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裴郎【雙更合一】(2 / 2)

沈鸞笑眼彎彎:“然公主一片心意,長安也不好拒絕。”

沈鸞鬆開人,稍一福身:“隻能來日再謝過公主了。”

裴儀氣急攻心。

偏生店中那夥計是新來的,不知裴儀和沈鸞二人之間的齟齬,當即將那幾十箱東西搬往沈鸞車上。

裴儀再氣,也不可能讓人搬回來。

沈鸞笑彎眼:“公主下回還是莫破費了。”

裴儀盛怒,然街上人來人往,若是讓人知道她堂堂三公主連這幾十箱禮物都送不起,那才是大大的丟臉。

裴儀咬牙切齒:“長安客氣了。”

再看沈鸞這張臉,裴儀恐自己忍不住揮拳相向。不想在八寶閣多待,裴儀當即甩袖離開,氣惱上了自己的車輿。

茯苓瞥一眼車上的東西,目瞪口呆:“郡主,這些……都要送回沈府嗎?”

沈鸞:“自然。”

轉頭看一眼垂手侍立的掌櫃,沈鸞好奇,“你們大當家不在?”

平日她來,都是大當家招待的。

掌櫃笑著迎上去:“大當家今日身子不適,剛在樓上歇息。郡主若有事,和小人說也是一樣。”

沈鸞:“不是什麼大事。”思忖片刻,終道,“下回三公主來,她要什麼都記我賬上,銀子去沈府取就是了。”

掌櫃忙道:“是,小的記住了。”

……

二樓客房。

大當家戰戰兢兢,拱手侍立在一側,眼珠子幾乎要黏在李貴手中的匕首上。

他說話打著顫,朝榻上的裴晏求饒:“公公公……公子,有話好好說。”

大當家雙腿發軟,後悔不已,“這店裡你喜歡什麼儘管拿去,隻要彆、彆……”

那匕首尖銳,隱約見血。

大當家兩眼一翻,險些驚呼出聲。

裴晏坐在美人榻上,示意李貴鬆開人:“聽聞八寶閣大當家擅玉雕。”

他將懷中一物拿出,巾帕解開,卻是那斷成兩截的水晶發釵。”

手指在案幾上輕敲了一敲,裴晏聲音低低,“這個,可否能修?”

“能、能能能。”大當家不假思索,差點跪在地上。

接過去細細瞧著。

那鏤空雕花水晶發釵精致,擺明是女子之物。

大當家為人圓潤,打量裴晏又是這樣的年紀,隻當這發簪是裴晏送給心上人的。

“公子是已經有家室了嗎?”

裴晏忽的抬頭:“何以見得?”

隻要不拿匕首指著自己,大當家又恢複平日的圓滑,他笑嗬嗬:“我這雙眼不會看錯,公子這樣的容貌,夫人定也是萬裡挑一的。”

裴晏眉眼難得有了笑意。

沈鸞那樣的人,確實是萬裡挑一的。

見裴晏展露笑顏,大當家長鬆口氣,將平日長袖善舞的本領都拿出:“公子和夫人定然是舉案齊眉比翼連枝,旁人羨慕不來的。”

裴晏唇角噙笑。

大當家:“這水晶簪子,定是公子送給夫人的吧。瞧瞧這成色,一看就是上用的。還有這做工,不是我自誇,這京城上下會玉雕的我都認識,這手藝不是出自傳統大家,定是公子自己做的。”

大當家笑笑,“說來也難為公子手巧,這樣精細的活,若非對夫人情深意切,怎麼可能……”

無意抬頭,對上裴晏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大當家當即噤了聲。

後脊生涼,喉嚨似被人緊緊扼住,他喃喃:“公、公子,怎麼了?”

裴晏一步步逼近。

大當家跌坐在地,雙股顫顫。

這人的表情,怎麼像是妻子被人搶走一樣可怕?

裴晏麵無表情,將那發簪自大當家手中奪走,隨手丟向一旁的炭盆中。

會修複水晶簪子,不過是為反駁當日的破鏡重圓之語。

他想讓沈鸞知道,破鏡亦能重圓。

然剛剛大當家那番話……

裴晏半眯起眼:“若是從今日開始學玉雕,幾日能學成?”

大當家:“多則五年,少則三年。”

裴晏繼續盯著人。

大當家立刻改口:“不過若是公子這樣聰慧的人,定不需半年……不,三個月就能成。”

裴晏淡淡:“半個月,若是學不好……”

大當家:“能、一定能,公子放心,我一定好好教。”

裴晏揉著眉心。

一個月後便是沈鸞的生辰。

長安郡主的生辰,向來熱鬨輝煌。

前世沈鸞求了自己許久,央求要生辰禮,當時裴晏不過隨手送了個木雕,沈鸞日日夜夜愛不釋手,天天帶在身上。因這事,還被裴儀嘲笑了好一番。

那木雕著實未花費他半點心思,不過是以前在明蕊殿無聊,閒時做的玩意。

沈鸞竟喜歡成那樣。

若這回換了玉雕相送,她定更是歡喜的。

至於裴衡,若是能解除婚約便好,若不能,殺了便是。

裴晏想得入神,恍惚竟聽見沈鸞的聲音。透過支開的窗屜子往下望,果真看見沈鸞的車輿。

裴晏匆忙起身下樓,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沈鸞剛好踏出門,扶著綠萼的手準備上車。

她頭戴幃帽,薄薄青紗罩著,擋住沈鸞姣好的容顏。

忽的一陣冷風吹來,拂開半隅青紗。

似是有所發覺。

沈鸞偏過頭。

那雙杏眸瞬間染上盈盈笑意。

沈鸞以前,也是這般看自己的。

柔情蜜意,繾綣旖旎。

裴晏勾唇。

然後他看見,沈鸞鬆開綠萼的手,提著裙子朝自己跑了過來。

她直直越過自己,奔向不遠處的裴衡:“——阿衡!”

沈鸞雙目熠熠,從來福手中接過輪椅,推著裴衡往前走:“阿衡怎麼也出宮了?”

“阿衡,前方有一家杏子鋪,我帶你過去。”

“阿衡,這家糖水鋪子也好吃,你可要嘗嘗?”

“阿衡,你瞧瞧這木簪,好看嗎?”

阿衡,阿衡,阿衡。

裴晏身子隱藏於暗處,他雙目直直,看著沈鸞推著裴衡,從東市走到西市。

那樣的神態和笑顏,裴晏以前也在沈鸞臉上看過。

她那時看的是自己,喚的也是自己。

攤販前。

沈鸞手握木簪,在頭上比劃比劃。

她還戴著幃帽,自然瞧不清木簪戴在自己頭上,隻能拿裴衡當銅鏡。

“阿衡,你瞧瞧我戴著如何?”

因戴著幃帽,裴衡往日又不常上街,賣木簪的老阿婆眼睛又花。

她笑笑,還當兩位已成了親:“在公子眼中,夫人自當是頂頂好看的。”

……夫人。

沈鸞還是第一次聽彆人這般喚自己,忽而又想到昨夜偷看的畫本,當即紅了臉。

幸而幃帽不曾摘下,不然裴衡必發現端倪。

她悄悄拽裴衡衣袖,沈鸞麵如桃花,彎腰輕聲問:“好看嗎?”

裴衡瞥一眼不遠處的一抹黑影,勾唇輕笑,眉眼笑意溢滿。

“夫人自然是好看的。”

沈鸞雙頰紅透,小碎步挪近裴衡,將木簪遞至裴衡。

仗著裴衡未曾看過那畫本,沈鸞學那畫本中二人的稱呼。

她輕輕湊近裴衡,一雙眼睛笑如弓月。

“那你幫我戴上。”

沈鸞挽唇,她聲音輕盈,似染了甜蜜般香甜。

她道。

“……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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