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以前來找過她看事兒、或者聽說過她名聲的人,仍然會隔三差五找上家門。
趙婷婷直言拒絕這些人,又想到了虞妗妗。
自己乾不了,可有真正的大師能接啊!
恰逢虞妗妗散儘家財,對送上門來的客源自然來者不拒。
“大師好,我叫陳憐生。”
坐在沙發上,陳憐生忍不住打量四周的環境,左手隱隱作痛。
說實話見到虞妗妗後,她心中有些失望。
雖然以貌取人並不好,但虞妗妗實在太年輕了,而且她也從來沒聽過有這麼一號人物,自然而然沒多少信任。
虞妗妗看她一眼:“你要看什麼?”
陳憐生支支吾吾間,虞妗妗已經了然她的遲疑,畢竟被懷疑自己經曆多了。
她也沒惱,語氣平靜:“方便的話把生辰八字給我,我先係統看看你的命格。”
拿到陳憐生的生日後,她以天乾地支排盤,列出十神。
隻幾分鐘後,她心裡就大概有數了。
虞妗妗抬眸,看著陳憐生說道:
“陳女士,你今年一十有三,看文曲星未落於宮內,你應當還在上學。你五行中旺金,不僅僅有‘庚金’也有‘辛金’,再結合你的六親與麵相關係——首先你從出生到現在,生活應當富足有餘,家境小康往上。”
‘辛金’象征著首飾金,命中帶此,說明自帶富貴命。
“你額麵寬卻略顯扁平,發際兩邊較高,此處為一個人的‘父母宮’,這說明你的父母感情一般,甚至可以說並不恩愛,隻是仍保持著婚姻關係。”
“再有你十神中地藏正財,說明你的財富更多來源於父親。”
‘正財’代表女命的父親。
陳憐生的命裡又有‘庚金’。
‘庚金’更多代表礦產金屬,或是槍劍一類的硬金屬,結合她全部的命理,最合適的解釋是,陳憐生父親做礦產生意。
她家很可能有礦,真的礦,而她本人也有一定的繼承權或者股份。
被精準說到家族企業,陳憐生的表情就變了。
她也隻是聽一個熟人說,有個叫趙婷婷的神婆看事特彆厲害,在南城頗有名氣。
但趙婷婷不接活兒了,家庭情況這一點她也就未和趙婷婷講過。
甚至連她室友,都不清楚她家裡具體做什麼,隻知道她有點錢。
這個年輕大師居然隻看看生日,就能算出這一點?!
虞妗妗繼續說道:“從你的六親來看,你是你母親唯一的孩子,但你父親還有三個子嗣,與你同父異母,分彆為兩名男孩兒,一名女孩兒。”
“什麼?!”這下陳憐生已經不隻是驚歎算得準,她還聽到了讓她震驚的消息:“我爸有三個私生子?!”
她表情難看,咬緊牙關。
看她這副樣子,應當是被父親隱瞞了一些消息。
陳憐生一直知道父親有外遇,也知道自己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
卻不曾想,父親背著她和媽媽還藏著一個私生子!?
一時間陳憐生腦海裡想了很多猜忌,她恨不得現在就起身離開,回去調查此事。
按捺住起伏的情緒,她集中注意力繼續聽。
虞妗妗:“今年你撞了流年運,應當過得不太順利,你這一條手臂就是不久之前出的意外,斷掉了——‘庚金’也代表人體的肢乾骨骼。”
流年衝撞,命理已提前‘預測’了她可能會骨折,隻是陳憐生本人並不知道。
“除此之外,你不僅‘七殺’入宮,還是‘天透地藏’,‘七殺’成格的命。這說明七殺所代表的性格,是你最主要的性格之一。”
何為‘成格’?
首先要知道人有十神——印梟食傷財才官殺比劫。
其中任意一種,都有可能出現在人的八字四柱上。
若有一種十神——例如七殺,同時出現在一個人八字四柱的天乾和地支上,那麼這類十神就叫做“天透地藏”,天乾有,地支藏,貫穿整個人的一生。
也叫做‘成格’。
陳憐生就是這種情況。
‘七殺’可謂是她最主要的十神,與她的性格、人生、命運息息相關。
虞妗妗貓眼眯起,說道:“如果我沒猜測,你為人豪爽會對朋友仗義疏財,性子頗為機敏學業也還不錯,但做事往往過於偏激衝動,脾氣火爆,常和彆人起衝突。”
聽到此處,陳憐生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沒有懷疑。
虞妗妗口中的她,比她媽媽了解得還清楚。
這不是厲害大師,什麼算厲害?!
她麵色激動,一個勁兒的狂點頭:“大師你說得太對了,彆的都還好,我就管不住這個破脾氣!”
“……而‘七殺’又代表著女命的情人或者男友,我看你尚未結婚,不存在情人,你應當交了男朋友。”虞妗妗說到此處,表情有些古怪:
“但我看你這‘桃花’頗為怪異……”
她這才發現,陳憐生的命理中帶著淡淡的陰氣。
因為過去時間長,已散得差不多了,這才讓她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也就是說,陳憐生以前撞過臟東西。
七殺為第一凶神,又名七煞,今年又是陳憐生的流年敗運;
如此種種根據命理推演,她撞到臟東西的原因,大概率和她的男朋友有關。
她也不管陳憐生能否接受,直言說道:“你男朋友怕是朵爛桃花,我勸你想清楚。”
說完這句話,房間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陳憐生垂著腦袋,盯著自己打著石膏、還沒有養好的手臂,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虞妗妗以為她會憤而起身直接離去,沒想到她卻長長歎了口氣,表情複雜:
“準,大師您真的太準了!我手臂受傷,的確和我男友有關!誰再說算命是無稽之談?分明是他們沒有遇到厲害的大師!”
虞妗妗:……?
她看這姑娘的表情和語氣,不僅不震驚,還好像早就知道一樣。
陳憐生說道:“我左手受傷快兩個月了,當時是傍晚我去學校食堂吃飯,吃完飯後準備下樓離開回宿舍,結果被人從背後推了一下,滾下樓梯,”
“除了手臂受傷最嚴重,還有很多皮外傷,我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
據她本人說,那天晚上食堂並不擁擠,她身後也沒多少人。
看到她滾下樓梯痛苦□□,後頭的一個同學嚇壞了,不停擺手、結結巴巴說不是自己推的。
她也清楚和同學無關。
或者說,和人無關,是鬼要害自己。
陳憐生語氣複雜,說道:“說起害我的鬼,就要先講我男朋友。”
“我現在研一,他是我研一的學長,溫柔帥氣待人彬彬有禮,我和他談戀愛沒多久,晚上睡覺的時候就被鬼壓床了……”
夜深人靜,陳憐生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渾身冒冷汗。
她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麵目猙獰趴在自己身上,表情狠厲。
迷糊間,陳憐生雖然沒有聽到那個女鬼說話,但她很奇妙地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女鬼讓她從男友身邊滾開。
第一次陳憐生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一次三次之後,她就明白是真的有鬼,而那鬼大概率和她溫柔有禮的男友有關。
懷揣著複雜的心情,陳憐生找到男友,直接把這件事告訴他,詢問他和那個女鬼什麼關係。
男友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歎氣解釋:
他說自己和那個死去的女生是高中同學。
從學生時期,那個女生心思就不在學習上,隻想著談戀愛,追求他很多次,都被他拒絕。
但那女生非常偏激,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脅,要求他和自己談戀愛。
最終男友沒有同意。
可他沒想到那個女生真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從那以後,女孩的亡魂也不肯離開,似乎在一直跟著他。
這兩年已經有好幾個喜歡他的女生跟他說過,自己被鬼魂找上門,受到過威脅。
聽到陳憐生被鬼壓床,男友十分愧疚,失魂落魄。
陳憐生當即表示,女生的死亡不應該怪責男友,是對方太過幼稚偏激;
自己絕不會因為女鬼的威脅,就和男友分手。
在此之後,她又陸陸續續遇到過兩三次女鬼。
她家裡有錢,直接找了個風水師,要了一些驅邪鎮鬼的東西帶在身上,再之後她就沒有碰到過女鬼了。
直至從樓梯上跌下去時,陳憐生隱約看到,那女鬼遠遠躲在樓道的陰影處,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她。
所以她認定自己被害,就是那女鬼乾的!
此時祝檀湘已經喂完了貓,從外麵進來,靠在門板上聽完了全程。
他一時語塞,“陳女士,你不覺得自己男朋友這番話很沒說服力嗎?他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無辜嗎……”
沒想到陳憐生仍不惱怒,反而聳聳肩滿不在意說道:
“我知道啊,女鬼的事肯定和他有關係,很有可能他還做了什麼對不起那個女孩子的事情。”
祝檀湘不解:“那你還糾結什麼?直接和他分手、遠離他不就行了?”
“不行啊大哥。”陳憐生歎氣:“我男朋友長得特彆帥——”
她語氣頓了頓,目光在祝檀湘身上掃了一圈:“比你肯定差點,但也真的是數一數一的大帥哥了,算我們學校的校草,我是真的喜歡他。所以呢,他的過去我不在乎。”
祝檀湘:???
頭一次見到這麼理直氣壯、就差直接把戀愛腦三個字刻在自己腦門上的人。
“你……”
他想說什麼勸阻的話,但似乎又沒必要。
陳憐生不是不清醒。
她是太清醒了,但還是要繼續愛下去。
虞妗妗也有些茫然:“所以你來找我?”
陳憐生雙手合十:“我想請您把那個女鬼送走,讓她彆纏著我男朋友了,也彆再害我了,拜托拜托!”
“我有錢,可以給她燒很多紙錢和金元寶、給她燒大房子,她要是願意的話,我讓人剪幾個男模給她燒到地府,保證讓姐妹過得舒舒服服。”
虞妗妗:……
她發現自己還是入世不夠深。
人類的腦回路好奇怪。
“送鬼入地府沒有那麼簡單,要看你男友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的怨恨有多深。”虞妗妗說著,問道:
“你有沒有你男友的照片,拿來給我看看。”
陳憐生點頭:“有的。”
打開手機相冊,她給祝檀湘看了一眼才遞給虞妗妗:“是不是很帥?”
她倒不是女友眼。
照片上的男生笑眼彎彎,看著溫柔俊秀,的確稱得上帥哥。
然而虞妗妗粗略看了眼男生的麵相,更為沉默。
半晌她有些不忍地對喜滋滋的陳憐生說:
“暫且不提你男友和鬼的恩怨,他麵宮中帶桃粉,自己就是個桃花煞。你可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除了你之外,你男友一定還和彆人保持著戀愛關係,很可能還是多段。”
也就是腳踏幾條船。
“這麼離譜?!”
祝檀湘睜大眼眸,本以為聽到這件事陳憐生會驚愕憤怒,繼而清醒。
但陳憐生的麵色還算平靜,半晌點點頭說:
“我知道的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