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有鮮血飛濺,伴隨著刀劍劃過皮肉的聲音響起,謝安他們這邊倒下了第一個人。有人就這麼死在了眼前,謝安上一秒還在興奮,瞬時間便驚悚的頭皮一陣炸裂。
待到了那一片開闊的地界,她的暗喜幾乎轉變為了絕望。什麼出路,這分明是一處不知高矮的懸崖。眾人沒有退路了,隻能迎刃向前。雖是懸崖,此番倒是方便施展身手起來。
謝安被謝遠放了下來,暫且沒有人管她,她矮小的身子,在激烈的廝殺中,幾乎是被忽視的存在。大家身上都多多少少掛了點彩。
謝安循著人群的空隙,跌跌撞撞的奔到了周敬堯的身邊。
這人抬手擋劍的途中往身旁的矮蘿卜頭看了一眼,神情冷冽間,仿佛在看一個死人。謝安心中一涼,但卻貼的更緊了,這是她的活路!
仿佛看他們已經是一群困獸,對麵的人突然一起湧進這不大的地界,廝殺著的空間驟然逼仄起來。
謝安躲周敬堯的身後步步後退著,不妨腳下山石一鬆,身子不穩,她忙拉住眼前人的衣袍。
周敬堯正仰身躲過自身前劃過來的劍,腳步往後一退,踉蹌間,撞到了一個矮小的身子。
“啊!!!!!”
“主子!”
刀劍碰撞間,伴隨著來到這個世界最尖銳的一聲慘叫,謝安雙手緊緊抱住眼前之人,和周敬堯雙雙跌落了山崖。
……
晨光微露,流水潺潺。
當兩側的山穀中投進第一絲微暗的光線,昨夜穀中的兩個外來者也逐漸顯露。
緩緩的睜開雙眼,謝安第一個醒了過來,心中霎時間湧上一股喜悅,看來她又活過來了。
下一秒,感受著身下怪異的觸感,她低下頭去。
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眼前,嗬,她竟然趴在了周敬堯身上!趕忙從人身上起來,謝安滑落到邊上,隨後仔細打量給她做了肉墊的周敬堯。
這人上半身躺在溪邊,下半身浸在水裡,衣衫間有樹枝刮爛的痕跡。原本規整的一頭黑發已經微微歪斜,有幾縷濕漉漉的發絲正貼在他慘白的臉上。
想了想方才感受到的溫熱觸感,他應當是活著的。
謝安蹲了下去,蹲在人的腦袋邊上,伸出一隻臟兮兮的手戳了一下周敬堯的臉,一點泥土的痕跡點在人的臉上,他一點沒動。端詳了一會兒,謝安腿麻了,她站起來踢了兩下腳,然後又蹲到了另一邊。
現在該怎麼辦?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思考一瞬,謝安覺得還是得先跟著眼前的人,想必陸訓他們會來尋的。隻是不知人何時來,當務之急是把這人從水裡撈出來,總這麼泡著也不是個辦法。
腦袋轉著往四周查看一番,溪邊的不遠處有一處石簷,簷下平整乾燥,正是一處休憩的好地方。謝安查看了一番,準備先把人挪過去。
事情說來容易,但周敬堯身姿高大修長,謝安年齡尚小,且消瘦矮小,移動起來屬實不易。
她挪一下頭,拉一下他的胳膊,再淌進水中抬一下他的腿,費力了好半天,也將將把他弄到溪邊上。
從溪邊到崖腳,路程不遠,謝安頗費一番力氣,才將人蠕動過去,這人竟然也沒醒。
隻是看他衣物潮濕,呼吸沉重,嘴乾起皮,謝安探手一試,周敬堯額頭滾燙,竟是發燒了!
古代發燒也不容小覷,謝安略感焦急。捧幾捧水滴在周敬堯乾裂的唇上,看著他微微抿動的唇,謝安隻希望陸訓他們可以儘快搜到她們。
周敬堯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山猴一般的謝安。
前幾日剛剛規整的頭發又變得枯草一般亂蓬蓬的,頂著一張臟兮兮的臉,蹲在他的腦袋旁邊,睜著一雙黑而亮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看到他醒來以後,又仿佛是被驚嚇到一般猛然站起身來。
打量完周圍的環境和人,周敬堯微微一動。才驚覺腿部傳來一陣劇痛,後背之間也傳來灼熱的刺痛,他閉眼暗自忍耐了一番。
“你感覺怎麼樣?”耳邊傳來孩童的聲音,謝安斟酌著問了一句,她很關心周敬堯如今的狀況。
周敬堯淡淡的看了謝安一眼,並沒有任何想說話的意思。
他跟個孩童能說什麼?
兩個人一個孤零零的站著,一人靜靜的躺著,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這可是關係生命的大事,謝安不能忍受這樣的沉默,斟酌了一番,她再次開口:“他們會來尋我們的吧?”
周敬堯也正想著這事。
那幫人昨夜隻是人多勢眾,看身手,是不及周家精心培養的親衛。如果最後湧進崖邊的已經是最後一撥人,那應是容易對付的。
思慮一番,周敬堯對著謝安開口道:“扶我起來。”
謝安心中一喜,有反應就好。費力的將人扶起來靠著崖壁,她就靜靜的立在了旁邊,如同周敬堯每一個聽話的屬下。
山穀中什麼都沒有,他們一人受傷,一人尚小,實在不是什麼樂觀的境地。周敬堯解下靴子上綁著的信號彈,發出之後兩個人靜待著陸訓他們的到來。
最壞的打算,如果沒有人,那他或許要硬撐著先出了這山穀了。
一大一小在溪邊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