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摸著手機發了一路呆,廣播提示到站時才突然蘇醒。走出車站,停靠點外停了一排頗具本地特色的計程車。
“小姐您要去哪裡?”司機咧開嘴笑得豪邁,泉低頭笑笑,四下裡翻找安全帶:“去築波大學。”
“大學生呀?”
他往車窗外看看,啟動車子出發:“看您的樣子,這是兼職回來?真辛苦。”
坐在後排的圓臉女子笑而不語,司機慢慢也收了聲音。有些客人比較喜靜,這種時候就彆打擾了,免得橫遭投訴。
計程車一直開到大學門口,泉這才說出上車以來的第二句話:“還要向東,沿著路走到底,大概四公裡左右。”
有錢賺司機自然不會拒絕,計程車繼續前進,五分鐘後到達目的地。
“這種地方啊……”司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泉從錢夾裡掏出三張大額鈔票遞給他:“看您的表情,這附近發生過什麼嗎?”
“哎呀,這可怎麼說呢!”司機接過紙鈔低頭找零,手上忙亂並不耽誤聊天:“這棟樓上有家放高利貸的會社,之前逼女學生下海拍片還債,最近又逼死了個年輕男孩子。都說惡事做多必遭報應,可誰又知道報應什麼時候才來?您這樣前途遠大的大學生千萬彆和這種惡棍有什麼牽扯,萬一被惦記上,這輩子可就完了。”
“多謝提醒。”
泉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時抬頭向上看了一會兒,背對著司機輕聲道:“報應是等不來的。”
“啊?”司機沒聽清楚,猶猶豫豫遞出零錢和□□,客人隔著窗戶接過,輕輕關上車門徑直朝本地人繞著走的那家會社走去。
看起來這又是個走投無路的可憐人呐!司機搖搖頭,歎著氣調頭。
鹽田提前三天就帶人來這裡控製局勢,情況不一定能變好但絕對不會變壞。泉提著單肩包點開電梯,等待期間回憶起所有關於輕井此人的信息。
——輕井研二,茨城本地人,早年在涉穀附近務工被人騙到橫濱。這人運氣不太好,逃跑途中與人販子搏鬥雙雙落海,又倒黴催的飄到Port Mafia與走私船交易的碼頭附近,最終被當時的乾部大佐命人撈起來。
後來這家夥就跟著大佐乾了一段時間,也算是Port Mafia內部有名的狠人。兩年前茨城來信告知輕井母親病危,大佐乾部為人豪邁赤誠,得知此事後大筆一揮為輕井擔保放了他回鄉儘孝,待其母去世又專門找泉磨了筆安置款讓輕井留在家鄉邊創業邊給母親守墓。
雖然這筆錢的利息比銀行高出些許,至少不必提供各種證件,審核也異常容易,乾部點頭就行。大佐的意思是叫他回去開個便利店,大富大貴不太可能,多少旱澇保收不愁吃喝,餓不著也不至於招了本地勢力的眼。沒想到輕井拿了錢轉頭就去放高利貸,百分之四十五的循環利息,比剝皮還狠。
如今唯一有資格教育輕井的大佐乾部已經殉職兩個多月,能庇護他的人沒了,這大概是他突然狂暴催收的主要原因之一。
“輕井會社……”
到達目的地,泉抬手輕輕摁響浮誇雕花門上的門鈴,很快門就開了,另一位同樣身著黑色西裝套裙的年輕女子露出臉疑惑:“您是?”
“小林泉,從橫濱來……”話音未落鹽田的大嗓門嚷起來:“泉小姐您終於到了嗎,辛苦了!”
年輕女子像雞崽似的被人提起來放到旁邊,鹽田將大門徹底拉開:“您請,泉小姐!”
呀,她就是小林泉?被鹽田先生推崇至極的泉小姐?女人向後退了退,看上去像是想要把自己整個塞進陰影裡。
“嗯,本部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我來看看茨城這邊的情況。輕井呢?把人帶來。”
無需太多寒暄,泉這一趟外勤的目的就是為了處理好輕井的問題,或者處理好輕井本人。
輕井研二很快就被提進來壓跪在地上,除了兩個鐵杆外其他依附他生存的催債嘍囉早就作鳥獸散,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找到下家了。
額角斜側著一道鮮紅疤痕的男人被摁在地板上,拚命向上拗著抬起頭:“你是誰?!”
“瞎了你的狗眼!”鹽田兜頭給他一棍子,鹹腥的紅色粘稠液體蜿蜒而下:“你那些開門麵的錢還是小林乾部一時心軟才同意分撥的,吃裡扒外的白眼狼!”
“我沒有!我對組織一心一意,我對大佐先生絕無二心!”輕井掙紮著想要湊到泉麵前,圓臉的溫柔女子坐在辦公桌後,就算那並非她的椅子,仍舊身姿挺拔。
由著下麵鬨了一會兒,直到開門的女士顫顫巍巍端了杯熱茶上來她才開口:“多謝,你叫什麼名字?麻煩換成熱的清水,不需要放茶葉或者咖啡。”
“啊啊,”女子抖了抖:“我姓瀧澤,瀧澤……額,瑪麗亞。”
這是什麼和洋折衷的嵌合拚接名字?聽上去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