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車 吹水吹到真太子耳朵裡,真是打著……(2 / 2)

但凡他說的是彆的企業家,旁人不帶信的,信了估計也不認識,可在東州,誰家裡沒幾樣澤享係品牌的產品?澤享董事長許堂英熱心公益也是出了名,幾乎每個學校都有澤享助學金,袁知乙作為受資助學生代表參加過澤享集團年會,同許堂英合過影,上過新聞,照片至今掛在澤享集團官網上。

袁知乙恍惚聽見一聲嗤笑,但不確切。

助聽器作用下的耳朵聲源分辨率不高,然而直覺促使她往那輛車的方向看去,猝不及防撞上陰影裡睥睨而來的視線,懶散、冷淡,高高掛起。

煙霧散去,鴨舌帽下的臉變得清晰——那一聲短促的笑,確實來自於他。

祁聿。

許堂英的兒子,祁聿。

袁知乙上一次見他還是在新生軍訓,東州大學那麼點地方,大一一整年她都沒在學校裡碰見過他,她都快懷疑他是不是真考上了。

而東州那麼大,竟就這樣碰上了。

招賢街那麼長,他怎麼就恰巧停在這?

李環忠能叭叭的人事那麼多,怎麼就非要拿許堂英說道?

吹水吹到真太子耳朵裡,真是打著燈籠走鐵路——見鬼。

“嗐!”李環忠還在車底敲敲打打,扯著嗓子講話,“早就沒資助了,有錢人搞慈善都是作秀,就挑那些好使喚的小孩子哄騙,做做樣子,上了大學誰管你,還不是得靠老子供養……有錢人的鬼話啊,不能信!”

袁知乙不想聽,發呆,放空自己,腦子裡隨之冒出詭異無厘頭的畫麵,李環忠的厚嘴唇在她腦海裡開開合合,口水說乾,嘴冒火光,點了那一地的機油,“砰”一聲——

白光乍現,同歸於儘。

眨眨眼,回歸現實。

“那一年學費得不少?”胖嬸問。

李環忠輕哼一聲,“沒點本事是供不了,萬八千呢得,再彆提生活費,花銷比李守鑫都大,大學生大學生,出來修電視還不如現在跟著我修車,辛辛苦苦供個聾的,還不聽話,我上輩子就是欠你家的,是不是承芳?”

聽李環忠說話真耳朵疼。

不踩著彆人吹牛能死?上高中後她拿過他一分錢?

袁知乙咬牙,腮幫子肌肉直跳,腦子裡嗡嗡,回蕩著“同歸於儘”的爆破聲。

行動先於意誌,她抬腿一腳踹上李環忠身下的推板,李環忠毫無察覺,連人帶板從車底滑了出去,扳手沒拿穩砸到腦袋發出一聲悶響。

“我操你媽!”李環忠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罵聲已經出口。

胖嬸見狀趕忙閉嘴,琢磨著怎麼體麵地退出風暴中心。

李環忠捂著額頭爬起來,視線一掃就精準捉到始作俑者——袁知乙那雙凜然的眼睛什麼都藏不住。

她也沒打算藏,本來隻想讓他出來有話衝她說,沒想到這一腳附贈被動傷害。

李環忠又驚又氣,抖著手腕指向袁知乙,眼瞅著就要動手。

承芳拽著他胳膊拉架。

忽然,路旁傳來豹子嘶吼一般的聲浪,頓時吸引了李環忠的注意,他停下磨刀霍霍的步伐望去,眼底盛滿對卓越性能發動機的豔羨。

是那輛黑武士發動了。

那車卻沒開走,方向一打,拐到店門前的洗車位,熄火。

諸人不自覺注目。

車門開啟,長腿踏出車外。

入目是球鞋、中褲、衛衣、鴨舌帽,款式平常,很潮但不另類,衛衣袖子推到小臂中間,腕表格外搶眼,大表盤配金屬表帶,運動感與成熟感兼備,打扮和人一樣,是介於男人與少年之間的氣質。

他身量高出跑車頂一大截,整個人氣場很足,屬於看起來講點道理卻不好惹那一掛。

男人對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視若無睹,手腕一勾帶上車門,徑直進店,在亂糟糟的店裡尋見矮桌上的煙灰缸,彎腰摁滅煙頭,這才抬了抬帽簷,說:“洗車。”

店內店外一片寂靜。

李環忠看了眼車,有點反應不過來,“洗車?”

車不張揚,但幾乎全車改裝過,彆提發動機那聲浪了,就這輪轂、卡鉗、碳纖維包圍都昭示這不是輛普通奧迪,上這兒洗?

“不營業?”

李環忠的火氣被迅速撲滅,轉瞬換了副麵孔,“營業!當然營業,裡外都洗嗎?”

“裡麵不用。”

“單洗外邊三十,裡外都洗五十,精洗內外一百,裡外洗劃算!”

“裡麵不用。”祁聿沒什麼情緒地重複,聲音也屬於講點道理卻不好惹那一掛。

“行,都行,你說了算,”李環忠招呼承芳去洗車,順帶給了袁知乙一記警告的眼神,再轉過去又笑嘻嘻,“辦不辦卡?充一千送二百,這次免單……”

承芳提醒忽然冒出來的顧客:“小夥子,已經開始下雨了,你要現在洗車嗎?”

“洗,充五千。”

這下連隔壁賣電動車的大叔都湊過來看,究竟是哪個冤大頭,開這麼好的車在這破店辦洗車卡,也不怕手藝不好劃了車。

李環忠喜形於色,雙手拍膝蓋興奮道:“好好好,充五千送一千!再送六次免單!”

他交代袁知乙辦手續,自己去給承芳幫忙,早一秒洗出來早一秒錢貨兩訖,唯恐這冤大頭反悔。

袁知乙繞到櫃台裡找出會員登記本,抖了抖灰塵,“確定充嗎,店黃了可不一定退錢。”

祁聿的視線從手機屏幕移到她眼睛,眼神嘲諷,話也陰陽:“乾哥哥的錢不好意思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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