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做, 江言第二天一下子沒從床上爬起來,又躺著多緩了半日。
時值正午,佩奇幫他把咩咩獸趕進圈裡, 圍在床腳轉了轉, 嗷嗷幾聲。
聽完佩奇的邀功,江言笑著捋順它腦門上的毛, 給它差點捋禿嚕了。
差點被捋禿嚕的佩奇頂著光光的腦門伸長脖子, 呼嚕呼嚕地叫了好一會兒, 坐在地上搖尾巴。
最近這段日子時不時降一場暴雨或雷雨,佩奇尤其喜歡趁著下雨天出去滾泥巴,雖然知道去水塘裡遊幾圈把身上的泥巴衝乾淨,但毛發結成一綹一綹的,有些不忍直視。
儘管江言沒有潔癖症, 但他喜歡收拾東西, 看不下佩奇那身狗毛打結。
他扶著腰從床上坐起, 望著投進洞口的日光, 道:“給你洗個澡。”
佩奇:“嗷嗚。”
好呀。
江言打來兩桶水,借著水麵,鬱悶地盯著脖子上的痕跡看, 琢磨著沒個七八天都消不完。
他又拿上一把比較大的豬毛刷, 還專門留了個胰子給佩奇用。
佩奇乖乖在石板上蹲好, 石板被太陽曬得發燙, 屁/股上的毛差點都被燙出煙了, 又連忙換了個位置, 衝著江言吐舌頭。
江言忍俊不禁,用木勺舀起清水往它身上潑灑,把毛發打濕。
陽光曬得水都暖洋洋的, 衝在身上怪舒服。
佩奇忍著抖水的衝動,不想把江言的衣物弄濕。
“嗷嗷嗚!”
好舒服!
把大狗的毛發弄濕後,江言往手心打胰子,出了泡沫,再往它身上抹搓。
佩奇長得結實,每日準時放牧不說,還去山裡狩獵,會繞著山洞四周巡視。它風裡來雨裡去,渾身硬邦邦的腱子肉,連肉墊摸起來都十分有力量。
江言把它渾身洗出泡沫,接著給它洗爪子。
佩奇配合江言輪流把爪子遞出,爪子都洗出泡泡,接著用水衝乾淨。
江言繼續拎了五桶清水,徹底衝乾淨佩奇後,隻見他繃著臉龐暗暗咬牙,那截纖細且柔韌性不錯的腰杆都快直不起來了。
這麼扶著腰僵硬地杵在原地一會兒,連帶著腿都開始發軟打顫。
江言鬱悶不已,心想以後還是不要亂激撒特德,又後知後覺地想,幸好對方沒把東西留他身體裡,否則隔了那麼久,搞不好會發燒。
衝乾淨佩奇的一身毛,江言把它趕去太陽底下曬。
氣溫高,佩奇那身厚厚的毛很快就曬乾了,跑回山洞前叼著它的碗喝水,瞅見碗底變空,江言重新給它續上。
他怕拍竹椅,佩奇立刻衝到他腳邊蹲好。
江言伸手,翻開它身上的毛檢查,從皮膚上挑出幾個蟲子摁死,想著佩奇經常在野外打滾,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他用力捋了捋狗子腦門上的毛,道:“我出去片刻,看好家裡。”
佩奇:“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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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去了祭司住的地方,恰好碰到對方剛出診回來。
伊修問:“言,身子有哪裡不舒服嗎?”
江言道:“我沒事,過來想跟你拿個藥。”
伊修:“什麼藥?”
江言:“佩奇,就是我養的那條大狗,身上有蟲子,就過來問問你有沒有能驅蟲的藥草。”
伊修雖然是蛇族的祭司,但跟其他部落也有聯係,有時外出給外族獸人看病,能換回一些物資。
像毛發厚重的獸人,身上通常都會附生一些蟲子,所以驅蟲的藥草他確實有些儲備。
伊修道:“你等等,我上去給你拿。”
江言道謝:“下次請你吃東西。”
伊修笑著搖頭:“我可不像阿喬他們那樣饞嘴,你那些急救的法子,又或著還有其他救治的辦法,能多教我一些就好了。”
伊修將外出背的藥簍放下,他扒拉了一會兒,抱出一隻東西,
那東西虛弱地叫了幾聲,江言湊近細看。
“這是什麼?”
伊修帶回的動物,既像老鼠,又像兔子。它腹部上有一道像被利爪撕裂的傷口,口子很大,看著腸子都要露出來了,居然還沒死。
伊修道:“它是灰灰鼠兔,專門以藥草為食,原本不該生活在此地,不知怎麼跑到附近來了。”
伊修翻出止血草給灰灰鼠兔止血,先前處理了一次,這會兒還得添藥。
“我采藥時瞧見它從一隻狐狸的捕殺中逃脫,石壁上都是血跡,瞧著觸目驚心的,就將它救下來。如果能治好,且願意留下來的話,就養著它,沒準還能幫我采集藥草回來。”
灰灰鼠兔流了許多血,經過兩次止血藥發揮的效用,已經止住不少。
江言蹲在一旁看,指著它裂開的肚皮,道:“最好把傷口縫合起來。”
伊修抬眼:“縫?言,你指的是用骨針縫?”
江言:“沒錯。”
伊修思考此事的可行性,對上江言溫和鎮定的眸子,說道:“怎麼縫?”
江言道:“跟我來。”
過去在犀角村,有時會遇到被野獸弄傷的野兔,或家養的狗子被抓傷了。
村裡沒有獸醫,開車去縣城一趟至少得幾個小時,所以很多時候都是老人用針替那些受傷的動物縫合,江言看著經常會搭把手。
他沒有專業的技術,不敢亂教伊修,但這隻灰灰鼠兔肚子開成這樣,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碰碰運氣。
江言跟伊修要了比較細的骨針,生火,又燒了點熱水。
他用骨針在火焰上稍微燙了幾遍,把麻繩浸入熱水中,又問:“有沒有消炎的藥草?”
伊修:“消炎?”
江言想起部落裡還沒有發炎這種說法,簡單把發炎感染的症狀陳述出來。
伊修道:“有。”
剛帶回來的竹簍裡,就放有消炎的藥草。
江言道:“準備一下,等會兒給灰灰鼠兔抹一點。”
夏季傷口很容易發炎,隻要處理妥當,傷口沒有進一步感染的話,灰灰鼠兔還是有希望活下來的。
江言用其餘熱水泡了一遍手,做幾次深呼吸,將麻線係至骨針一端,說道:“我要開始了。”
他下手還真鎮定,對著雙手沾染的血液沒有絲毫慌亂。
縫好傷口,江言鬆了口氣。
他吩咐:“找個東西將它的脖子罩起來,避免它往傷口旁邊舔,過個七八日,恢複還算好的話就可以把線拆了。”
伊修打量灰灰鼠兔被縫合起來的肚皮,道:“我從未想過這樣的辦法。”
祭司反應很快,已經開始思考給獸人縫合傷口的事。
江言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說道:“可以給獸人縫,但必須十分當心。這隻灰灰鼠兔要注意它的傷口,按時換藥。”
江言從祭司這兒帶走了驅蟲的藥草,回去之前,忽然返回,像根木頭杵在原地,遲疑片刻。
伊修見他似乎有話想說,問:“怎麼了?”
江言含糊不清地開口:“伊修,你這裡有沒有那種……做了可以減輕疼痛的藥?”
他盯著地麵,耳朵紅得滴血。
伊修神色如常:“有,我去拿給你。”
江言:“……謝謝。”
拿到草藥的他一刻都待不下去,渾身就像著了火。
帶了藥草匆匆離開,佩奇還在山洞等他。
江言將驅蟲的藥草弄成藥汁仔細給佩奇塗上,倏地,聽到阿堯站在底下喊他。
“言,行腳獸來咱們部落外頭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江言想起上次哈米跟行腳獸換了會醉人的睡覺果,便穿好他自己做的木屐,跟阿堯趕去部落的入口處看看行腳獸帶了什麼東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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