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隻配當個玩物(1 / 2)

美人欺君 獺祭魚魚魚 7802 字 9個月前

葉敘川眼中掠過森冷的光。

“我是英國公府的私劍, 這些年蟄伏紅袖樓,此番奉命接近大人,並伺機除去大人。”她道:“他叫蒺藜, 是我的屬下, 陰差陽錯被皇城司誤認為北周細作,無處可避,隻得來投奔我。”

“英國公府?”

“是, ”煙年從懷中取出燕燕十年前送她的護符:“此為信物, 若是大人細搜蒺藜, 應當也能從他身上搜到相似的護符。”

葉敘川似笑非笑道:“可皇城司怎麼一口咬定,他是北周派來的細作呢?”

煙年佯作驚訝,皺起眉道:“什麼?”

她頓了頓,猜測道:“這倒是不尋常……不過,蒺藜當初曾奉命冒充北周細作,從北周人手中買回過通商的文書,許是他手藝粗糙,不慎暴露了。”

“大人不信的話, 不妨回去審一審鶴影, 前幾月大人遇刺, 就是我舊主子的手筆,他見我遲遲不得手,便雇來了她幫我一把。”

她自嘲一笑:“可惜我與大人日日相對, 難免失心,既無法對大人下手, 又不忍鶴影年紀輕輕便客死他鄉,所以用掉了大人許我的那個願望,救了她一命。”

煙年走到蒺藜麵前, 一撩長裙,向著葉敘川低身跪下。

裙擺如刹那盛開的曇花,她直直地跪著,不顧葉敘川越發難看的神色,輕聲開口。

“相識以來,我自認未對大人不利過,這些日子更是用心侍奉,所以懇請大人,能放蒺藜一條生路,如若得償所願,我願棄暗投明,供大人驅使,百死而不回。”

一言既出,滿堂寂靜,圍觀的侍衛們俱目瞪口呆。

尤其張化先和李源,兩人額上都滲出了汗珠,暗裡交換了個眼神,無不覺得這女人是真他媽瘋了。

張化先偷眼打量葉敘川臉色。

隻見他滿麵寒霜,嘴唇抿成鋒銳的折線,戾氣橫生。

良久,他不怒反笑,眼中流露出清晰的殺機。

“看來,你已忘了那日我在皇城司牢裡同你說過的話。”葉敘川道:“你有資格與我討價還價?生路早已指給了你,隻可惜你偏不想走,我亦愛莫能助。”

煙年直直地跪著,半晌,也淡淡地一笑,抬起頭道:“大人同我說的每句話,我都牢牢地記得,我也知道我能力微薄,且做的是最臟的細作活計,大人看不起,但我自有我的可用之處。”

“你有什麼可用之處?”葉敘川蹲下身,捉起她的手:“彈琵琶麼?還是下棋?還是……”

他掀動薄唇,吐出刻薄下流的話語:“還是床榻上曲意逢迎,婉轉承歡的功夫?”

這話輕佻得很,侮辱之意昭然若揭。

蒺藜氣得肺疼。

要不是他被卸了胳膊,他非要上去狠狠給葉敘川一耳刮子。

這男人根本不了解煙姐的正確用法好嗎!

可他沒想到的是,煙年居然還真的應下了,鄭重地頷首道:“大人說得極是。”

“我唯一可倚仗的,就是這一身紅袖樓裡學來的功夫……還有一些微薄的細作手藝。”

她仰起臉,媚眼如絲,其間流淌汴京城最動人的風月。

“這便是我最大的好處。”

啪!

一枚玉佩裹挾著淩厲的力道,在牆邊被摔得粉碎。

“荒謬!”

葉敘川氣得冷笑道:“我隻需下一道政令,便可令群臣言聽計從,何時用得著一個女子去賣命?你道你有多會伺候男人?平日榻間滿臉不情願,笑得比哭難看,除了我,誰還會對你……”

捕捉到屬下們震驚的目光,他忽然停滯住。

一時被怒火衝暈頭腦,竟然在這麼多人麵前失了分寸,像個悲哀的妒婦一樣叫嚷。

他閉了閉眼,與生俱來的傲氣不允許他放下姿態,酣暢淋漓地發泄一頓。

他必須冷靜、不露城府,保持體麵。

——哪怕他心肝都快被怒火燒穿了。

她東拉西扯,滿嘴沒一句實話,苦心孤詣地隱瞞他那麼久,當他都開始欣賞她出色的騙術時,她卻突然攤牌,亮明英國公府細作的身份。

侍衛們撰寫的密文稱,她常與英國公府那個表姑娘來往,且那刺客鶴影也與她深有淵源……或許她這回沒說謊。

奇怪的是,她說了實話,葉敘川反而覺得更加惱怒。

惱怒於自己給她那麼多次機會,她始終不願吐露身份,而今日為了救地上這個廢物,她竟然咬牙認下了一切。

瞧瞧,這一幕多刺眼,她跪在自己與地上那廢物之間,肩膀瘦得不剩二兩肉,卻像老母雞護雞崽一樣,死死把屬下護在身後。

一個連逃都不會逃的屬下罷了,值得她豁出去也要護著?

這令葉敘川恨鐵不成鋼,又有些異樣的困惑。

她好像總是會為不相乾的人付出許多,不管是萍水相逢的孩童,還是無能的丫鬟,隻會拖後腿的屬下……可笑,她不是擅長逢迎麼?那為什麼還要屢次為了這些人拂他的意?

他少時家道中落,憑著自己的本事重振門楣,其間磨難難以言說,所以在他的心中,人無貴賤之分,隻以能力論高下,庸常之人毫無價值,唯有強悍的人才值得被討好。

比如……他。

而煙年則反其道而行之,還行得極為堅定。

這女人好像腦子搭錯了弦一樣,見天兒想救風塵,一看到廢物就走不動道。

她怎麼敢如此有恃無恐,不卑不亢地跪著,好像篤定他不會將她怎樣一般。

不。

如她這般惡劣狡詐的騙子,應當為她的壞品性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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