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完美犯罪”(1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2500 字 5個月前

林知言曾經在二樓主臥放了兩套換洗的衣服, 分手時忘了帶走。

原以為霍述早將它們清理乾淨了,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拉開櫃門,衣服仍然整齊地掛在衣架上,和他那一溜兒的深色外套格格不入。

“你的衣服, 我都還留著。”

霍述不知何時倚靠在了門口, 仿佛方才那場精疲力竭的爭執不複存在, 笑容有種溫柔癡情的錯覺。

林知言的後腦勺一陣發涼。

霍述總能精準地“模仿”出彆人最喜歡, 最期待的那副樣子。

以前在霍宅廝混的那段時間也是這樣, 林知言拉開櫃門擇選衣服,他會掛著繾綣地笑從身後貼來, 將少年般的清爽與成年人的野性融於一身,含著她的耳尖耳語,越纏越緊, 越吻越深, 勾纏誘捕,從裡到外牢牢將她掌控, 而她卻沒有一點辦法……

那雙深情的眼睛曾令她意亂情迷, 她被他全心意注視著,覺得仿佛擁有了全世界。直到後來她見到了電腦裡的那份實驗數據,才懂得他眼底的深情,不過是審視她反應的刮骨刀。

回憶無處不在,這種被黏黏糊糊包裹的感覺著實不好受。林知言輕淺吸氣,像是要從水底掙紮出似的, 取下衣物重重關上櫃門。

“你可以在主衛洗,牙刷杯子都在那兒。”

在林知言越過他高大的身軀朝樓梯口走去時,霍述開口。

林知言腳步不停,一手挽著換洗的衣服, 一手搭在扶手上,下樓。

反正關倩不在,她可以去保姆房洗漱。

霍述大概也猜到了這點,跟過來說:“保姆房暫時給張姨住了,她今天做菜太晚,打算在這裡睡下。”

於是林知言腳步一轉,朝樓客房走去。

“樓是駱一鳴的住處,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換洗。”

霍述笑歎一聲,似是無奈,又似挽留,“何必麻煩呢,幺幺。”

林知言沒理會,堅持走自己的路線,推開了一樓儲藏室旁的客衛,客衛旁邊,還有一間不起眼的小臥室。

一樓布局改造過,會客室連著書房打通,霍述那間過分寬敞的臥室也是兼並了一間房才有如此格局,林知言有很長一段時間以為一樓已經沒有多餘的客房。直到有一次她自己亂逛,才發現走廊的儘頭還有兩個小房間並一間公衛……

她質問霍述怎麼不早點說,害得她除夕夜稀裡糊塗地和他滾去了一張床上,霍述隻是低低地笑,像一隻搖晃著大尾巴的狡黠狐狸。

林知言再傻,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果然,身後的霍述算計落空,神色明顯暗了一下,抿唇不再說話。

洗漱完,林知言反鎖房門,從包裡翻出充電線給手機充電,隨即將自己蜷縮進小客房的被褥中。

這間房大概許久沒人住過,被子雖然是乾淨的,卻缺乏太陽久曬的溫暖,冷得像是還停留在薄雪紛飛的冬天。

比起和霍述同處一室,這間逼仄的小屋又顯得如此安全可靠。

蜷縮沒多久,手腳漸暖,睡意也隨之襲湧而來。

半夢半醒間,門外的廊燈驟然亮起,一縷黃光擠入門縫,隨著腳步的掠過而忽明忽暗。似乎有誰上樓來,和霍述在會客廳交談,

林知言摘了助聽器,自然聽不見,也懶得去猜想分辨,翻過身將被子蓋過頭頂,混沌睡去。

晨間七點,林知言準時被生物鐘叫醒。

她推開被子懵了會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方。

昨晚那種燒心般的鬱卒已經隨著睡眠流逝乾淨,隻餘一種萬事皆空的沉寂。

梳洗穿戴齊整,她戴上助聽器,穿著昨晚那件針織長裙推門出去,就聽一道疲憊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早啊,林知言。”

林知言抬頭,駱一鳴頂著兩個黑眼圈趴在樓的扶攔上,同她打招呼,眼神有種欲言又止的深意。

昨晚半夜來找霍述的人,多半就是他。

林知言點頭致意,朝他比了個“謝謝”的手勢。

駱一鳴懶洋洋揮手:“甭客氣,不是什麼大事。昨晚沒睡好,我得上去補個覺……”

說罷拖著長長的哈欠,回房去了。

林知言剛下樓,就聞到廚房飄來一陣鮮香。

她腳步一頓,霎時有種時光回溯的錯覺。

霍述一手拿著漏勺攪拌古銅色的錘紋奶鍋,一手舉著電話,身上穿著一件白色連帽衛衣,黑色休閒長褲,是她無數次心動的朝氣模樣。

“……我是什麼身份,秦老爺子會不知道?他不過是礙於您的麵子,不好推辭罷了,我做這個惡人也是遂了他的願,不至於影響兩家的交情。”

大概是挨了訓斥,霍述麵無表情地將腦袋偏開,整個人呈現出和語氣格格不入的桀驁陰冷。

“知道了,您老多注意身子。”

掛了電話,他轉身,瞧見站在扶梯處的林知言,麵上的表情無縫銜接,化開明朗輕淺的笑意。

“醒了?咖啡在桌上,早餐馬上好。”

霍述彎腰從碗籃中取了兩隻胭脂紅的碗,自顧自說,“今早讓張姨包了些小餛飩,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林知言看著他將兩碗賣相還不錯的小餛飩擱在桌上,心想真是難為他了,大早上的紆尊降貴做這些。

情緒沉澱了一晚上,林知言已經平靜了很多,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她拉開椅子坐下,將那碗餛飩撥至自己麵前,撚著瓷勺一口一口地往嘴裡送。

有些燙,她皺了皺眉。

“慢點吃。”

霍述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十指交叉抵著下頜,翹起唇線靜靜看著林知言埋頭乾飯。

有那麼一瞬,林知言懷疑,他是在等她的誇獎。

他肯放下身段偽裝的時候,能成為這世上最可愛完美的情人。

林知言頭也沒抬,霍述自己按捺不住寂寞似的,將昨晚沒來得及拆開的那隻黑色絨盒推了過來,抵著她的手肘。

這會兒林知言想忽視都難。

“打開看看吧,占用不了多少時間。”

霍述托著下頜說,眼睛清清亮亮,大有她不答應就不許她出門的架勢。

林知言便放了瓷勺,機械地扯開綢帶,打開盒子。

目光觸及到那套光彩燁然的寶石首飾,到底怔愣了一下。

那塊完整通透的“綠野仙蹤”,已經分解成了無數個瑰麗的小宇宙。淨度極高的蛋麵被碎鑽和祖母綠寶石簇擁著,仿佛眾星拱衛仙境極光,典雅奢華到極致,反呈現出一種破碎的淒美。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都沒收過我什麼東西。我讓人把那塊原石切了,原本想送給你做生日禮物。”

在觸及某段不愉快的回憶前,霍述適時止住了話題,“現在補上,也不算太晚。”

林知言卻將絨盒吧嗒合上,她無法直視這些華麗的寶石碎片。

【我喜歡它完完整整的樣子。】

她低頭打字,播放語音,【你將它切割包裝得再美,也掩蓋不了它已經破碎的事實。】

就像心已經碎過,再怎麼拚湊也回不到曾經。

霍述皺了皺眉,很快鬆開,若無其事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知言發誓,他絕對聽明白了。

他隻是在偏執地,有選擇性地屏蔽一些他不想聽的話。

“戴上試試。”

他說,連個疑問詞都沒有,篤定的語氣。

林知言拒絕:【戴上不方便工作。】

“那就下次再戴,正好可以給你配一身晚禮服……綠色怎麼樣?”

霍述從盒子中調出相對低調的一枚魚型寶石胸針,放在林知言的胸前比了比,“幺幺的皮膚這樣白,翡翠綠很適合。”

林知言裝作沒聽見,端起咖啡一飲而儘,起身朝門口走去。

“幺幺……”

未等霍述將話說完,林知言終於忍不住似的,轉身敲字問:【我現在要去上班,你要阻攔嗎?】

霍述抿唇,片刻,輕描淡寫道:“我隻是想說,我送你過去。”

林知言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沒由來湧上一陣疲憊。

她被霍述弄得有些杯弓蛇影了,這樣其實很不好。

霍述說送她,就真的隻是送她。

司機將車開過來時,霍述替她拉開後座的車門,林知言卻徑直拉開副駕的位置,傾身坐了進去。

霍述沉默一秒,走到駕駛位,將司機趕了下來。

正在係安全帶的林知言皺眉,下意識要下車,卻被霍述按住。

“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坐一起?”

霍述眸色沉沉,像是蘊藏著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我以為你回來是件高興的事。”

他這樣的人,分得清“占有欲”和“高興”嗎?

林知言倔強地同他對視,仿若一場無形的拉鋸。僅是一瞬,霍述的眸光強製消融,恢複了往日的平和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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