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資本家手上滴的血,是她和她……(2 / 2)

“算了,沒關係。”

林歲說,“都……都過去了。”

雖然她心知永遠不可能過去,但那畢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不打算告訴鐘意,不給她平添上什麼困擾。

她轉移了話題:“你們今天都上了什麼?”

“做了卷子,我給你帶回來了。”

“還有今天的筆記我也抄了兩份,到時候你直接夾到你的筆記本裡就好。”

鐘意把所有書和筆記本都拿出來,放在桌上,看著林歲,稍稍猶豫了一秒,隨後硬著頭皮走到床邊。

有點不自然,但她還是鼓起勇氣伸手,試著握了握林歲的掌心。

小貓似的,小心翼翼,又格外溫柔。

她不知道林歲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隻是想像林歲平時對她那樣,把關愛和鼓勵的力量默默傳給她。

姐姐。這次輪到我安慰你了。不管發生什麼,至少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林歲看著她。

雖然鐘意沒說一句話,但她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歲反握住她的手,晃了晃,笑道:“好啦。我病會好起來的,彆擔心。”

“哦對了,這個得給你。”

林歲下床,從包裹裡拿出一條紅色圍巾,遞了過去。

鐘意認識那個包裹,知道是林歲媽媽拿過來的,怔了怔說:“這是你……這是你的東西。”

“我有一條了。這條就是給你的。”

林歲拿起筆,給她寫紙條。

【是我媽媽自己織的,雖然可能沒有你平時帶的好看,但是真的很暖和。】

【不帶也沒關係,她和我都希望你能收好就夠了。】

林歲知道鐘意不喜歡鐘家。

但她一直沒在鐘意麵前多提過林家,也不知道她對林家是什麼態度。

這條圍巾,是林小玲小心翼翼的關愛,也是她小心翼翼的試探。

鐘意接過圍巾,摸了摸它。

毛線並不細膩,款式也很老,卻真的很厚實。

這是來自於城市另一頭,和她有血緣關係的那個女人,對她素未謀麵的女兒的禮物。

那女人甚至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見到她一回。很可能這條圍巾送出後,也會被她束之高閣。

但她還是織了。

沒有所圖,也不求回報。

鐘意從來沒有感受過正常的親情該是什麼樣子,但她摸著沉甸甸的圍巾,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林歲每次說起她母親的時候,總是眼睛閃著光,滿臉幸福的樣子。

“我會帶的。”

鐘意認真地疊好,說,“謝謝。”

林歲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至少不討厭,彎起眼笑了下,又寫了一張新的紙條。

【我想過了,我還是想住校。你知道住校要交什麼材料嗎?】

之前對鐘家夫妻,林歲隻是疑惑,惡心,以及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而現在,隻剩下了恨。

十年了,那股恨意原來從未消失過在她的心頭,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劈裡啪啦地爆發出來。

她現階段,至少高考前無法離開鐘家,但至少不想每日麵對自己的仇人。

鐘意有點驚訝地看著她,似是想說什麼,林歲又很快寫道:【你不用阻止我,我決定了的事情就一定會達成。我有辦法說服他們。】

鐘意沉默了下,回道:【要額外交住校費,還需要家長的許可書。】

看來不管怎麼樣,還是得告知他們一聲。

林歲把媽媽給她的零食也給了鐘意一半,讓她裝書包裡偷偷帶回自己房間,隨後用鐘家給她的手機給方如琴發消息。

【我要住校。】

方如琴回:【怎麼了心心,為什麼突然想住校呀?】

林歲忍著惡心,慢慢打字:【不突然,想了很久了了,我就是想住校。我已經決定好了。】

【你憑什麼決定好?】

這句話實在不好聽,方如琴發出來之後就迅速撤回了。

【你還小,不要自己拿主意。住校是個大事,等我晚上回家我們慢慢商量好不好?】

得。

還是得見她一次。

林歲把手機放在另一邊,歎了口氣。

不過當麵說也好,至少她可以根據方如琴麵對麵的狀態實時調整話術。

大約是因為感覺到了林歲隱隱要反抗的不妙之勢,方如琴今天回來得很早,還特地讓家裡備了一桌好飯好菜。

等到飯點,林歲和鐘意下來。

方如琴開場,還是一如既往地打親情牌:“心心,聽說你今天生病了。媽媽早上在忙都沒來看你,你現在好了嗎?”

“……”

林歲說,“還好。死不了。”

“……”

方如琴尷尬了一秒,還是溫聲說:“你是不是怪媽媽沒有關心你,所以想去住校。對不起,這點媽媽的確要和你道歉,下次不會了。”

“不用。”

林歲說,“我想住校和這件事沒關係,就是我單純地想住宿。”

“為什麼?”

方如琴問,“家裡不好嗎?”

林歲反問說:“反正你們平時不在家。那我住在學校和在家裡有什麼區彆嗎?”

哦,對你們來說當然有。

你們監聽不到我的動態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說,“住校生可以上晚自習。晚自習會有任課老師輪流看管,我想問老師問題會比較簡單。”

方如琴說:“鐘家可以請家教。”

林歲說:“浪費錢。”

方如琴輕笑一聲:“在鐘家有什麼浪費錢這一說。”

“心心,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你不需要把高考看得那麼重要。我們鐘家的孩子,就算不參加高考,也可以過得很好。”

林歲了然。

所以鐘意有鋼琴老師,有舞蹈老師,沒有補習老師。

他們根本不在乎鐘意的學業如何,甚至也沒看到他們過問過她的成績。

“再說了,住家裡你才能吃到這些飯菜。住校的話,你隻能吃食堂了,多苦啊。”

“而且住家裡,沒那麼多限製。住校甚至連熄燈時間都有固定,多不自由啊。”

這句話從方如琴的嘴裡說出來,如同諷刺。

林歲在心裡冷笑一聲,隨後慢悠悠地丟出殺手鐧:“既然你說住校有那麼多不好,那為什麼弟弟可以住?”

鐘意被他們馴養習慣了,下意識接納了有些事情弟弟可以做,她不可以。

林歲可從來沒被這種規矩束縛過。

小時候,很多老師會說,你現在成績好不能驕傲,要不然等上初高中了就該下滑了。不像男生,男生等長大了要學了,成績很快就上去了。

而等到高中選課的時候,老師還是建議她學文科,將來選專業也合適。

“女孩子哪有讀理科的?將來找工作都競爭不過其他人。”

“為什麼不可以。”

林歲說,“我想學生物或者工程。”

她回去後,鬱悶地把這件事告訴了爸爸媽媽。

“我真的不能學理科嗎?”

“怎麼不行?”

林小玲說,“我女兒這麼聰明,學什麼都能學得好。讓你彆選理科,怎麼不勸班裡其他讀書沒你好的男生不選?”

罵完後,她又呼嚕呼嚕林歲的頭發,“就選自己想學的,媽媽支持你。”

“嗯。”

林華放下報紙,也聲援她,“人生就要掌握在自己手裡。再說了,你不是一直夢想當科學家很久了嗎?”

那是小時候,她和爸爸的約定。

即便長大後,她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實現,但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行走方向。

爸爸媽媽給她的底氣,塑造了她的靈魂與骨骼。

所以林歲此時麵對著方如琴,坦蕩問她:“還是說在鐘家,男生和女生的權利是不一樣的?”

“那就沒辦法了。”

林歲故作遺憾地歎一口氣,說,“我如果沒辦法住校,應該會一直覺得很可惜,如果一直覺得可惜的話,我就會一直在學校裡提這件事。”

這小孩怎麼這麼不要臉?!

方如琴憋了一口氣,又不敢直接罵她。

林歲則繼續揭露出他們最擔心的:“那說多了,彆人應該就會知道鐘家在這方麵的雙標了吧?”

不可以!

方如琴想。

他們鉚足勁炒作迎女兒回來這件事,這個時候被這個小兔崽子披露出他們重男輕女的底褲就全部完了。

住校就住校吧,反正和學校打個招呼,那邊管得嚴,她也跑不到哪兒去。

方如琴咬咬牙:“可以。”

“那鐘意要和我一起去。”

林歲趁機說,“學校剛好有雙人宿舍,我可以和她一起住。”

方如琴這次卻脫口而出:“不行!”

林歲又問:“為什麼?小意和我不一樣嗎?”

她才來了幾天,就這麼無法無天了。

讓鐘意跟著她,彆把鐘意也給帶壞了!

方如琴壓著火氣,看向鐘意,目光審視:“小意,你自己決定,你確定要去嗎?”

她語氣平和,卻像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鐘意下意識看向林歲。

林歲看著她,用眼神給她示意。

我知道你也不想在這裡,所以你要主動抗爭。

你要為自己爭取權益。

你不能真的向你的命運妥協。

你看,我成功了。你也可以的。他們沒這麼可怕,你是可以做到的。

“我……”

鐘意抿了下唇,避開方如琴的視線。

方如琴微笑地看著她。

她太了解鐘意了。

林歲在林家被慣野了,鐘意是他們一手培養出來的,怎麼敢反抗呢?

飯桌下,林歲伸手過去,握住了鐘意汗涔涔的手。

不要怕。

我和你在一起呢。

“我……”

鐘意深吸一口氣,終於堅定道,“我也想住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