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洗什麼,丟了就是了,順手丟在自己的梳妝盒裡,霧映不敢碰,那條錦帕就這樣保留了下來。
在夜色更深時分,讓伺候的人都離開後,皇後會把那條錦帕取出來,緊握著纏綿床榻。
哥兒有兩套興器官,前麵的被鎖住了,皇後望著鎖微微發怔。
在嫁給皇帝之前,皇後楚詞招本來已經打算娶個妻子,他不願嫁給旁人做妻奴。
可宮裡的宴會,楚詞招的父親執意帶著哥兒女兒參加,楚詞招就這樣被瞧上了。
“國色天香。”當時的蕭倦還是太子,隻這麼意味不明地讚了一聲,還未駕崩的先皇就下了旨。
楚詞招就這樣成了太子妃。
後來先皇駕崩,蕭倦登基,後宮漸漸充盈。
生下蕭扶凃後,皇帝蕭倦就不常來皇後宮中。
夜間,蕭倦曾掐著皇後的臉道:“你除了這張臉,真是毫無趣味。上你跟上一個死人一樣。”
皇後聽了,雙眼強忍濕意。蕭倦起身了,還賢良地伺候他穿衣。
皇後從來就不是為了自己而活。他有兒子有家族,必須當好這個皇後。
楚詞招攥緊了錦帕,無人之時,竟吻上了錦帕的藥汁臟汙處。忍耐,再忍耐,他到底也是個活人。
吻著錦帕,仿佛就吻到了那個人。
他無法開口,哪怕夜深無人,他也無法開口喚那人的名。
燭火下,楚詞招繡著錦帕,舊的那條沒法明著用,隻好繡一條新的。
宮中養著技藝精湛的繡女,可貼身的東西楚詞招喜歡自己做。
繡著繡著出了神,等紮到手回過神來,楚詞招才發現自己竟然繡了個木字差一捺。楚詞招心驚發顫,好在此時身旁無人,楚詞招急喘了一下,趕緊將錦帕放到燭火上點燃了。
霧映捧著小廚房的糕點進來,見此立馬擱了糕點,連忙端來銅盆擱到楚詞招腳邊,錦帕灼手之前,楚詞招將燃燒的錦帕投了進去。
“娘娘?”霧映不解。
楚詞招道:“繡壞了,看著煩,燒了。”
霧映道:“奴婢燒就好,娘娘手有沒有燙著?”
楚詞招搖了搖頭,望向窗外的夜色,不知怎的就開口道:“明日請陛下、凃兒還有怯玉伮過來用個晚膳吧。”
窗外的夜色裡,明月高掛,瑩潤的光如水流淌。
楚詞招望著的這輪月,地牢裡的謝知池也望著。
他攥著鎖鏈,透過地牢極其窄小的窗口望窗外,自由的光,自由的夜色,沒有所謂的尊卑高低,一切都陷入深幽如墨的夜裡。
他捧起浴血的手,想接住落到地牢裡的那一小縷月光,可他垂頭看的時候,隻能看到自己的血色,見不到月的清白。
他想起幼時求學,要走上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天不亮他就起來,穿上草鞋拿上書本再包兩個饃饃就出門。
那時候月光還沒落下,也是這樣高高地懸掛,他不怕天沒亮,月光作陪,他摸著灰暗往前。
有時會遇到螢火蟲,飛舞盤旋,夜路便好走多了。
放學往村裡趕,也往往要走到夕陽落下月光升起,走得腳趾磨破出血積起厚厚的繭子。
那時候的草鞋也是血跡斑斑,如同此時的鎖鏈。可草鞋上的血是他往前走自願付出的代價,而鎖鏈,卻是要將他訓成一條貴人腳邊的狗。
他作為人一路走來,走了這麼遠的路,習慣了站著,趴不下來,做不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