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他們會瘋狂的和身邊人聊起關於已逝親人的事,希望靠這個辦法強化自己的記憶。
作為局外人,楚孑知道自己除了傾聽,也沒什麼好辦法。
但往往,逝者的家屬被強化的不止是關於逝者的記憶,還有內疚、虧欠、不舍、痛苦等等情緒。
這些情緒無法緩解,即使找到最好的心理谘詢師也無濟於事。
說一句特彆俗的話,隻有時間,才能撫平這一切。
王花工看向楚孑:“海之子,你說他留下這二十萬,是怎麼攢下來的?都怪我,真是,如果他真的學壞了,我下去了怎麼和他媽交待啊……”
外麵天光熹微,初升的太陽卻沒能照亮璞蘭市的這個角落。
王花工剛想再問,忽然手機響起來了。
是一個沒見過的號碼。
王花工匆忙接起電話,隻聽對麵傳出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請問是王建國嗎?”
王花工點頭:“沒錯,是我。”
“我聽說王昌的事了,請您節哀啊,”對方道,“我是王昌的房東啊,請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把他的東西搬走吧。”
王花工愣了片刻才想起來回答:“好......。”他的語氣極儘客氣,又問道,“請問地址是什麼地方啊?”
“文通街18號樓3層01室,麻煩儘快哈。”
對方語氣並不愉快,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王花工再次愣住了。
文通街是璞蘭市出了名的臟亂差街道,租金很低,但也藏汙納垢。
在那邊開店的
多半都不是什麼好人(除了白倬章),而在那邊住的……
可想而知。
“該死啊!我該死啊!”王花工狠狠錘了自己胸口一下,“我都不知道昌兒他這麼多年竟然一直住在文通街,我真的該死啊!我該怎麼像他媽交待啊!”
……
王花工的心情半晌才平靜下來。
楚孑陪他吃過了早飯,就來到了文通街。
18號樓在文通街的腹地,當真是臟亂差的究極體,樓下的的巷子裡有蟑螂和老鼠四處亂竄也就罷了,還放了無數個油膩膩的大桶,裡麵放著不明所以的液體。
王花工見到此種情景,心情更是跌落穀底。
二人找了半天路,終於從一個七扭八拐的小樓梯找到了上樓的路。
楚孑已經做好了被臭氣和垃圾攻擊的準備。
然而。
打開房門之後,眼前的場景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這是一個小開間,大概三十平米,目光所及之處都一覽無餘。
房間的右邊可以稱得上是簡單但整潔,書桌、電飯煲、電磁爐、櫥櫃……簡單的家具一應俱全,三天沒人回來,空氣中卻也沒有什麼難聞的氣味,反而飄著一股淡淡的木質香。
而房間的左邊雖然如同預料中一樣淩亂,卻並不肮臟,隨手可見木工器具,四周擺著的也都是三合板、木料等等材料,顯然是王昌生前在做著什麼東西。
王花工一見這場景就濕了眼眶,他顫顫巍巍走向那堆木料,撫摸半晌。
“孩他媽之前就是木工,”王花工說道,“沒想到這孩子還在家做著這些玩意。”
楚孑觀察半晌,發現隻有些淩亂的器具,從這些東西的尺寸大小來看,似乎是給孩子準備的小玩具,但周圍並沒有成品,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然後,他又四周看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一位逝者的家。
一種莫名的空虛感向他襲來。
王昌在這個世界裡活了二十六年,但最終所留的,不過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家,和銀行卡裡的二十萬塊錢。
生命到底意味著什麼呢?楚孑並不清楚。
他的上一世,為這個世界留下的,又是什麼呢?
不過是一堆關於黑心企業的資料罷了。
除此之外,他的價值又是什麼呢?
楚孑想著,就走到了屋子的深處。
這裡除了放著一些健身用的啞鈴之外,就隻有一張簡單的書桌,和一部筆記本電腦。
楚孑隨手點擊電腦的觸控板,發現竟然開著機。
他無意翻查逝者的隱私,但這個界麵實在有些離奇,讓他不得不停駐眼光。
這是一個類似論壇的登錄界麵,底色是全黑的,唯有紅色的大字寫著“暴力騎士”四個大字。
楚孑不知道用戶名和密碼,黑進去又需要時間,一時間隻好作罷。
但他還沒想明白“暴力騎士”到底代表著什
麼,就聽王花工那邊傳來一聲驚呼。
楚孑趕緊走過去,發現王花工正對著餐桌上的一遝紙呆滯的看著。
?想看鐵馬倦倦寫的《拒絕日薪百萬,頂流他隻想上學》第 25 章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是一張璞蘭市的地圖。
而上麵的三個地方畫著紅圈,地圖的上麵還寫著“1.21bigday”。
1月21日,正好是大後天的日期。
可這個大日子,又指的是是什麼大日子呢?
楚孑第一反應是婚禮。
可等他再細看地圖,不免也覺得有些奇怪——地圖上的三個圈分彆是兩個私立高中和一個私立初中。
這和婚禮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花工有點急了:“這不會是要去人家學校門口做什麼吧?”
楚孑也拿不定主意,一時間沒有回答。
王花工又走到了放著的木料旁邊,仔細看了半晌,又發出一聲歎息。
“小楚,你看,這些東西,是不是都是給小孩準備的?”王花工說著,又拿起放在一邊的繩子和銼刀等等,“我見過他媽做這些,是用不上繩子和銼刀的,你說昌兒,昌兒他是要拿這些東西做什麼啊?”
楚孑給不出答案。
但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另一張紙,靜靜道:“也許她能給出我們答案。”
那是一張名片。
[茉莉花店]
地址就在文通街的另一邊。
而這張名片的下麵,還有另一張紙。
是一張B超的診斷結果。
上麵寫著:「孕12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