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甘美與柔順,反骨與厭倦……(2 / 2)

美人欺君 獺祭魚魚魚 8098 字 9個月前

她似乎還認為自己裝得極妥帖。

葉敘川眯眼凝視她片刻,隨即頷首道:“甚好。”

煙年隱隱聽見了他一肚子壞水蕩漾的聲音,當即便覺不妙。

……這玩意彆是又有新花樣了吧。

但葉敘川的目光實在太具有壓迫感,她騎虎難下。猶豫一瞬,還是抱著琵琶,風姿綽約地側坐於妝鏡前。

裙下兩條長腿交疊,隻露出一小截精巧的腳踝。

她垂首校音,轉軸撥弦之間,螺鈿花鳥上寶光流動,耀人雙目。

“你的琵琶有些舊了。”葉敘川挑剔道:“模樣也俗氣,改日給你送一隻新的來。”

煙年搖頭婉拒:“大人不必費心,我的琵琶乃我師傅在我出師那年所贈,已跟了我許多年,用得順手,不想換了。”

葉敘川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換琵琶一事作罷,屋中歸於沉寂。

煙年換義甲之時,葉敘川信手取了丫鬟奉上的茶水,轉著手上的鈞窯蔥翠青瓷杯,慢悠悠問道:“想奏什麼曲子?”

他指間把玩的杯子昂貴而美麗,釉色青中寓白,光輝如南洋舶來的瑪瑙。

煙年無端想起這雙手在她身上做過的事……饒是她臉皮厚如城牆,也不免雙頰發熱。

不成,她搖了搖頭,任務目的謹記心中:自己是來套情報的,可不是來給他當小妖精的。

於是,煙年柔聲道:“上回我唱給大人聽家鄉小調,大人似乎並不厭惡,我再用琵琶彈奏一遍如何?曲調雖同,意蘊卻不同。”

“哦,又想與我共敘思鄉之情?”

葉敘川站起了身,行至她近旁,湊近她耳畔輕聲笑道:“怎麼又故技重施了,你是認為我在思鄉之時格外好相與麼?”

煙年嘴角一抽。

這人究竟在自作多情些什麼?他明明在任何時候都很不好相與。

“一樣的招數用一回是取巧,用兩回就流俗了。”葉敘川遺憾道:“長夜漫漫,虛擲了未免可惜,不如來想些新鮮花樣。”

媽的,她心想,狗東西果然沒安好心。

煙年從牙縫裡拽出幾字:“大人想要煙年如何呢?”

一旁書桌上擺放了筆墨,筆架上懸掛清一色的小狼毫,葉敘川取下了一支,對她溫和一笑。

這一笑如風起葉落,攪亂一池春水,煙年卻頭皮發麻,彈琵琶的手微微顫抖。

一般來說,葉敘川笑得越溫柔可親,她就越容易倒大黴。

*

夜風習習,明月轉廊,香榧翠梨兩人守著灶上熱水,聽著屋裡響動,尷尬地四目相對。

香榧坐立不安,不知該心疼她的主子,還是該心疼那架似乎不太穩當的花梨木床。

與她相比,翠梨就淡定得多了。

畢竟自小在紅袖樓裡耳濡目染,雖沒吃過豬肉,但見識過豬跑的千八百種姿勢,煙年這等隻能算小場麵。

她對香榧感歎:“大人麵上光風霽月,清貴絕塵,沒想到背地裡……還挺通曉風月的。”

香榧支吾半天,最後細若蚊蚋地開了口:“是啊,這都半宿了。”

*

葉敘川的手骨節分明,麵上掛著笑意,眸子則平靜無瀾,如深不見底的潭水,如此清醒地、舉重若輕地掌控著煙年的一切。

她的甘美與柔順,她的反骨與厭倦。

出於他無孔不入的控製欲,葉敘川百般挑逗,隻為逼她在最脆弱之時顯露出本色。

但煙年也並非省油的燈。

種種情態都輪過了一遍,直到最後,她都保持了溫柔順從,沒將琵琶狠狠掄到葉敘川臉上。

她也瞧出他的用意了,不就是嫌她太諂媚,非要撕下她恭順的假象,尋些樂子麼?

她偏不發作。

讓葉敘川自娛自樂去。

遲遲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葉敘川瞥她一眼:“無趣。”

他不喜歡有人在他麵前裝腔作勢,尤其是他視作寵物的女子。

從她取出琵琶,提議彈奏一曲起,他就已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嘴上說得漂亮,實則巴不得他立刻消失,她好舒舒服服睡一覺。

他有些不悅。

不悅於自己難得親近一個女子,這女子處境糟糕,人也不聰明,被他從泥潭裡撈出來,非但不感激涕零,還想著躲開他,好像他多上趕著,她多不情願似的。

他的高傲應令他轉身就走,再隨手打發了她,任她自生自滅去,可今夜,他於不悅中又生出幾分好奇之心。

或許她有彆的目的,才如此彆扭。

所以他刻意逗弄,卻不當真滿足她,冷眼看她能虛與委蛇多久。

可女人直至最後,也沒說一個不字。

倒是小瞧了她。

不過麼,也不急於一時。

他收了手,看著她氣喘籲籲的小模樣,莫名地覺得暢快。

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把她這身信口開河,心口不一的毛病扭轉過來。

掌控一個暗藏反骨之人,逼迫她顯露本色,會是一場有趣的遊戲,如此一來,倒是應該感謝長公主,陰差陽錯地令他得了個可心玩物。

至於她是否有旁的目的……這不重要。

他俯身附於她瑩白的耳畔,輕聲道:“顰不語,意憑風絮,吹向郎邊去,南唐馮正中的詞最秀美明麗,正與你相配。”

“好生休息,明日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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