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反殺一手。(2 / 2)

“這麼說來,還真的是我想岔了。”

“自己嚇自己。”

方如琴輕嗤一聲,“我就說了,沒這麼誇張。你就是喜歡瞎聯想,這丫頭雖然不聽話,但還不至於做出出賣我們的事情。何況她哪裡來的人脈資源,哪裡來的錢?她每天還在上學呢!!”

“不是她也好。”

雖然排除了這一可能,鐘強也沒多高興,“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件事還是得拿一個解決方案出來。”

“先把熱搜都撤一撤,然後找人寫個聲明,把責任帶到第三方頭上,重點是暗示對方主動碰瓷,想訛錢。”

次日,第二節課下課鈴剛打。

林歲放下筆,伸了個懶腰,還沒來得及趴著休息一會,保安敲了敲門框,扯著嗓子喊道:“一班的,林歲是哪一位?”

林歲愣了下,隨即舉手。

“這有個你的包裹,應該是你家裡人送過來的。”

保安把一個包得嚴嚴實實、像是快遞盒似的東西放在了她桌上。

周圍的同學好奇探頭過來:“哇,林歲,你忘東西在家裡了嗎?”

林歲看著那個快遞盒,茫然了一瞬間。

不對啊。

包成這樣,肯定不是鐘家給她的。

她是問爸爸媽媽要了東西,可是她讓他們寄快遞過來,應該也沒有這麼快能到吧?

而且如果是快遞的話,為什麼上麵沒有快遞的貼條呢?

電光石火一刹那,林歲突然反應過來了。

她二話不說,抱著那個快遞盒徑直衝了出去,追著保安的背影喊道:“叔叔,叔叔!剛剛拿包裹來的那個人你見到了嗎,她往哪兒去了?”

保安愣了愣,“看到了,一個女的,帶了個針織帽。好像往那邊去了吧——”

他話還沒說完,剛指了一個方向,就看到林歲迅速地跑了出去,隻留下一句謝謝在風中。

“誒,誒,同學!上課時間不能出校!!算你逃課的啊!!”

保安喊了兩聲,見她堅決不回頭,搖搖頭歎口氣。

這學校的學生都這樣,根本不怕他們給老師家長告狀。

算了算了,也沒必要去管。

林歲一路奔出了學校。

她懷裡抱著的,是昨天和林小玲約好的,要去問陸姨要的攝像頭和監聽器。

當時她剛提出的時候,還被林小玲嚴厲拒絕了,告訴她這是違法的行為。

在聽林歲解釋自己是要裝在自己家裡臥室,不會涉及違法行為後,猶豫了很久,問她:【鐘家對你怎麼了嗎?】

【沒怎麼。】

林歲猶豫了一下,很難得地對媽媽說了謊。

【我感覺我有點夢遊,想在自己臥室內裝一個,看看自己晚上睡覺是不是不安分。】

她說完也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實在牽強。

她夢不夢遊,媽媽還能不知道嗎?

果然,那頭沉默了很久。

最終林小玲說:【少來,我們母女連心,你不用騙我。我大概知道是為什麼。按道理來說,我不應該允許這種行為。】

【可是作為母親,我了解我的女兒。她是個好孩子。我相信她,她不會拿這個做壞事。】

得到了林小玲的首肯後,林歲把自己的學校地址給了她,讓她寄快遞給自己就好。

可林歲現在看著自己眼前那個正沿著學校圍牆前行,在外圍一點點參觀學校的女人背影,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媽——!”

林歲奔過去,一頭紮進了林小玲的懷抱裡。

“哎喲,哎喲喲。”

林小玲被撞了一下,往後踉蹌了幾步,接著笑著接住林歲,“讓我看看這是誰呀?這是誰家的小閨女啊?”

她語氣是笑的,看著林歲的臉,眼淚卻不自覺流了下來,“歲歲,讓媽看看,是不是瘦了?”

林歲抹了一把臉:“怎麼可能瘦呢,我吃得可好了。”

她哽咽著問,“你為什麼過來?你今天不是上班嗎?”

“我請假了。年假反正也用不完,不扣錢的。”

林小玲摸摸她的臉,也鼻酸起來,“我就想進城看看。我和你爸不知道你住在哪,以前想給你送點東西也沒法給,現在終於有了個地址,這還不得摸來見見。”

她拿出手機,翻出她剛剛拍的照片,“你爸那身體,來一趟不方便。我讓他在家候著。你看,我還拍了照,告訴他女兒現在在這念書,可氣派了,比我們鎮上那高中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林小玲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見到林歲,她抱著送了東西就走的想法,隻是想來一趟,親眼看看林歲在哪兒讀書。

為此,她請了一天的假,輾轉坐了至少兩個小時的公交和一個小時的地鐵,隻為了能在學校外遠遠地看一眼林歲念書的環境。

林歲抱著她,哭得泣不成聲。

林小玲一邊給她擦眼淚,笑著說:“哭什麼?媽在呢,這不是高興的事嗎?和媽說說,在這裡讀書開心吧?和同學相處還好吧?能跟得上吧?”

林歲哭得胡亂點頭。

思念在平時被繁重的課業以及複雜的上訴事件壓下來。

隻有這一刻,她才能意識到,自己真的好想爸爸媽媽,好想回家。

“好了好了,一會兒上課了,你看你哭成小花貓了都。”

林小玲剛說完,預備鈴聲打響。

她惋惜的表情隻閃了一刹,很快被她的笑掩下,“你該進去上課了。我也該走了。彆哭,彆哭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見呢。”

林歲點一下頭,又擦了擦眼淚:“替我給爸爸問好。”

她伸手,想摸點錢給林小玲,卻被林小玲握住了手:“他知道的,哎喲,一家人還客氣什麼。快回去上課吧,彆耽誤時間了。”

林歲走兩步,抱著懷裡的東西,又站住了。

“媽。”

林歲說話尾音裡還有點哭腔,語氣卻很堅定,“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拿這個乾壞事,不會給你們丟臉的。”

“媽知道。”

林小玲的表情非常的溫柔。

“我養了你十七年,我比誰都知道你是怎麼樣的孩子,你還有一個月就成年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心裡會有自己的判斷。”

“我的女兒,是個比我聰明,比我優秀,比我有能力的女兒。我還需要擔心她什麼呢?”

她揮揮手說,“去吧去吧。媽在這裡再看看你,你走吧。”

這次響的是上課鈴。

不走不行了。

林歲戀戀不舍地點了下頭,抱著東西快步跑回學校。

林小玲看著她的背影,好半天,才在原地捂著嘴,無聲地哭了出來。

她當然知道她的女兒是什麼樣的人。

正因如此,她也知道林歲是被逼到了什麼地步,才會問她要這些東西。

她說著不擔心,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擔心。

林歲在鐘家都遭遇了什麼呢?

林小玲知道她直接問,林歲也不會告訴她。小姑娘主意大,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扛,她多問下去,反而會給林歲增加負擔。

可她作為媽媽的,又怎麼可能真的不擔心?

她隻能每天祈禱,希望佛祖保佑她的小女兒,在鐘家過得平平安安。

……

林歲回教室的時候已經上課了。

幸好語文老師這節課自習,她回去喊了聲報告,就讓她進來了。

鐘意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和鼻子,差點被嚇了一跳。

她見到的林歲永遠笑容明朗,陽光燦爛,似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刻。

好在鐘意隻想了一秒,就明白了過來:“是你媽媽來了嗎?”

林歲忍著眼淚,點了點頭。

鐘意沒說什麼,隻默默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林歲轉頭,看著鐘意那張和林小玲相似的臉,想,如果她見到林小玲的話,她應該也會喜歡媽媽的。那才是她應該有的親生母親,而不是方如琴。

林歲內心頓時有很濃的愧疚席卷而上。

如果有機會,她和鐘意都能離開的話,她一定會帶著鐘意回去,讓她感受一下,正常的家庭氛圍該是什麼樣子。

當晚回到家,林歲拆開了包裹。

陸姨接賣零件設備的活,這類東西雖然在灰色地帶,但銷路很好。

大約是因為林小玲特彆關照過了,林歲這次拿到的設備都很高檔,光是她看說明書就要看上好一會兒。

而林歲將這些東西拿出來之後,在包裹裡還另外發現了彆的東西。

兩條紅色圍巾,摸起來非常厚實,很適合這個秋冬。像是林小玲親手織的。

小鎮當地的吃的,炒栗子,炒米花,還有方片糕,每個分彆裝了一點。

最後,壓在最底下,被圍巾包起來的,是一個信封。

林歲打開看了一眼。

裡麵是一千塊錢和一張紙。

【天冷了,你上次走的時候沒帶圍巾。媽媽又織了新的給你。你自己帶一條,如果另一個女孩不嫌棄我,也可以給她一條。我這個做媽的沒給她儘過什麼心意,她不想認我也是正常的,不要影響你們之間的關係。】

【給你帶的吃的,儘快吃掉,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吃不掉的話也可以分一分關係好的同學。】

【錢收著。萬一鐘家對你不好,以後拿它打個車回來,爸爸媽媽永遠在家等你。】

林歲捧著紙條,想哭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

來鐘家久了,見慣了那種虛假的父愛母愛,差點都忘記了,真正被愛的感覺應該是這樣的。

無論她身在世界何地,麵對怎麼樣的環境,她都不會是孤獨的一個人。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無條件,無理由地愛著她。

愛作為林歲的她,而不僅僅是作為女兒的她。

林歲妥帖地放好東西,接下來開始研究陸姨給自己的攝像頭和竊聽器。

她最早要攝像頭,的確是為了在自己房間裡裝。

以鐘家夫妻對她的態度,她不相信李姐隻會來一次,隻是這次動靜太大才被她發現。

若是他們之後趁她不在的時候,往她房間內裝新的攝像頭或是竊聽器,有了她自己裝的這個攝像頭,她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後來想了一會,鐘家既然都這麼對她了,她再不反殺一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未免顯得脾氣太好了。

這個攝像頭很小,很隱蔽。

林歲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塑料筆筒裡,隨後往裡放了些不重要的東西掩掉它,隨後大大方方放到自己桌上。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方如琴和鐘強肯定不會想到,除了他們放的攝像頭之外,這個房間裡還會被林歲自己放上一個新的攝像頭用來反捕捉他們的動態。

接著,就是去放竊聽器了。

這個竊聽器也做的很小很精巧,可以隨便粘在哪裡,能聽到的範圍有十米。雖然不大,但也足夠了。

其實最好的當然是放在車裡,或者他們隨身的包裡,但這樣被發現的風險就太大了。

林歲想了下,還是決定放到他們的臥室裡。

雖然他們回家的頻率並不高,但每次回家幾乎都會聊起她和鐘意,獲取的信息也是最有效的。

來鐘家這一個月,她也快摸清楚鐘家的規律了。

鐘強和方如琴的主臥在二樓,他倆一個月內至少有一半的日子都不回家,而且每晚十一點之後傭人們就會去休息。

到時候就是她潛入的時機了。

林歲打定主意,又看了好幾遍說明書,等到十一點半的時候,躡手躡腳地出發了。

果然,走廊外的燈都熄滅了。

傭人們住的一樓也安靜了下來。

林歲摸著黑走到了二樓,悄悄摸到了鐘強和方如琴的臥室,用最小的動靜開了門。

沒有人。

林歲進了臥室,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鐘強和方如琴都是很自負的人,不會想到臥室會被入侵,應該也沒有在臥室裡裝攝像頭拍攝自己的怪癖,她拿手電筒掃了一圈這大得都能放下兩張床的主臥,悄悄過去,觀察一圈後選擇把竊聽器貼在了床頭櫃的下麵。

這裡常年積灰,不會有人關注到。

林歲放完,剛想離開,外麵忽然有了聲音。

“哦,不用了。”

是方如琴的聲音,“你們都去休息吧。”

她怎麼突然回來了?

林歲迅速關掉手電筒,在房間裡屏住了呼吸。

現在出去風險是不是太大了?鐘如琴在一樓肯定能看見她的動向。到時候被發現她要怎麼解釋?她隻是半夜無聊逛到這裡了?

林歲腦內瘋狂分析所有可能的方法。

跳窗是肯定不行,不僅會受傷,而且八成會被發現。

躲進他們房間的洗手間,估計也危險。方如琴一回來有可能會先進洗手間洗個臉,到時候就把她給逮個正著了。

腳步聲來越近了。

林歲背上一片冷汗。

她咽了口口水,已經做好了準備說自己來找人,發現他倆都不在的蹩腳謊言——反正方如琴也沒有超能力,沒辦法直接拆穿她。

“媽媽。”

鐘意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方如琴的腳步停住了,聲音裡帶著困惑:“小意?這麼晚還不睡,怎麼了嗎?”

“您能不能過來一趟。”

鐘意說,“我有事想讓您幫我看看。”

“……行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林歲懸到喉嚨口的心臟頓時落了下去。

聽到腳步聲上三樓後,林歲趕緊趁這個機會溜了出去,匆匆回到自己房間,假裝若無其事地關上門,躺回床上後,才長出一口氣。

太驚險了。

說起來,這是第幾次了?

林歲想,每一次她的危機來臨前,鐘意好像都能夠提前預判到。

這一次,也是鐘意看到了她進主臥嗎?可是她進去前有看過周圍一片漆黑,根本沒有人啊。

太奇怪了。

林歲在床上安靜地躺了一會,等心跳平息後,開始用手機調試自己放置的監聽器。

她帶著耳機,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底噪聲。

不一會,方如琴進房間了。

還挺清楚的。

不過今天估計是沒什麼訊息了。林歲剛想放下,聽到門外鐘強也回來了的聲音。

她又立刻提起了精神。

偷聽的確不太好。

但現在王麗的事件在微博已經發酵至白熱化的程度,鐘強和方如琴不可能無動於衷,一定會討論下一步的方案。

而且,她還是想知道為什麼這兩個人要這麼對待自己的女兒。

林歲耐著心性等了好一會,終於等到鐘強進臥室了。

兩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裡。

方如琴:“怎麼樣?”

鐘強:“找到人了,先安撫住了。還是那一套,先和他們建議私下調解,在公眾麵前立一個願意擔責的慈善形象。等拖過一段時間之後,網絡上沒人記得了,稍微給點錢就算了。”

林歲心裡一驚。

她想過鐘家夫妻會想辦法私了,又或者是把所有鍋推給第三方,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方如琴對他的處理方法似乎不太滿意:“還給錢?這事兒就不歸我們管!!再說要是真給錢不就坐實了我們心虛了嗎?那篇東西罵得這麼難聽,你還想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人家擺明了就想獅子大開口,到時候一口氣訛你一個一兩千萬,怎麼樣,你給嗎?”

這倆夫妻看起來私下感情並不太好。

林歲在心裡想。

鐘強語氣明顯也憋著火:“你這個腦子也是,沒法和你說。你難道忘記十年前的事情了嗎?!”

“什麼十年前?”

“那個樓塌的事情!你忘了?”

“一開始我們也是想不認,甩給其他責任方。然後呢?不知道誰糾集了一群人鬨得血雨腥風,差點連那位都保不住我們了!要不是最後他強壓下來又推了幾個人去頂,我們早就該完蛋了!”

鐘強歎了口氣,想起來這件事就肉疼,“因為這個,我們還把下麵好幾個小公司都注銷掉了,當時的損失豈止一兩千萬!!”

方如琴也想起來了,訕訕道:“那誰能想到那次有那麼厲害的人在呢。這次不一樣,就這點小風波,鬨不起來的。”

她心裡又怨氣,忍不住又說道,“而且十年前那個事也不能全怪我們。那材料本身不過關,中間層層回扣又不止我們一家吃過。後來出事了,誰都不認了。”

她嘖嘖兩聲,遺憾道,“可憐我們當時才沒幾年的吉利建築,那個時候正是房產風口,本來是很有希望做大的,因為這件事也沒了。”

聽到這裡,林歲的血液忽然凝固了。

吉利建築。

她絕對不會記錯這個公司的名字。

因為她曾經在一個大雨天,跪在那個公司門口哭了整整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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