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會一直等你。”(2 / 2)

結果師兄突然隕落了。

顧然母親聞訊後傷心欲絕,生下顧然後也鬱鬱而終。

顧然在宗門庇護下長大,從小勤學好問,敬重尊長,頗得長老們喜歡。

宴知寒對顧然也是愛護有加,在顧然的修行初窺門徑後便把他收為親傳弟子,總不吝於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顧然。

看著眼前與故人愈發相像的麵龐,宴知寒的手在袍袖中微微收緊,仿佛想把心頭翻湧的思緒一一撚去。

他將顧然視如己出,顧然亦敬他如師如父,為宗門做再多事都從無怨言,外頭那些老家夥不知多嫉妒他們師徒。

有這樣一個弟子,他有什麼不滿意的?

哪怕心裡這麼想著,宴知寒落在顧然身上的目光仍是多了幾分嚴厲:“你喝酒了?”

顧然沒想到自己身上那些許酒氣走了一路竟沒散去,正欲分辨說“沒喝多少”,就聽宴知寒冷聲令他跪下。

顧然隻得跪在宴知寒麵前。

宴知寒看著乖乖聽命的顧然,最不引人注目的尾指輕輕顫了顫,泄露了他心底潛藏著的那幾分難以為外人道的快意。

他忍不住抬手摩挲著顧然的發頂,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那與記憶中極為相像卻又隱有不同的麵龐,一寸一寸地用目光舔舐著那過分動人的眉眼。

如果是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這般乖順地任他施為。

顧然不一樣,顧然什麼都聽他的。

諸多惡念在宴知寒心中湧動,他卻聽到自己的聲音冠冕堂皇地訓導著自家愛徒:“你父親當年就是喝酒誤事,若是不多喝那幾杯,興許他就不會隕落了……”

宴知寒麵上滿是沉痛與慍怒。

顧然還是第一次聽宴知寒提起生父的死,此前他並不知曉其中還有這等曲折。

難怪宴知寒會動怒。

見宴知寒這般痛心,顧然忙挪膝向前,誠懇認錯道:“徒兒錯了,請師尊責罰!”

宴知寒說道:“你已經長大了,我再罰你會有損你的顏麵。這次便算了,隻是你往後切記不可再貪杯。”

宴知寒越是不罰,顧然越是慚愧於自己觸及宴知寒的傷心處,當即自請入萬劍塚三個月好好反省。

宴知寒把手背在身後,拇指與食指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撚弄著,口中則語氣極淡地回了句:“那你去吧。”

顧然一聽便知宴知寒餘怒未消,當即不敢再耽擱,去尋二師弟交待完宗門事務便準備入萬劍塚去。

二師弟卻喊住他:“師尊出關了?”

顧然點頭。

“你若有事找師尊,現在可以過去。”

他溫言說道。

二師弟急匆匆前去拜見宴知寒。

沒想到撲了個空,宴知寒已經不在了。

宴知寒的行蹤向來不會知會他們幾個弟子,唯有顧然外出回來宴知寒才會出關見一見。

看著眼前緊閉的門扉,二師弟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同樣都是親傳弟子,師尊眼裡為什麼隻有大師兄?

他承認大師兄確實很出色,他們幾個加起來都比不過大師兄的好天賦——可是他們也是師尊的親傳弟子啊!

即便顧然教導師弟師妹從不藏私,他們的幾次突破都有顧然的功勞在,他心裡還是很不得勁。

就拿挨罰這件事來說,師尊對顧然的嚴厲是有目共睹的,卻從來不曾罰過他們幾個弟子。都說愛之深責之切,不問不罰不是因為偏愛,而是因為不在意!

二師弟恨恨地離開宴知寒居處,徑自找地方練劍去了。

顧然對自己這個二師弟的心思一無所知。

在他看來二師弟聰慧伶俐、一點就通,是個可以托付宗門事務的好幫手。

要不是有二師弟在,他也不敢說到萬劍塚中反省三個月這麼久。

萬劍塚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尋常人進去走上幾步興許便支撐不住了。

便是以他現在的水平,進去待三個月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出來。

到時候恐怕要養上好一段時間的傷。

從前宴知寒一直對他的修行十分上心,每每察覺他有所懈怠或不見長進就罰他進萬劍塚思過。等他遍體鱗傷出來,宴知寒夜裡又親自來給他上藥。

“就算你恨我狠心,我也不想你浪費了這一身天賦。”

那時候宴知寒總撫著他背上的傷處這樣對他說。

“你應該像你父親一樣成為我們南劍宗的砥柱。”

憶起少時舊事,顧然沒再猶豫,一腳踏入殺機四伏的萬劍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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