夜蛾正道說,“關於本校學生在該重大事故之中的調查報告……”

隨著男人的話音一字一句地落下,五條悟原本正在左右晃動的膝蓋忽然不動了。

六眼本就可以在極短時間內獲得周圍所有的信息,自然也包括班主任手中那張薄薄的紙。然而,超前獲得的信息卻讓他陷入短暫的停頓。

“……死刑已於9月21日零點執行。”夜蛾正道念完了自己手中的內容。

此刻的時間是9月21日上午八點十五。

教室之中一片安靜的死寂。

家入硝子望著自己的老師,目光裡帶著難以置信。

而旁邊,五條悟卻忽然笑了一聲。

“老師,今

天可不是愚人節,這樣的玩笑也太過老套了。”他語氣輕鬆地說道,“差點就被你騙到了。”

然而,夜蛾正道卻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自己的這名學生,眼裡流露出一種沉重的悲傷。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一寸寸地僵硬下來,滑稽得仿佛是小醜蹩腳的妝容。

他收起了表情。

“……這不可能!”五條悟驟然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隨著他的動作失去了平衡,往後重重地倒在了地麵上,發出一聲巨響。

夜蛾正道隻是任由五條悟將那張紙搶過去,低頭仔細閱覽其中的內容。白紙黑字相當清晰,隻需要幾秒鐘就能夠看完。然而,擁有著六眼的青年卻足足看了一分多鐘。

外麵的天光在此刻也變得沉冷,像是有連綿不斷的陰雲遮擋住了太陽。

五條悟忽而將那張紙撕開,隨手扔在了地麵上。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相信。我現在就去把曉找回來,他說不定隻是回了趟家,或者執行任務……”

他直接跑了出去。

家入硝子想了想,沒有去追,而是走到講台前,將那被撕成兩半的紙撿了起來,定定地看了一遍判決內容。

“為什麼現在才讓我們知道這件事?”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說道:“即使是我,也是在今天淩晨才收到的高層的通知。”

……

教室裡沒有,天台上沒有,櫻花樹下沒有,寢室裡也找不到。

五條悟遍尋不見自己想要找到之人的蹤跡。

他的身形浮在半空之中,大半個校園都儘收眼底。六眼之下,校園之中空曠得可怕。

如果沒有在高專的話……

無下限術式在無障礙物的情況下可以進行遠距離傳送,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瞬移”到相當遠的位置。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發動了這一項能力,周圍的景物全部都因為過高的速度而變成了模糊的色塊。

白發的高大青年驟然出現在他們曾聚會的那間公寓,周圍的一切陳設都相當乾淨,廚房和客廳全部都毫無人氣。

——曉不在這裡。

下一刻,五條悟的身影在這裡消失。

數個呼吸之後,距離這間公寓四百公裡之外的京都,五條家的家宅門口,五條悟出現在了這裡。

家仆們在看到他的到來之後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然而五條悟卻一點都沒有分給他們任何眼神,徑直衝向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他驟然拉開了障子門。

安靜的和室之中,物品整齊地被收攏在櫃子之中,細小的灰塵隨著這股風而飛揚在晨間的陽光裡。

曉同樣不在這裡。木質的地板上同樣都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房間的主人很久都不曾歸來過。

五條悟慢慢地將門合上。

他已經找遍了所有在他記憶之中曉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也許,也許對方隻是去執行任務了而已。

五條悟告訴自己這個可能性,但是心臟卻依然不受控製地慢慢往深不見底的地方墜落。

他忽而想起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自己可以給曉打電話。等到對方接通之後,自己就可以聽著對方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虛驚一場。

真奇怪,在最初從夜蛾正道口中知道消息的時候,五條悟自己卻潛意識地沒有立即想到這個最便捷的方法。

五條悟從兜裡掏出了手機,手指隻是隨意在屏幕上動了動,便給自己通訊錄裡排行第一的名字撥通了電話。

“嘟……嘟……”

通話的連線聲在耳邊響起,這樣的等待在晨間寒涼的空氣之中也顯得漫長。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卻始終沒有人接通電話。

機械的女聲開始響起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如果有事請留言……”

五條悟將電話摁滅了。

或許,曉隻是去某個偏遠的、信號都沒有的地方執行任務去了。畢竟,高專他們去執行任務斷聯兩三天也很正常……

腦海之中的理由變得越來越蒼白無力。即使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拚命地試圖讓自己相信更好的那種可能性,但越來越沉的心臟卻已經告知了自己答案。

他想,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在一開始就想到要給曉打電話了……那是因為潛意識裡的恐懼讓他下意識產生了規避。向來無法無天的六眼神子也會為一通簡單的電話而感到害怕。

害怕與自己的親人失之交臂,害怕自己不願意相信的東西變成事實。

和風的院落之中,四方的天空好像都在旋轉。

五條悟站在自己家族的宅子裡,忽而覺得無所適從。眼前的一花一木都是熟悉的樣子,但他卻忽而又感到了無比的陌生。

他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沿著背後的門慢慢地滑坐了下來。

蒼藍色的六眼之中,太陽依然像是以往那樣慢慢升起來,不為任何事所動搖,就像這是日常的一天,或許下一秒五條曉就會將電話打回給自己。

這渺小的幻想在理智的燒灼之下寸寸碎裂了。

五條悟意識到,自己好像弄丟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在昨夜的睡夢之中,他在不知道的時候,就丟掉了自己的珍寶,失去了自己從出生以來都形影不離的半身。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五條悟都從沒有設想過五條曉不存在在自己生命之中的可能性。

龐大而虛幻的不真實感向他湧來,連帶悲傷也仿佛隔著鏡花水月。

“悟,你怎麼會突然回來?”五條家主的聲音響起。

年輕的最強慢慢轉過頭來,藍色的六眼將目光輕飄飄地落在自己父親的身上。他像是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又像是沒有,那雙眼睛裡透著令人心驚的平靜表象。

望著青年此刻的模樣,五條家主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悵然:“是為曉的事情嗎?我也沒有想到。”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處刑的事的?”五條悟問,音調有些怪異,就像是在

強行壓抑著什麼。

“處刑前十分鐘。”五條家主沒有聽出他的異常,隻是說道,“高層直接下發的命令,即使是用儘五條家上上下下所有的關係,都沒能疏通過去。”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五條悟的聲音不受控製得變大了。他望著自己的父親,原本飄忽的目光忽而有了落點,銳利到有如實質,刺得人發痛。

五條家主一時無言,最終隻是訥訥地說道:“我隻是想著用五條家的力量來解決……”

“如果告訴我的話,事情根本不會不可挽回。”五條悟的聲音徹底崩斷了,他的手按在自己父親的肩膀上,力道大到幾乎將近要捏碎對方的肩胛骨,“是哪一個高層下的命令?”

“不止一個。”五條家主忍著痛,回答道。

“我要他們的名字,全部都告訴我!”五條悟的語速極快,那雙一向仿佛神明一樣高高在上的眼睛在此刻也近乎變得赤紅。

此刻的五條悟,也隻是一個失去至親的凡人而已。即使被咒術界所有人視為最強,此刻的他也隻有十七歲。

“你要去做什麼?”五條家主露出了有些錯愕的表情,“不要一時衝動……”

“我清醒得很。”五條悟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冰冷,“名單!”

他的身上湧動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無意識散發出的咒力讓他的額發無風自動,強烈的壓迫感幾乎令人難以呼吸。

五條家主最終鬆口了,口中報出了一連串的名字。

……

咒術界高層群聚所在的建築之中。

這裡常年緊閉著門扉,黑暗之中,唯有零星的燭火作為光源。年邁而腐朽的老人們成為咒術界最高的領導者,在這裡舉行著一個又一個冗長而繁瑣的會議。

繪製著複雜咒紋的堅固門扉在這一刻被轟然破開,原本壓抑的安靜頓時不複存在。翻飛的木屑之後,白發的高大青年攜著天光驟然降臨到了這裡。

“五條悟……”有人認出了他,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怎麼會忽然闖進來?”

“你怎麼敢……”

“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難道你們不清楚嗎?”五條悟往前走了一步。

此刻的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強大而危險的氣息。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處決我的弟弟。”五條悟說,六眼一一掃過躲在黑暗之中的高層,“誰給你們的權力?”

“那是他該死。”有人插言道。

五條悟腳底的地麵驟然崩碎。

剛才說話的人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來,隻有木質的桌麵上多了噴濺而出的血跡。

待在會議室黑暗之中的老人們頓時一陣隱約的躁動。

“還有人和他有相同的觀點嗎?”五條悟微微側過頭,臉上的表情堪稱純然,就像是他剛剛隻是在田地裡掰斷了一根玉米,而不是掰斷了某個人的脖子。

沒有人敢在此刻說話了。

“讓我看看,參與表決的人,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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